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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阴谋诡计,暗箭难防

    大比落幕,叶惊鸿这个名字,彻底取代了“叶疯子”。

    它不再是一个混杂着恐惧与敬畏的代号。

    它成了一座山。

    一座用十几具军中精锐的断骨与尊严,硬生生堆砌起来,压在北关大营数千兵卒心头的大山。

    再无人敢在背后议论他的运气。

    再无人敢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他。

    当叶惊鸿的身影走过营区,原先喧闹的人群会自动分开一条通路。士兵们会低下头,收敛起目光,直到他走远,才敢重新抬起,眼神里只剩下最原始的,对绝对力量的敬畏。

    他没有朋友。

    那一日,他在演武台上,一拳一拳,打碎了所有与他同辈的骄傲。

    他被孤立了。

    一种无形的墙,将他与整个军营隔离开来。

    叶惊鸿对此毫不在意。

    他依旧每日操练,巡营,去后山瀑布下打熬拳意。

    他能感觉到,那道来自主帐的视线,变了。

    不再是试探与审视。

    那是一条毒蛇在暗中毒杀了猎物之后,盘踞在尸体上,吐着信子,冰冷而怨毒的注视。

    杀意,已经不再掩饰。

    ……

    李威的营帐内。

    青瓷的碎片,混杂着茶叶和血水,浸润了他身前的名贵毛毡。

    他面无表情地伸出左手,将扎进右手指节的瓷片,一根一根地,拔了出来。

    血肉翻卷,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灵魂的刺痛与羞辱,早已将这点皮肉伤彻底淹没。

    他成了笑话。

    整个北关大营的笑话。

    他精心设计的必杀之局,他亲自挑选的军中悍将,都成了那个怪物扬名的垫脚石。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位高高在上的秦大将军,在看到那一幕时,眼中会是何等的玩味与……失望。

    对自己这个校尉的失望。

    “废物!”

    李威低吼一声,将手中的瓷片狠狠掷在地上。

    帐外,一名心腹亲卫闻声而入,单膝跪地,头颅深埋。

    “大人。”

    “人,都安排好了吗?”李威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

    “回大人,都安排好了。军法处的张主簿,已经收了东西,他保证,只要人证物证送到,立刻开堂,当场审结,绝不给任何人求情、上报的机会。”

    亲卫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阴狠。

    “物证呢?”

    “在此。”

    亲卫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裹,小心翼翼地呈了上来。

    李威打开包裹。

    里面是一封用粗糙兽皮制成的信。

    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是用一种暗红色的颜料写成,带着一股蛮族特有的腥气。

    这是他花重金,从一个专门与蛮族做生意的走私商人手中,弄到的蛮族血墨。

    信的内容很简单,是一个潜伏在大夏军中的蛮族勇士,向族中汇报军情的密信。

    信中,提到了一个代号“疯子”的内应,如何利用军中大比,清除异己,为自己博取更高的地位,以便日后接应大军入关。

    信的末尾,还用血墨,画上了一柄刀的图样。

    一柄与叶惊鸿那把精钢战刀,一模一样的图样。

    “人证呢?”李威的指尖,在那血腥的图样上缓缓划过。

    “也已备妥。是两个斥候营的老兵,赌钱欠了我们的人一大笔债。已经让他们背熟了说辞,就说亲眼看到叶惊鸿在深夜,与一名蛮族探子在关外有过接触。时间,地点,细节,都对得上。”

    “很好。”

    李威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武力再强又如何?

    一拳能打碎骨头,能打碎军法如山的铁律吗?

    通敌叛国。

    这是足以让任何天才,任何功臣,都万劫不复的死罪。

    他不需要在战场上杀死叶惊鸿。

    他要用大夏的军法,用所有人的唾骂,将这个让他蒙羞的怪物,钉死在耻辱柱上。

    他要让叶惊鸿在最绝望,最不甘中死去。

    “传令下去。”

    李威将那封伪造的密信重新包好,递给亲卫。

    “明日一早,就说有人检举。让斥候营的人,带着‘人证’,去叶惊hong的营帐,‘搜’出这封信。”

    他的声音冷得掉渣。

    “然后,直接锁拿,送交军法处!”

