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海眼最深处。
混天神帝遗留的密道尽头，李晨三人踏出时，看到的是一片颠覆认知的景象。
脚下是万丈方圆的巨大石台，石台左侧是生机勃勃的翡翠森林——每一片树叶都在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呼吸间都能感到寿元在增长。林中流淌着乳白色的生命灵泉，泉边生长着早已在神界绝迹的圣药：九转还魂草、万年续命花、甚至有一株摇曳着七彩光华的“造化神树”。
而石台右侧，却是死寂的骸骨平原。累累白骨堆积如山，有神龙的头骨、凤凰的翅骨、麒麟的脊骨...这些生前至少是神君级的远古神兽，如今只剩下森森白骨。平原中央，一具万丈高的金色骸骨半跪在地，胸口插着一柄断裂的长矛——那是混天神帝记忆中提到过的“战争圣神”，竟也陨落在此！
生与死，在这片空间形成了诡异而震撼的平衡。
“这里...是上古圣神的战场。”宫婉儿轻声说，她的青莲之道对生命气息最为敏感，“左侧森林是生命圣神残留的力量所化，右侧平原是当年陨落在此的诸圣神遗骸。”
李晨的目光投向石台正中央。
那里悬浮着一具水晶棺椁。
棺椁透明，能清晰看到里面躺着一个身穿翠绿长裙的女子。她面容完美得不似真人，肌肤如玉，长发如瀑，双手交叠在胸前，仿佛只是沉睡。周身散发着温和而磅礴的生命气息，那气息之纯粹，远超翡翠森林中的任何圣药。
生命圣神遗蜕！
但李晨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女子眉心处，有一道极其细微的金色纹路。那纹路正缓缓蠕动，如同活物，散发着冰冷的秩序气息。
“秩序圣神的力量...已渗透进去了。”混沌兽低吼，浑身鳞甲竖起，“主人，我感觉到了危险。”
就在这时，水晶棺椁突然震动。
棺中女子，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翡翠色的眸子，本该充满生机与温柔，此刻却是一片冰冷的漠然。她缓缓坐起，水晶棺盖自动滑开。
“七千万年...”女子开口，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却毫无感情，“终于等到承载混沌钟的传承者了。”
她站起身，走出棺椁，翠绿长裙无风自动。
但李晨却警惕地后退一步：“你不是生命圣神。”
女子笑了，笑容很美，却让人不寒而栗：“本座当然不是那个天真的女人。本座是...秩序。”
她抬手，掌心浮现一团金色光芒，光芒中无数法则锁链交织旋转，“生命那蠢女人，到死都相信本座会与她共享混元大道。可惜...大道独行，岂容他人共舞？”
“所以你杀了她，占据了她的遗蜕？”李晨冷冷问。
“不完全是。”秩序圣神——或者说占据生命遗蜕的秩序意志——淡淡道，“本座也受了重创，神魂几乎崩散。这千万年来，一直在用她的生命本源温养己身，同时...等待混沌钟重现。”
“你想夺混沌钟？”李晨握紧了混沌帝剑。
“聪明。”秩序圣神点头，“混天那老家伙以为本座死了，却不知本座借生命遗蜕的‘轮回大阵’，已恢复了三成实力。虽只是三成，但杀你...足够了。”
他话音未落，整个石台突然震动！
左右两侧，森林与平原同时爆发出恐怖气息。
翡翠森林中，那些圣药、灵泉、甚至树木，全部化作翠绿色的生命锁链，如毒蛇般袭向李晨三人！
骸骨平原上，那些远古神兽的白骨齐齐站起，眼中燃起金色火焰——它们被秩序法则操控了！
“婉儿，混沌兽，战！”李晨暴喝，混沌钟虚影浮现，钟声震荡。
宫婉儿双手结印，十二品混沌青莲在脚下绽放，净化之力如潮水般扩散，将袭来的生命锁链挡在三丈之外。
混沌兽则扑向那些白骨神兽，一爪拍碎一具神龙头骨，但更多的白骨涌上来。
秩序圣神本人却没有动手。
他只是悬浮在半空，冷漠地看着战局，指尖有金色光芒在凝聚——他在准备致命一击。
李晨知道不能拖。
他一步踏出，无视那些生命锁链——混沌金身强度已达神君巅峰，这些锁链只能在皮肤上留下白痕。
“混沌归元！”他直接动用混沌钟第八神通。
钟声再响，这一次威能全开！
九成威能的混沌钟虚影镇压而下，那些生命锁链寸寸断裂，白骨神兽成片崩碎。
但秩序圣神只是抬手一点。
“秩序领域。”
金色光芒扩散，与混沌领域碰撞。
两股圣神级的力量对撞，空间如镜子般碎裂，露出后方狂暴的混沌乱流。
李晨闷哼一声，倒退三步，嘴角溢出金色血液。
秩序圣神也身形微晃，但很快稳住：“不错，能接本座一成力量的一击。可惜...你终究不是圣神。”
他双手结印，眉心金色纹路大亮。
“生命献祭·白骨重生！”
骸骨平原上，那些崩碎的白骨重新组合，化作九具万丈高的白骨巨人。每一具巨人身上都缠绕着秩序锁链，气息赫然达到了神君巅峰！
更可怕的是，翡翠森林中的生命灵泉倒灌入白骨巨人体内，给它们披上了一层翠绿的血肉——这是生命与死亡结合的恐怖造物！
“九个神君巅峰...”宫婉儿脸色发白。
混沌兽也感到了压力，退到李晨身边。
