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鸦堡工坊区深处,一处被列为最高机密、由三重魔法结界与厚重精钢闸门封锁的地下试验场内,此刻正蒸腾着足以融化钢铁的炽热气息,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熔融金属与奥术能量剧烈反应后特有的焦灼气味。巨大的空间内,炉火熊熊,映照得四壁忽明忽暗,地面上纵横交错着粗大的能量导管与冷却符文阵列,发出低沉的嗡鸣。
试验场的核心,并非传统的熔炉或铁砧,而是一门造型奇特、通体泛着幽蓝色金属光泽的庞然大物。它长约两丈,口径足有常人腰身粗细,炮身并非光滑的圆柱,而是布满了繁复的、如同血管般凸起的能量纹路与嵌入式魔核卡槽,炮口处镌刻着一圈圈向内收缩的导能符文,整体透着一股冰冷、精密而又充满毁灭气息的异样美感。这便是矮人工匠大师格洛克·火须,在哪吒那“将爆裂魔法与实体投射结合”的模糊构想启发下,呕心沥血数月,历经无数次失败与爆炸,最终诞生的初代“魔导炮”——“破城者一号”!
格洛克此刻正围着这尊耗费了联盟巨量资源与心血的“大宝贝”团团转,他须发贲张,赤膊的上身满是油污与汗渍,古铜色的肌肉在炉火下绷紧,一双铜铃大眼死死盯着炮身后部那复杂得令人眼花的能量汇聚腔与击发符文盘,口中念念有词,手指飞快地在随身携带的、画满了鬼画符般草图的厚重铁板上比划着。
“第三号缓冲符文阵列的魔力逸散率还是太高……第七次试射时就是这里过热,差点把炮膛给熔了!得用‘寒铁’掺‘星尘银’重铸这个部件,符文也得改成‘冰霜之心’的变体……”他抓着自己火焰般的红胡子,眉头拧成了疙瘩,“还有这击发引信,太慢了!从充能到激发要三息!战场上瞬息万变,三息够敌人冲锋一百步了!得想办法压缩到一息之内……”
旁边几名同样灰头土脸、但眼神中充满狂热与疲惫的矮人学徒与人类助手,正根据他的指示,小心翼翼地拆解、调整着魔导炮的某个部件,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精灵法师艾斯特尔派来的两名助手,则正在不远处的一个独立法阵平台上,用极其精密的魔法仪器,检测着几块刚从炮身上拆下的、已经因过载而出现细微裂痕的能量传导水晶,脸色凝重。
“大师,”一名年轻的人类学徒抬起头,脸上带着黑灰,担忧地说道,“‘冰霜之心’符文对魔核的品质要求极高,而且与主能量回路的‘烈焰奔腾’符文属性相冲,强行嵌套,只怕……”
“怕什么?”格洛克眼一瞪,声如炸雷,“属性相冲?那是你们人类魔法师死脑筋!我们矮人锻造,讲究的就是一个‘平衡’与‘驾驭’!极寒与极热,若能掌控得当,爆发出的威力更胜单一属性十倍!老子偏要试试这冰火两重天的滋味!”他说着,一把抢过学徒手中的工具,亲自蹲下身,对着那复杂的符文盘开始较劲,口中还嘟囔着,“哪吒小子说的那个什么‘阴阳相济’、‘对立统一’,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细琢磨,好像就是这么个理儿……”
就在这时,试验场的厚重闸门在低沉的机括声中缓缓滑开,哪吒与杨戬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杨戬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那尊幽蓝色的魔导炮上,天眼虽未睁开,但那敏锐的感知已让他察觉到此物内部蕴含的、极不稳定却又极其庞大的混合能量,眉头不由微微一挑。
哪吒则面色平静,径直走向正埋头苦干的格洛克。
“进展如何,大师?”哪吒开口问道,声音在嘈杂的工坊内依旧清晰。
格洛克闻声,猛地抬起头,见是哪吒,脸上顿时露出又是兴奋又是苦恼的复杂神色,他丢下工具,拍了拍手上的灰,指着魔导炮道:“盟主,你来得正好!这‘破城者一号’,威力是没得说!上次试射,一炮就在三里外的山崖上开了个三丈宽的大窟窿,石头都熔成了琉璃!可这毛病也一堆!充能慢,散热差,关键部件容易过载,连续发射三炮就得冷却半个时辰!这要上了战场,不等敌人冲上来,自己先成哑巴了!”