    “是!”

    亲卫领命,身影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

    营帐内,重新恢复了死寂。

    李威缓缓站起身,走到帐口,掀开门帘,望向叶惊鸿营帐的方向。

    夜色深沉。

    他的眼中,杀机浓稠如墨。

    叶惊鸿,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活。

    ……

    伙夫营的角落,一间油腻的小帐篷里。

    王大山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他只是一个最普通的老伙夫,每日的工作就是劈柴烧火,煮那永远不够吃的大锅饭。

    他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营里的百夫长。

    像校尉李威那等人物,对他而言,就是天上的神仙。

    可就在刚才,他起夜小解,路过校尉亲卫营的马厩时,无意中听到了两个亲卫的对话。

    那两人喝了些酒,言语间没了顾忌。

    “……那姓叶的死定了……”

    “……通敌的罪名都安上了,物证都备好了……”

    “……张主簿那边也打点通了,明天一抓到人,直接就审,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

    “……可惜了那一身本事,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校尉大人……”

    断断续续的几句话,让王大山当场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躲在草料堆后面,等那两人走远,才手脚发软地爬了出来。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叶惊鸿。

    那个在城墙上救了他和无数同袍性命的年轻人。

    那个在伙夫营里,默默吃饭,从不多话的年轻人。

    他要被冤死了。

    王大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缩成一团。

    他想到了那日城墙上,叶惊鸿平静地站在尸山血海中,挥刀斩杀蛮族的背影。

    他想到了自己被蛮族扑倒,闭目等死时,那道精准刺入蛮族眼窝的刀锋。

    没有叶惊鸿,他早就是城墙下的一堆烂肉。

    去告密?

    告诉谁?

    去找都尉陈啸?还是去找那位只闻其名的大将军?

    王大山打了个寒颤。

    他一个伙夫,连那些大人物的营帐都靠近不了,就会被当成奸细乱刀砍死。

    他只是个蝼蚁。

    他什么都做不了。

    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被奸人活活害死?

    王大山的呼吸变得粗重,他那张被油烟熏得黝黑的脸上,汗珠滚滚而下。

    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儿,还在千里之外的老家,等着他攒够饷银回去。

    他要是出事了,她们怎么办?

    恐惧,像潮水一样,要将他最后一丝勇气淹没。

    他蹲在地上,抱着头,身体因为内心的天人交战而剧烈颤抖。

    许久。

    许久。

    他猛地站了起来。

    他那双常年被油烟熏得有些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股决绝的光。

    他欠叶惊鸿一条命。

    这条命,今天就还了!

    他不再犹豫,佝偻着身子,借着营地里斑驳的阴影,朝着亲卫营的方向,一路狂奔。

    他的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每一次看到巡逻的兵卒,他都感觉自己的魂魄要被吓飞。

    他绕了无数个圈子,终于,远远看到了那顶独立的,属于伍长叶惊鸿的营帐。

    他不敢出声。

    他知道,这附近,一定有李威的眼线。

    他捡起一块小石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营帐的帆布丢了过去。

    啪。

    一声轻响。

    王大山整个人立刻缩回阴影里,心脏提到了顶点。

    营帐的门帘,被掀开了一角。

    叶惊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没有出声,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

    王大山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制住自己牙关的颤抖,从喉咙里挤出蚊子般的几个字。

    “快……快逃……”

    叶惊鸿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所在的位置。

    王大山鼓起最后的勇气,从阴影中冲了出来,几步跑到叶惊鸿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不敢抬头,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伍长!他们要害你!”

    “李威伪造了你通敌的密信!还找了人证!买通了军法处!”

    “明天一早就要来抓你!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你百口莫辩,死定了!”

    王大山语无伦次,将他听到的一切,用最快的速度全部吼了出来。

    他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伍长,你救过我的命!我王大山无以为报!”

    “快逃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