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盘坐于岩穴深处,双目紧闭,体内紫气沿经脉缓缓流转。左手搭在膝上,指尖微颤,正将最后一丝残力导入识海,推动道则图演化。右臂缠着布条,血迹已干,伤口不再扩散,但肌理尚未完全愈合。每一次呼吸都牵引着肋骨处的钝痛,如刀锋刮过骨缝,但我未动分毫。
隐匿光晕仍在体表流转,淡不可察,与洞壁石纹融为一体。外界无风,无声,唯有地底深处传来极细微的地脉嗡鸣。这声音原本恒定,此刻却在某一瞬出现断层——不是震动停止,而是被某种外力短暂截断。
我没有睁眼。
此刻的修复已进入关键阶段。紫霄道则不再是单纯的镇压与贯通,而是开始尝试以柔化刚,借势流转。过去我惯用霸道之力碾碎阻碍,如今才知,真正的阴阳调和,在于顺应天地节律,借敌之势反制其身。这一层领悟来得艰难,却是保命之本。
若非重伤濒死,我也不会被迫停下脚步,重新审视自身之道。
识海中,混沌碎片静静悬浮,未再共鸣。它曾在我意识最薄弱时闪现未来身影,那道轮廓模糊,却带着熟悉的气息。我不敢深探,怕引动封印反噬。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固根基,而非追寻虚幻预兆。
紫气在心脉周围形成闭环,虽小,却稳定。这是我在裂谷逃亡后第一次真正掌控体内力量。哪怕只有一成,也足以让我在下次遭遇战中多活片刻。
就在此时,外界三千里外,一片荒岭之上,五道黑影踏空而行。
他们身披黑袍,袖口绣有暗金魔纹,周身缭绕毁灭魔焰,行走间地面龟裂,草木焦枯。为首一人手持骨铃,每走一步,铃声轻响,空气中便浮现出一道扭曲的符痕。
这是罗睺座下五骑,专司追踪强者气息。他们奉命巡查洪荒内陆,搜寻一切疑似准圣以上交战残留的道则波动。
“东面三百里无异状。”
“北岭地脉平稳。”
“西南方向……有变。”
持铃者忽然停步,眉心浮现一道赤纹。他低头看向骨铃,铃内魔火骤然转为紫色。
“紫霄道则?”
其余四人立刻聚拢。
“不可能,那道则早已沉寂亿万年,怎会再现?”
“可这波动……确是同源。”
“不止如此,”持铃者闭目感应,“极微弱,几乎被掩盖,但残留频率与古籍记载一致——是重伤者调息时逸散的气息。”
四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
他们迅速转向西南,全速奔袭。半个时辰后,抵达裂谷边缘。
此处地势破碎,八根灰柱倒塌三根,空气中仍有残余的寂灭之力未散。持铃者蹲下,手指划过地面裂痕,从中抽出一缕近乎透明的紫气。
“就是这里。”
其余人立即散开,围绕洞府入口布下探阵。一人取出一面黑镜,注入魔元,镜面浮现层层光影。最终,一道模糊的人影显现——盘坐于洞内,周身有淡紫光晕覆盖。
“未死,尚在疗伤。”
“伤势极重,气息断续,右臂经脉断裂,左心脉受创,短时间内无法动用全力。”
“确认身份?”
持铃者冷笑:“能驾驭紫霄道则者,洪荒仅一人。”
他取出一枚血符,咬破指尖,在符上写下方位坐标,随即点燃。血符化作一道黑烟,直冲天际,瞬间消失于虚空。
传讯已成。
五人并未靠近洞府,也未发动攻击。他们的任务只是定位,而非围剿。真正的杀局,自会有人接手。
持铃者最后望了一眼洞口,低声道:“通知主上,猎物已现,重伤垂危,静待收网。”
话音落下,五人同时后退,身形融入黑暗,悄然离去。
洞内,我仍闭目调息。
紫气在体内完成第七轮循环,运转愈发顺畅。我正尝试将新悟的流转之法嵌入防御体系,忽然,识海中混沌碎片轻轻一震。
不是预警,也不是共鸣。
而是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极轻微,如同蛛丝拂过神魂,稍纵即逝。
我眉头微皱,却没有睁开眼。这种感觉并非来自体内,也不是伤势反噬。更像是某种外在探查,刚刚触及我的隐匿屏障,便迅速撤离。
是谁?