哪吒走近,伸手轻轻抚过冰冷的炮身,指尖能感受到其下那些能量纹路中残留的、微微刺痛皮肤的魔力余韵。他闭上眼,神识缓缓探入炮身内部,仔细感知着其中能量流转的路径、节点与淤塞之处。
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问题根源,在于能量回路的设计过于追求威力最大化,却忽略了不同属性魔力间的‘相性’与‘缓冲’。”哪吒缓缓说道,指尖在炮身某处能量纹路交汇点轻轻一点,“此处,‘地脉之火’符文与‘狂风之息’符文直接对接,虽能短暂提升发射初速,但风助火势,火借风威,能量在此处急剧叠加,对炮膛前段的材料与符文造成巨大压力,亦是导致过热与能量逸散的元凶之一。”
他又指向能量汇聚腔后方一处结构:“此处缓冲法阵层级过多,虽能稳定能量,却严重拖慢了击发速度。可尝试简化结构,以‘共鸣水晶阵列’替代部分符文缓冲,利用水晶的瞬时储能与释放特性,缩短激发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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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克听得双眼放光,如同醍醐灌顶,猛地一拍脑门:“对啊!老子光想着把威力堆上去,怎么把这‘相性’和‘缓冲’的精细活给忘了!共鸣水晶……好主意!这东西虽然脆,但用在瞬时击发环节,正好!”
他立刻冲着学徒吼道:“快!把三号设计图拿来!还有库存的‘共鸣水晶’,挑品质最好的!艾斯特尔长老派来的小子,你们过来,帮忙测算一下简化缓冲法阵后,炮膛各部位的瞬时承压数据!”
整个试验场瞬间以更高的效率运转起来。矮人工匠的粗犷豪迈,在哪吒那超越时代的、融合了仙道炼器理念与科学思维的点拨下,与精灵法师的精密计算、人类学徒的细心执行,奇异地结合在了一起。
接下来的数日,试验场内轰鸣不断,时有耀眼光芒与震动传出,甚至有一次小型爆炸,将半边试验场熏得漆黑。但格洛克等人的热情却越发高涨,每一次失败都让他们离成功更近一步。
终于,在圣战大军前锋已隐约出现在北境南部边境哨塔视野中的紧张时刻,“破城者一号”的改进型——“破城者·改”,宣告完成!
新的魔导炮,外形更加流畅,炮身上的能量纹路经过优化,显得更加和谐而高效。关键的能量汇聚与击发系统经过了彻底改造,采用了哪吒建议的“共鸣水晶阵列”与精简缓冲符文结合,并重新调整了各属性符文的布局与衔接,引入了矮人秘传的几种合金材料,增强了关键部位的耐热与抗魔震性能。
试验场外,特意清空的一片开阔靶场。天空阴云低垂,寒风凛冽。魔导炮被稳稳地架设在预设的、带有减震与辅助瞄准法阵的炮座上。格洛克亲自站在操控位,粗壮的手臂搭在击发杆上,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与专注。哪吒、杨戬、纳尔森、艾斯特尔等联盟核心成员,皆在远处安全区凝神观看。
炮口前方五里处,一座特意用岩石与铁木搭建的、模拟中型城堡城墙的厚重标靶,在寒风中矗立。
“充能开始!”格洛克低吼一声,猛地扳下第一个拉杆。
嗡——
炮身后部的数个卡槽中,高品质的火焰属性与大地属性魔核同时亮起,澎湃的魔力被迅速抽取,顺着优化的能量纹路奔腾汇向炮膛。炮身上幽蓝光芒大盛,那些符文如同活过来一般依次点亮,发出低沉而富有韵律的鸣响。炮口处的导能符文开始缓缓旋转,空气因能量汇聚而产生肉眼可见的扭曲。
这一次,充能过程明显更加流畅、迅速。不过一息半时间,炮身传来的能量嗡鸣便已达到峰值!
