他脊骨在恐怖的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身体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薪火在幽蓝冰魄的疯狂侵蚀下剧烈摇曳,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墨离的红莲业火在他身后不远处剧烈波动,紫金妖焰在冰寒压制下艰难维持,双腕处的紫金妖血如同燃烧的溪流,即将枯竭。
冰潮汹涌,越过李三笑勉强撕开的豁口,如同冰冷的巨兽獠牙,持续扑向村落核心——那里,几间尚未被完全冰封的土屋轮廓在冰雾中若隐若现,其中一间矮棚下,隐约可见一盏盏昏黄油灯透出的微弱光芒,以及棚下角落里蜷缩着的、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瑟瑟发抖的身影!
冰莲之上,凌清雪冰蓝色的眼眸倒映着下方蝼蚁最后的挣扎,冰魄长剑光芒流转,幽蓝符文闪烁,只需再加一分力,便可彻底碾碎那点碍眼的橘红。
就在这微末火光即将彻底熄灭、最后的光明将被彻底吞噬的刹那! 李三笑布满血丝的左眼,猛地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凶戾!他不再试图硬顶那如山岳般的冰压,反而顺着脊骨被压弯的势头,猛地向前一扑!
噗嗤——!!! 他仅凭左臂支撑着身体,染血的右手,竟闪电般摸向腰间那柄之前被震飞的豁口柴刀! 刀柄冰凉刺骨,上面还沾着他凝固的血污冰渣。
没有丝毫犹豫! 他反手将豁口柴刀的刀尖,狠狠对准了自己后腰脊椎骨的末端——那连接着脊髓神经、蕴含着生命本源骨髓的命门要害!
“哥——!你要干什么?!”柱子目睹这骇人一幕,魂飞天外,撕心裂肺地哭喊!怀中的婴儿爆发出更加惊恐的啼哭,眉心金红烙印疯狂闪烁!丫丫苍白的小脸满是惊恐,指缝间灰白光丝瞬间凝聚到极致!
墨离深紫狐眸骤然收缩,妖力运转都为之停滞了一瞬:“疯子!住手——!”
冰莲之上,凌清雪冰蓝眼眸中流转的符文似乎也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晚了! “呃啊啊啊——!!!!”李三笑发出一声非人的狂吼,布满血污的脸上肌肉扭曲到极致,仅存的左眼爆发出焚尽一切的疯狂!他右臂肌肉贲张,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将豁口柴刀的刀尖,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后腰脊椎!
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钝器破开硬骨的恐怖声响,猛地炸开!并非血肉被刺穿的闷响,而是骨头被强行凿开的碎裂声!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刀口处猛地飙射而出!滚烫的血液混合着冰晶碎屑,在幽蓝的冰潮映照下,呈现出一种妖异的暗红色!
但这仅仅是开始! 李三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野兽濒死的嘶哑咆哮,布满血丝的左眼死死盯着前方矮棚下那点微弱的灯火!他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撕裂灵魂般的意志,驱动着插入脊椎的柴刀,手腕猛地向下一压、一剜!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伴随着某种粘稠液体被强行抽离的恐怖摩擦声! 一道粘稠、晶莹、带着淡淡乳白光泽、如同融化玉髓般的液体——脊髓精华!混合着滚烫的鲜血,如同被强行挤压的油膏,顺着柴刀豁开的缝隙,猛地飙射而出!
“呃——!!!”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贯穿了李三笑的灵魂!他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筋骨的虾米,口中大口喷涌出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那点橘红的薪火瞬间黯淡到几乎熄灭!
但他布满血丝的左眼,燃烧的疯狂却达到了顶点! 他染血的右手猛地拔出柴刀,带出更多的髓液与血沫!然后,他无视了那足以让任何人瞬间昏死的剧痛,仅凭左臂支撑着濒临崩溃的身体,拖动着脊椎处不断喷涌髓血的后腰,朝着矮棚下那点微弱灯火的方向,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量,狠狠一甩!
噗!!! 那道混合着脊髓精华与滚烫血液的粘稠髓液,如同一条燃烧生命引线的火油,精准无比地泼洒在矮棚下那盏昏黄的油灯灯盏之中!
滋啦啦——!!! 滚烫的髓油与粗糙的灯油瞬间混合! 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生命本源精气的奇异香气轰然弥漫!那原本微弱昏黄的豆大灯火,如同被注入了最狂暴的燃料,猛地爆燃起来!橘红的火焰瞬间蹿起三尺多高!光芒刺目,散发出一种温暖、坚韧、驱散阴寒的生命之火的光芒!
光芒瞬间照亮了矮棚下小小的角落!照亮了蜷缩在角落、吓得小脸煞白、泪珠还挂在睫毛上的羊角辫小女孩! 她清澈的大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近在咫尺的炽烈光芒照亮,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却又带着一丝懵懂的好奇!
“哈…哈哈…”李三笑趴在冰冷刺骨的冻土上,脊椎处的伤口如同喷泉般涌出混合着脊髓的鲜血,迅速染红了他身下的一片冰碴。生命的流逝感前所未有的清晰,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视野模糊。但他布满血污的脸上,却扯出一个扭曲、狰狞、却又带着一丝惨烈快意的笑容,染血的牙齿在灯火映照下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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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小女孩被光芒映亮的惊恐小脸上,嘶哑破碎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挤出生命中最后一点音量,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狂热: “娃…看灯…” 微不可察的停顿,每一个字都耗尽他最后的力气,沉重却又透着诡异的温柔: “…亮…不亮…?!”
“呜……”小女孩被这惨烈的一幕和近在咫尺的爆燃灯火彻底吓傻了,小嘴一瘪,发出恐惧到极致的呜咽。但她的眼睛,却下意识地、被那温暖坚韧的光芒牢牢吸引,看着那盏跳跃的、带着奇异香气的火焰,下意识地、极其细微地点了点头,带着哭腔,声音微弱却清晰: “…亮…好亮…”
“亮…就好…哈…哈…”李三笑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气息,布满血丝的左眼死死盯着那跳跃的灯火,笑容凝固在脸上。
就在小女孩说出“好亮”的瞬间! 嗡——!!!
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矮棚下,村落废墟中,那些残存的、尚未被完全冰封或冻结的油灯——窗台上、门楣旁、灶台边…一盏盏,一簇簇,星星点点,足有几十上百盏!如同接到了敕令,灯盏中残存的灯油瞬间沸腾!橘红的、带着李三笑脊髓精血气息的火焰,如同燎原的星火,接二连三地爆燃起来!
呼!呼!呼! 一盏! 两盏! 十盏! 百盏!!! 眨眼之间,那片被冰封了大半的死寂村落废墟中,在幽蓝的冰晶森林之间,在冻结的哭喊冰棱之下,数百点橘红炽烈的灯火骤然亮起!如同黑暗深渊中绽放的数百朵生命火莲!温暖而坚韧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瞬间驱散了方圆数丈内的刺骨阴寒与绝望!形成了一片在灭世冰潮中熊熊燃烧的生命孤岛!
橘红的火光冲天而起!映亮了铅灰色的天空!映亮了漫天飞舞的冰晶!映亮了羊角辫小女孩脸上那来不及收起的泪痕与懵懂的惊愕! 更映亮了… 冰莲之上。 凌清雪那柄直指苍穹、流淌着幽蓝符文的冰魄长剑。 那冰冷无暇的剑尖… 极其细微地… 凝滞在了半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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