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偏室门口，手指刚离开卷轴边缘，空气中忽然凝滞。四面八方的气流停止流动，头顶石梁上的裂纹不再蔓延，连滴落的水珠都悬在半空。这不是自然现象，是道则封锁。
空间被锁死了。
我知道自己暴露了。
没有慌乱。旧伤还在肋下隐隐作痛，血渗进衣袍，经脉中紫气流转缓慢。但识海已稳，那句“你……回来了？”的低语被我用紫霄道则压入深处，封进本源烙印里。现在不是探究它的时候。
我将卷轴放回原位，角度分毫不差。脚下微沉，双足如钉入地，周身紫气悄然铺开，形成一层无形屏障。这不是防御阵法，而是最原始的道则韵律——阴阳调和之律。它不显山露水，却能缓冲一切外来冲击。
我不动。等他现身。
三息之后，前方空气扭曲，一道黑影从虚空中踏出。
罗睺来了。
他站在五丈外，黑袍垂地，长发披散，眼中火焰翻腾。手中无枪，却有杀意弥漫。他冷笑一声，声音像刀刮过青铜鼎。
“紫宸，你总是这样。”
“偷偷摸摸，窥探他人隐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过？从你在裂谷留下第一道脚印起，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没有回答。
他向前一步，地面无声龟裂。
“你坏我三次大计。寂灭教覆灭，影骑失联，李玄被控。你一次次搅局，自以为是在守护秩序。可你有没有想过，洪荒的平衡，不是由你说了算。”
我还是没说话。
他在试探我。想看我是否心虚，是否动摇。
但他错了。
我缓缓抬头，目光直视他双眼。
“你以为你在布局？”
我的声音不高，却穿透封锁的空间。
“你不过是他苏醒路上的一枚残渣。”
罗睺眼神一震。
“你说谁？”
“那个躺在中央殿石台上的东西。”我说，“缠着九条锁链，胸口还有心跳。你以为你是主宰者，其实你只是祭品前的引路人。”
他脸色变了。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你即将被吞噬。”我继续说，“你的毁灭道则，会被黑暗吞噬道则碾碎。你辛苦经营的一切，终将成为夜魇口中的食粮。”
“闭嘴！”
他怒吼，周身黑焰轰然腾起，十丈高焰火扭曲成千百张面孔，哀嚎嘶吼。这是毁灭魔焰的极致形态——千面魔影。每一面都是他曾毁灭的存在，临死前的怨念凝聚而成。
书房内温度骤降，石壁开始崩解，符文锁链一根根断裂。整座建筑在魔焰中颤抖。
他知道我戳中了软肋。
我也知道，言语交锋到此为止。
战斗不可避免。
我双脚一错，踏出阴阳二气步。身形瞬间模糊，向侧方移出三丈。就在我原地位置，虚空撕裂，出现一个小型黑洞漩涡，吞噬一切光线与灵气。
弑神枪还没出，杀意已先至。
我没有停顿，双手结印，紫霄道则分化两极。左掌柔光流转，牵引黑洞轨迹；右掌刚劲逼人，推送其方向。漩涡被强行导向侧墙。
轰！
整面石墙炸裂，碎石飞溅，烟尘冲天。石殿剧烈摇晃，顶部岩层掉落大块岩石，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我借爆炸掩护，欺身逼近。
掌心凝聚一道紫雷，融合混沌气息，直击罗睺胸口。
他横枪格挡。
弑神枪终于现形，通体漆黑，枪尖泛着血光。枪杆上刻满古老咒文，每一道都在蠕动，如同活物。
我们第一次硬撼。
紫雷撞上枪身，爆发出刺目强光。冲击波横扫四周，剩余墙壁尽数倒塌。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深不见底。
罗睺退了七步。
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焦黑脚印。第八步时，他站定，眼中怒火更盛。
“你竟敢伤我？”
“不只是伤你。”我说，“我要毁你根基。”
话音未落，我再次出手。右手化拳，紫气缠绕，轰向他咽喉。他举枪横扫，我侧身避过，左手抓住枪杆，用力一扯。
他没松手。
两人角力，脚下地面寸寸龟裂。紫气与黑焰碰撞，发出雷鸣般声响。
他突然狞笑。
背后浮现一道虚影——高达百丈的毁灭魔神，双目赤红，手持巨刃，朝我当头劈下。
这一击不只是物理攻击，更是精神镇压。若是意志稍弱者，神识当场就会崩解。