“目标锁定!放!”格洛克眼中精光爆射,用尽全力压下击发杆!
轰——!!!
一声远超以往任何一次试射的、仿佛天地初开般的恐怖巨响,猛然炸裂!震得远处观战的众人耳膜生疼,脚下大地都为之震颤!
只见一道直径超过一尺、凝练到极致、中心炽白、边缘缠绕着暗红与土黄双色流光的能量光柱,以超越箭矢十倍的速度,撕裂空气,拖着长长的尾焰与音爆云,瞬移般跨越五里距离,狠狠撞在那座模拟城墙上!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四散的碎片。在光柱接触城墙的刹那,极致的高温与恐怖的冲击力同时爆发!那由坚硬岩石与铁木构成的城墙,如同被巨神用烧红的烙铁捅穿的奶酪,中心瞬间出现一个边缘光滑、直径超过两丈的恐怖熔穿空洞!洞口边缘的岩石被熔化成赤红的岩浆,顺着破口流淌而下,而更外层的结构则在狂暴的冲击波下寸寸龟裂、崩塌,扬起漫天烟尘!
一击之下,模拟城墙彻底洞穿,后方用于测试贯穿威力的数层加厚铁板也被余势击穿、熔化!
威力,远超从前!而充能时间,已压缩至两息之内!连续射击的间隔,也因散热系统的改进而大大缩短!
“成了!哈哈哈哈哈!真的成了!”格洛克看着远处那毁灭性的成果,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动地的狂笑,手舞足蹈,兴奋得像个两百岁的孩子(对矮人而言还算年轻),“冰火交织,刚柔并济!这威力,这速度!这才配叫‘破城者’!老子看那些圣战军的乌龟壳,能挨几炮!”
纳尔森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咽了口唾沫,喃喃道:“这……这等利器,若部署在城头……何惧敌军冲车云梯?”
艾斯特尔眼中也满是惊叹:“完美的毁灭艺术……将魔法能量以如此高效、集中的方式实体投射,其原理足以颠覆现有的攻城战术。”
杨戬目光微凝,低声道:“此物威能,已近低阶法宝一击。”
哪吒脸上也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但他看得更远。“此炮虽利,然造价高昂,制造不易,移动困难,更需精熟法师与工匠协同操作,无法大量列装。当务之急,是立刻投入量产,优先装备黑鸦堡、铁岩堡等核心堡垒之关键防御节点。同时,继续改进,力求降低成本,提高可靠性,并研制便于机动部署的轻型型号。”
他看向依旧沉浸在狂喜中的格洛克:“大师,辛苦。但时间紧迫,‘破城者’的制造图纸与工艺,需立即整理成册,选拔可靠工匠,开设专门生产线,日夜赶工!我要在圣战大军兵临城下之前,看到至少十门这样的利器,架设在我北境最重要的城头之上!”
格洛克用力拍着胸膛,砰砰作响:“盟主放心!交给俺老格!就是不吃不喝不睡觉,俺也把这十门大炮给你造出来!让那些龟孙子尝尝,啥叫矮人的怒火,啥叫北境的铁拳!”
很快,黑鸦堡工坊区的一条秘密生产线被紧急启用,在格洛克的亲自督导与哪吒调配的资源全力支持下,开始了“破城者”魔导炮的紧张制造。与此同时,针对城墙防御的、威力稍小但射速更快的“守城弩炮”改进型,以及便于小队携带、用于反制敌军魔法单位或精锐武士的“单兵破魔铳”雏形,也进入了最后的测试阶段。
科技的萌芽与魔法的精髓,在这生死存亡的压力下,被北境的工匠与法师们强行捏合在一起,催生出了一朵朵危险而绚丽的钢铁与烈焰之花。它们即将在即将到来的血火炼狱中,接受最残酷的检验,用震天的怒吼与毁灭的光焰,向整个世界宣告——北境,绝非任人宰割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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