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掌心悬浮的本源之血,未立刻滴落。那缕自地底深处透出的气息已沉寂十二息,波动频率呈周期性衰减,每半个时辰会陷入三息静默。这是唯一可趁之机。
闭目凝神,紫霄道则化作细丝探入裂缝,逆向扫描吞噬气息的源头。岩层之下三百丈处确有空腔,但非天然形成,似被某种力量强行压缩过。道则反馈回来的结构图显示,那里本是一块完整的混沌晶核埋藏点,如今只剩残渣与死寂。
静默期将至。
我睁开眼,指尖微动,本源之血缓缓离掌,顺着裂缝滑入地底。血珠未渗土,反而在道则牵引下延展成一道紫色符线,如根须般深入地下,直抵混沌碎片所在位置。
符线触碰碎片瞬间,金紫光晕骤然浮现,映得裂谷一片通明。碎片表面裂痕中溢出道则波动,与我的紫霄之力产生共振。缠绕其上的黑色丝线随之震颤,如同活物般试图反扑。
我双手结印,阴阳调和之律自丹田涌出,化作一层无形屏障包裹碎片。寂灭气息遇此韵律即刻迟滞,如寒流撞上暖潮,开始缓慢剥离。七道黑丝逐一断裂,在空中化为灰烬飘散。
第十二息,最后一道丝线崩解。
我引动道则,将碎片从地脉中拔起。泥土翻涌,碎石飞溅,拳头大小的遗骸破土而出,悬于半空。它通体暗金,内部流转着微弱却纯粹的道则光,表面那道斧痕印记清晰可见——正是盘古开天时留下的斩击余波所铸。
这非寻常魔神残骸。
它是混沌初劫中某位大能的核心结晶,因沾染创世之力而未被磨灭,反倒在亿万年中与地气交融,凝成稳定灵源。若能炼化,足以补全我体内三处道则断点。
我不再迟疑。
双手合拢,紫霄道则凝聚成环,将碎片纳入其中。一声轻响,碎片轰然碎裂,化作一团精纯道则之气,如江河倒灌,直冲丹田。
刹那间,经络如遭雷击。
灵力暴涨,四肢百骸皆在震荡。原本滞涩的道则路径逐一打通,三处残缺节点接连亮起,如同熄灭万古的星辰重新点燃。紫霄之力在我体内奔涌不休,隐隐有突破准圣壁垒之势。
我盘坐不动,全力调息。
头顶紫芒隐现,周身浮现出淡淡的道纹虚影,随呼吸起伏明灭。每一次吐纳,都引动方圆十里灵气汇聚,形成微型漩涡。远处山石无声龟裂,草木枯荣交替加速,皆因道则共鸣所致。
十二轮循环后,体内狂暴之力渐趋平稳。
我仍未睁眼。识海深处,那团新融入的道则仍在融合,与旧有紫霄之力交织演化。隐约间,一段古老记忆浮现——混沌未分之际,三千魔神并立,我持长枪立于中央,身后是连绵万里的道则战旗。
画面一闪而逝。
我收回神念,确认道则已稳固。修为虽未正式跨入准圣,但根基已远超同境,只待一次契机便可水到成龙。
此时,传音符自西南方亮起。
“师尊,姜桓率队在断碑群中寻得九阳玄参一株,根须尚存生机,可入药。”
“东侧焚火坑边缘掘出三件残宝,其一为先天级剑柄,其二为护心镜碎片,其三疑似阵盘残片,均已封存。”
“北岭裂隙发现灵乳泉眼,虽流量微弱,但品质上乘,已设阵引流。”
我一一记下,回传指令:“继续搜寻,避开东南方塌陷带,不得深入地下五十丈以下区域。所有资源分类标记,原地待命,暂不归营。”
传音结束,我仍盘坐原地。
双目微阖,右手搭于膝上,左手掌心朝天,一缕紫气在其上方盘旋不散。这是我炼化后的紫霄道则外显之象,比先前凝实数倍,流转之间自带韵律,仿佛与天地同频。
就在此时,地底又传来一丝震动。
不是来自三百丈,而是更深。
那处本应是实心岩层,此刻却有极细微的波动传出,如同心跳。我未动声色,紫霄道则悄然下沉,探至极限深度。
触到了。
一块更大的混沌晶核,深埋于地下九百丈,表面覆盖着黑色甲壳般的物质,其内竟有意识残留。那意识极为模糊,但核心执念明确——吞噬、再生、复苏。
我收回道则,神色不变。
此物不可轻取,更不能惊动。眼下我虽实力增强,但若贸然触动深层封印,恐引来无法预料之变。当务之急是带走已有收获,稳扎稳打。
我起身,袖袍轻拂,地面裂痕自行弥合。方才战斗痕迹尽数抹去,不留丝毫踪迹。
抬头望向战场深处。
百里之内,紫霄阁弟子依巡渊图分布各处。三人一组,手持测灵罗盘,沿指定路线前行。他们动作有序,进退有度,每隔十里便设一道预警符桩,确保通讯畅通。
一名弟子自南面疾行而来,落地单膝跪地,呈上玉匣:“启禀师尊,于古战场西侧得此物,匣内有一枚残缺令符,刻有‘寂渊’二字。”
我接过玉匣,未开启。
指尖触及匣身,便感知到一丝阴冷之意。令符上有禁制残留,尚未完全失效。这并非普通信物,而是某种召唤机制的关键组件。
我将其收入袖中。
“继续作业。”我下令,“一个时辰后收队,按原计划集结于第三哨站。”
弟子领命退下。
我再度盘坐,双手置于膝上,开始新一轮调息。这一次,我主动引导新得的道则之力游走奇经八脉,进一步巩固根基。每一次循环,体内灵力都更加凝练一分。
天光渐斜。
影子由长变短,再拉长。远处一只铁喙鹰掠过天际,飞至五十里外折返,未敢靠近此地。这片区域已被标记为禁地,连三族斥候都不敢轻易涉足。
我依旧不动。
紫气绕体,道纹隐现。修为提升带来的变化不止于力量,更在于对天地规则的感知愈发敏锐。我能察觉百里内每一缕灵气流动,能分辨不同道则的细微差异,甚至能预判三息后的气机走向。
这是质的飞跃。
不再是单纯依靠经验与战斗本能,而是真正开始触摸到“道”的门槛。
就在此时,袖中玉匣微微发烫。
我睁开眼。
匣盖自动弹开,那枚“寂渊”令符从中浮起,表面裂纹蔓延,似要自行激活。我抬手一压,紫霄道则落下,将其重新封印。
令符静止。
但我已看到它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钥匙已备,门将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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