我没有躲。
仰头张口，吐出一道古老咒音。
“镇！”
声波化形，凝成半透明钟罩，将我笼罩。巨刃斩落，钟罩剧烈震荡，表面裂纹密布，却始终未破。
第三击落下时，钟罩终于碎裂。
但我已经腾空而起。
身上紫袍猎猎，双目如星河倒悬。万丈紫色魔神真身显现，双足踏破穹顶，头顶触碰地脉岩层。这是我的本相——紫霄魔神。
我单手擎天，引动天地紫气。
一把长达千丈的紫霄神剑凝聚而成，剑锋直指罗睺。
他抬头看我，脸上首次露出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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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落。
剑气划破长空，所过之处空间塌陷，岩层直接汽化。毁灭魔神虚影发出哀嚎，被剑气从中斩断，化作黑烟消散。
罗睺暴退百丈，手中弑神枪斜指地面，枪尖插入石缝。
他喘息。
我也未追击。
真身维持耗费巨大，尤其我尚有旧伤未愈。刚才那一剑，已是极限施为。
但我们都没停。
他知道，我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我也知道，他不会束手就擒。
他缓缓抬起手，抹去嘴角一丝黑血。
“紫宸，你太自负了。”
“你以为你能阻止一切？你不知道‘它’有多强。你也忘了，在混沌时期，我们曾并肩作战。”
“那次是围攻盘古。”我说，“那次你背叛了所有盟友，独自逃走。”
“我是为了活命！”他吼道，“你呢？你沉睡亿万年，醒来就想当救世主？你不配谈正义！”
“我不谈正义。”我落地，真身收敛，恢复常形，“我只守秩序。而你，正在破坏它。”
“秩序？”他狂笑，“谁定的秩序？盘古死了，天道未立，现在是强者为尊的时代！”
“那就用实力说话。”
我抬手，紫霄神剑缩小，落入掌心。剑身嗡鸣，随时准备再斩。
他也不再废话。
全身魔焰翻涌，弑神枪离地而起，悬浮于胸前。枪尖对准我眉心，杀意锁定。
我们对峙。
整个巢穴因我们交手而剧烈颤抖。远处传来魔修惊叫，巡逻队溃散，影鸦四散飞逃。原本严密的防区陷入混乱。
但没人敢靠近。
他们知道，这场战斗不是他们能插手的级别。
罗睺忽然开口。
“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这一切没发生。”
“不可能。”
“那你可知，杀了我，三祭坛仍会联动？李玄只是开始，下一个祭品早已选定。”
“那就一个个拦下。”
“你拦不住。”他说，“你知道为什么‘它’选中我吗？因为我看得清真相——这世界需要毁灭，才能重生。”
“你疯了。”
“也许吧。”他笑了，“但疯子也能成事。”
话音落下，他动了。
弑神枪化作一道黑光，直刺我心脏。
我举剑格挡。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地下。
剑枪相撞，爆发出强烈冲击波，将周围残垣断壁彻底夷平。地面裂开巨大沟壑，深达百丈，可见地脉灵流在其中奔涌。
我们不断交手。
每一次碰撞都引发地震。每一次闪避都留下空间裂痕。紫气与黑焰交织，照亮整个巢穴深处。
我逐渐占据上风。
他动作开始迟缓，呼吸加重。显然，刚才那招百丈魔影消耗极大。
我抓住一次破绽，剑锋划过他左臂，黑袍撕裂，鲜血飞溅。
他后撤十步，靠在一根残柱上。
我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
两人皆未说话。
然后，他忽然伸手，按向地面。
一块黑色石板升起，上面刻满逆五芒星阵。阵眼处插着一把断刀，刀柄上缠着血绳。
“你以为只有你会藏底牌？”他说。
我皱眉。
这阵……不是通往‘寂渊’的路径之一？
他笑了。
手指轻抚断刀。
“让我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终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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