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深处的雾气比往日更浓了，像是有人往天地之间泼了一碗浓稠的墨汁，搅得视线模糊不清。精卫站在密林边缘，脚下的落叶在雾中泛着幽蓝的微光，像是一地沉睡的萤火虫。
她闭上眼，神识如丝线般探入雾气之中，瞬间被一股奇异的波动震得眉头微蹙。
“这雾……不是自然形成的。”她低声呢喃，指尖轻点眉心，星辰之力悄然流转，“像是……某种意志在操控。”
谛听伏在她脚边，鼻息轻轻吐出，耳朵一抖一抖的，像是在捕捉空气中细微的异响。
“你听到什么了吗？”精卫问。
谛听低吼一声，爪子在地上轻轻刨了两下，指向左侧某处。
精卫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雾气翻涌如潮，隐隐有低语声传来，断断续续，像是谁在耳边轻声诉说着什么。
“别听。”她提醒自己，也提醒谛听，“那是迷雾的幻音，专门扰乱神识。”
她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坐忘法缓缓运转。心神一沉，外界的低语声顿时淡了许多，仿佛退潮的海浪，一波一波地远去。
“谛听，帮我定位。”她轻声道。
谛听点头，鼻尖贴地，额间符纹亮起，一缕缕淡金色的光丝从它体内逸出，如蛛网般铺展开来，探入雾气深处。
片刻后，它的耳朵猛然一竖，低声道：“那边。”
精卫睁开眼，目光如星火般灼亮，望向那片雾气最浓的区域。
“走。”她起身，衣袖一挥，星辰之力如水波般荡开身周的雾气，露出一条清晰的小径。
——
雾气深处，幽冥祭坛的轮廓逐渐显现。
这里曾是幽冥势力的集结之所，如今却被混沌之力侵蚀得斑驳不堪，石阶上爬满了暗紫色的藤蔓，像是某种活着的锁链，死死缠绕着这座古老的祭坛。
精卫环顾四周，发现已有几道身影站在祭坛边缘，皆是幽冥守卫的装扮，神情凝重。
“你们迟疑了。”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一名守卫上前，抱拳道：“混沌之力渗透极深，我们……怕贸然行动，反而被反噬。”
“怕？”精卫轻笑一声，目光如刀，“你们怕的不是混沌，是未知。”
守卫们沉默。
“但你们忘了，”她缓步走上祭坛，星辰之力在脚下流转，“未知，才是修行的意义。”
她指尖轻点，千魂幡从袖中滑出，迎风一展，魂力如墨色云雾般弥漫开来，将祭坛笼罩。
“我以星辰之力为引，以千魂幡为信，结盟——你们，愿意吗？”
众人互视一眼，最终，那名守卫率先单膝跪地，抱拳：“属下愿随大人同行。”
其余人纷纷效仿，祭坛之上，誓言之力如火光般燃起，将混沌藤蔓逼退。
“很好。”精卫嘴角微扬，“现在，布阵。”
——
星辰阵法的轮廓在祭坛上缓缓浮现，一道道符纹如星河倒映，映照出幽冥的天幕。
“记住，你们不是在施法，是在跟随星辰的轨迹。”精卫站在阵眼中央，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众守卫按她的指示，缓缓站定，各自占据一个星位。
“开始。”她低声喝道。
阵法瞬间亮起，星辰之力如潮水般涌入，却在下一刻被迷雾吞噬，光芒骤然暗淡。
“果然。”精卫眼神一凝，“这迷雾，能吸收星辰之力。”
她手中千魂幡一挥，魂力如墨色涟漪扩散开来，稳定住阵法的根基。
“继续！”她喝道。
众人咬牙坚持，法力不断注入阵法之中，星辰之力与魂力交织，终于冲破了迷雾的吞噬，阵法重新亮起。
“调整步伐，跟上星轨。”她指挥道，“快慢不一，阵法会崩。”
众人调整节奏，星辰之力与魂力终于达成共鸣，阵法光芒大盛，如一轮小型的星辰在祭坛上空旋转。
“成了。”有人低声惊呼。
“还没。”精卫摇头，“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话音刚落，天空中的星辰忽然偏移，原本的星图被某种力量扭曲，一道奇异的轨迹浮现，直指北方。
“那是……”一名守卫瞪大了眼。
“归墟的方向。”精卫低声道，眼神深沉。
她刚想继续说什么，忽然，迷雾深处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翻腾，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反噬之力从迷雾核心涌出，直扑祭坛而来。
“护阵！”她厉喝。
众人齐齐催动法力，阵法光芒暴涨，堪堪抵挡住反噬之力。
“谛听，护阵心！”她喝道。
谛听低吼一声，冲入阵法中心，额间符纹大放光明，与星辰之力融合，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
“我来破雾。”精卫眼中寒光一闪，星辰之力在掌心凝聚成一柄长枪，她一步踏出，长枪猛然投出。
“轰——”
迷雾被撕裂，一道巨大的裂隙在空中显现，裂隙之后，隐约可见一座古老的石门轮廓，门上刻着奇异的符号，仿佛封印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秘密。
“那就是……”有人喃喃。
“归墟之门。”精卫看着那道门，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波动。
她隐约记得，那个声音曾说过：“归魂非终点，彼岸在虚无。”
现在，她终于明白，那个“彼岸”，或许，就在这扇门后。
“走。”她转身，看向众人。
众人纷纷点头，准备踏入裂隙。
然而就在他们迈步的刹那，那扇石门忽然微微震动，一道低沉的嗡鸣声从门内传出，像是某种古老的存在，终于苏醒。
“等等。”精卫忽然抬手制止众人，“门……要开了。”
她话音刚落，那扇门缓缓裂开一道缝隙，一缕幽蓝色的光从门缝中透出，映在她脸上。
她眯起眼，心中隐隐有种预感——
门后，藏着的，不只是迷雾的答案。
还有……她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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