我压制住本能反应,继续维持调息节奏。若真有敌人窥视,此刻暴露警觉只会打草惊蛇。我现在无力应战,只能装作无知,等待对方进一步动作。
可那一瞬的触感太过清晰——不是寂灭魔神的手法,也不是寻常探子能触及的层次。那是更高阶的道则探查,带着毁灭之意,却又极其克制。
罗睺?
这个名字在我心中浮现。
我未曾与他正面交锋,但他的手段早有耳闻。阴狠、缜密,擅于布局,从不亲自出手,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收割成果。若他得知我重伤未愈,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缓缓引导一丝紫气流入黑龙杖印记,将其封印更深一层。此物曾与地底封印产生共鸣,若再被外力激发,恐暴露更多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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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我将识海中的混沌碎片移至更深处,以残存道则构筑三层屏障。即便对方再次探查,也无法窥见核心。
时间流逝。
外界再无动静。
那股被注视的感觉没有重现,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但我清楚,不是错觉。
是有人找到了这里。
只是暂时退去,等待更强的力量到来。
我依旧不动,呼吸平稳,紫气流转如常。外表看来,仍是那个陷入深度疗伤的重伤者。可识海中,道则图已悄然改变——原本用于修复的圆环结构,已分化出一条隐秘支路,直指右手掌心。
一旦有人闯入,我可在刹那间凝聚紫雷,由下而上轰击敌首。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动用的杀招。
不够强,但足以让第一个冲进来的人付出代价。
我等待着。
洞外,风停了。
地脉的嗡鸣也彻底消失。
整个裂谷陷入死寂。
忽然,远处天际划过一道黑线。
那不是飞鸟,也不是云影。
是一道由无数魔纹编织而成的传信符,正以极快速度掠向北方。
它穿云破雾,跨越山河,最终落入一座漆黑宫殿。
殿内,罗睺端坐于魔焰王座之上,周身黑气翻涌,眼中似有星辰湮灭。
一名侍从跪伏在地,双手捧起黑符。
罗睺抬手一招,符纸自动飞入手中。
他只看了一眼,嘴角缓缓扬起。
“紫宸……还活着?”
声音低沉,却不带丝毫惊讶,反倒像是等了很久终于等到猎物落网。
“重伤,藏身于洪荒西南裂谷,气息被掩盖,但已有泄露。”
“是他。”罗睺站起身,魔焰暴涨,“当年混沌一战,他参与围攻盘古,却被开天斧波及,残魂遁走。我以为他早已陨灭,没想到竟苟延残喘至今。”
他踱步向前,眼中杀意渐盛。
“现在他重伤未愈,正是清除旧敌的最佳时机。”
他转身下令:“传我命令,调集十二魔将,率三千魔军,即刻出发,封锁裂谷四方。我要他插翅难飞。”
“另外——”他顿了顿,声音冰冷,“派影骑先行潜入,监视洞府,不得惊动目标。我要他活着,直到我亲临。”
命令下达,黑影迅速退去。
罗睺重新坐下,指尖摩挲着王座扶手,眼中闪过贪婪。
“紫霄道则……若能吞噬,我的毁灭之道将再进一步。”
他抬头望向殿顶,那里绘着一幅古老星图,中央一颗紫色星辰正微微闪烁。
“你躲了亿万年,终究还是露出了痕迹。”
洞内,我仍盘坐不动。
紫气流转,呼吸平稳。
忽然,右手食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像是触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
一根看不见的线,正从远方缓缓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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