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睁开眼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这地方不对劲。
她记得自己最后是在祭坛中央，胸口图腾被混沌之力撕扯得几乎炸裂。可现在，她却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头顶悬着一轮银白月亮，月光不冷不热，像泡在温水里似的。
“……这是哪儿？”她撑起身子，手腕一抖，差点没稳住平衡。
身体比想象中虚弱，星辰之力像是被人抽了根管子一样，滴滴答答往外漏。但她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左右张望。
四周是一片静谧的森林，树木高大，枝叶交错间透出斑驳光影。奇怪的是，每一片叶子、每一根枝条都对称得过分，仿佛有人拿着尺子画出来的。
“镜像世界。”她心里忽然冒出这个词，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她低头看了眼胸口的图腾，边缘那道黑纹依旧在缓缓蠕动，像是某种活物，正伺机而动。
“看来我是被拖进来了。”她喃喃自语。
就在她准备迈步时，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不是风吹草动，也不是小动物跑过，而是人类的步伐，节奏稳定，方向明确，正朝她走来。
她迅速后退半步，手按腰间玉简，指尖已经凝聚起微弱星光。
脚步声越来越近，树影间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
当那人从阴影中走出时，精卫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她自己。
一样的衣着，一样的发髻，甚至连眉心那道浅浅的皱痕都一模一样。
“你终于醒了。”镜像中的“她”开口说话，声音与她本人别无二致，只是语气多了几分冷淡和疏离。
精卫没有回答，手指微微收紧，星光在掌心凝成一道锋芒。
“你是谁？”她问。
“我就是你。”镜像轻笑一声，“或者说，是你不愿承认的那一面。”
话音刚落，周围的景色骤然扭曲，草地化作镜面，整片森林开始倒映出无数个“她”的身影，每一个都静静站着，眼神各异，有的愤怒，有的悲伤，有的空洞。
精卫咬紧牙关，心跳加快。
她知道这不是幻觉，而是某种更深层的精神侵蚀。
“坐忘法！”她低喝一声，闭上双眼，神魂迅速沉入识海。
识海之中，星河依旧流转，但其中夹杂着几缕黑色丝线，像是毒蛇般缠绕着星辰轨迹。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意念如潮水般涌动，将那些黑线一点点剥离出去。
片刻之后，她睁开眼，世界依旧扭曲，但她的意识已经清晰许多。
“你们想动摇我的认知？做梦。”她冷笑一声，抬脚向前踏出一步。
就在这瞬间，所有“镜像”同时动了。
她们动作一致，手中星光闪烁，几乎在同一时间朝她袭来！
精卫心头一凛，立刻翻身后撤，脚下踩碎一块镜面碎片，溅起一圈圈涟漪。
她没有硬拼，而是快速观察战场。
这些“她”虽然动作同步，但攻击方式完全复制她的习惯——也就是说，只要她改变战术，就能打破这种镜像同步！
她心中有了主意，不再闪避，反而迎着最近一个“她”冲去，手掌扬起，做出挥击动作。
对方果然跟着模仿，手掌也扬起。
就在两掌即将相触的一刹那，她忽然收力，转为横扫一脚！
“砰！”
对方猝不及防，被踢飞出去，撞碎了几面镜子。
其他“镜像”愣了一下，动作出现了短暂迟滞。
机会稍纵即逝，精卫毫不犹豫地冲入人群，拳脚并用，招式全变，彻底打乱了镜像们的节奏。
一个个“她”接连破碎，化作碎片飘散。
但就在她以为快解决完时，那个最初的镜像忽然开口：“你以为你在破局？其实你只是走进更深的迷宫。”
话音落下，整个空间剧烈震动，所有的镜面开始融合，最终汇聚成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子里，不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深渊尽头，似乎在等她过去。
“这东西……到底是谁设下的？”她眯起眼。
她隐隐觉得，这镜像世界并非单纯由混沌之力构成，更像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布下的试炼场。
“不管是谁的手笔，今天我都要走出去。”她低声说道。
她闭上眼，识海中浮现几个记忆片段：应龙残魂的低语、生命之树的光芒、还有那一夜她在星海下许下的誓言。
她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这一路走来为何坚持到现在。
“真正的我，只有一个。”
她猛然睁眼，双眸泛起银辉，神识如针一般刺入镜面深处。
轰！！
镜子剧烈震颤，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她没有停顿，直接施展巫族秘术“神识撕裂”，指尖划过空气，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金色裂痕。
下一秒，整面镜子轰然崩塌！
镜面碎裂的那一刻，远方有一道人影静静地望着这一切，眼神冰冷而熟悉。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精卫心头一震，想要追上去，却发现整个人正在急速下坠。
……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岩石旁，天边泛白，晨曦洒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暖意。
胸口图腾依旧躁动，混沌之力并未完全消退。
她喘息着坐起身，握紧拳头，感受体内残存的星辰之力。
“刚才……是幻境吗？”
她低头看向图腾，发现那道黑纹竟然显现出一行古老文字的轮廓，隐约可见几个字：
“命……由我……定……”
她怔了一下，随即苦笑摇头。
“看来，麻烦才刚刚开始。”
远处传来鸟鸣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她，必须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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