“拖住它们。”李晨对宫婉儿和混沌兽传音，“我去斩了秩序圣神的本体。”
他正要动用混元道种，石台上空却突然裂开三道缝隙。
第一道缝隙中，走出一个身穿星辰帝袍的老者，老者身后星空幻灭，气息赫然是神皇中期——星神殿老祖，星渊神皇！
第二道缝隙中，走出一个金甲战神，手持金色战戟，气息更加恐怖，已达神皇后期——万神殿副殿主，裁决神皇！
第三道缝隙却悄无声息，一个黑袍中年缓缓走出，他气息内敛如凡人，但李晨的混沌感应却疯狂预警——此人比前两者更加危险！圣灵阁阁主，无相圣君！
三大神皇级存在，同时降临！
“秩序圣神...”星渊神皇盯着水晶棺前的女子，眼中闪过贪婪，“还有混沌钟传人...很好，一网打尽。”
裁决神皇则直接看向李晨：“小子，交出混沌钟，本皇可让你死得痛快些。”
无相圣君却笑了，笑声温和：“两位何必着急。不如先听听本阁主的提议？”
他看向李晨：“李晨小友，本阁主可以帮你对付秩序圣神，甚至可以助你夺取生命本源。条件是——混沌钟归我圣灵阁。”
不等李晨回答，秩序圣神却冷笑起来：“无相，你这老狐狸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但你以为，本座会任由你们在此讨价还价？”
他抬手，石台四周突然升起九根金色巨柱。
每一根柱子上都刻满了秩序神文，柱顶燃烧着金色火焰。
“九柱封天阵，起！”
金色光幕从天而降，将整个石台封锁！
“不好！”星渊神皇脸色一变，“他想把我们都困在此地！”
裁决神皇已一戟斩向光幕，但戟光只在光幕上激起涟漪——这阵法是秩序圣神耗费千万年布置，短时间根本破不开！
“现在...”秩序圣神看向众人，眼中闪过残酷，“游戏开始。”
他身形突然消失。
再出现时，已在星渊神皇身后。
“小心！”裁决神皇暴喝。
但晚了。
秩序圣神的手掌已穿透星渊神皇的后心，捏碎了他的神格！
“噗——”星渊神皇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手掌，“你...怎么可能...”
“三成实力的圣神，杀你一个神皇中期，很难吗？”秩序圣神抽回手，星渊神皇的尸体坠落。
一击，秒杀神皇中期！
全场死寂。
连李晨都瞳孔骤缩——他知道圣神很强，但没想到强到这种程度！哪怕只剩三成实力，也能秒杀神皇！
“下一个。”秩序圣神看向裁决神皇。
裁决神皇暴退千丈，金色战戟横在身前，脸色凝重到极点。
无相圣君却依然平静，他甚至鼓掌：“不愧是秩序圣神，哪怕只剩残魂，也非神皇可敌。不过...你真的只有三成实力吗？”
他盯着秩序圣神眉心的金色纹路：“若本阁主没看错，你与生命遗蜕的融合，还差最后一步吧？否则为何要用九柱封天阵困住我们，而不是直接杀光？”
秩序圣神眼神微冷：“无相，你倒是眼尖。”
“所以...”无相圣君笑了，“你现在最忌惮的，其实是李晨小友体内的混元道种吧？那东西若引爆，足以打断你的融合进程。”
李晨心中一震。
无相圣君竟连混元道种都知道？
秩序圣神沉默了，良久才道：“无相，你要什么？”
“简单。”无相圣君指向水晶棺椁，“生命遗蜕归我圣灵阁，混沌钟归你。至于李晨小友...本阁主可以保他一命，只要他交出混元道种。”
“休想！”宫婉儿怒喝，“李晨，别信他！”
李晨当然不会信。
他现在看明白了，这三方——秩序圣神、无相圣君、两大神殿——都想拿他当棋子。区别只在于，谁先吃掉他这枚棋子。
但他李晨，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诸位。”李晨突然开口，声音平静，“你们是不是忘了...混沌钟在我手里。”
他抬起右手，掌心浮现混沌钟本体。
虽然只有八成威能，虽然面对的是圣神残魂和三大神皇，但他眼中毫无惧色。
“秩序圣神想夺钟完成融合，无相阁主想渔翁得利，两大神殿想报仇夺宝...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若引爆混沌钟，会发生什么？”
混沌钟，混元大罗级神器。
即便只是八成威能的引爆，也足以让这片空间彻底归墟，所有人一起陪葬！
秩序圣神脸色微变：“你敢？！”
“你可以试试。”李晨笑了，笑容中带着疯狂，“我李晨从下界杀到神界，从来都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一死，拉你们这些圣神、神皇陪葬，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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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相圣君皱眉：“李晨小友，何必如此极端。我们可以谈谈...”
“谈？”李晨打断他，“可以。但得按我的规矩来。”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
“秩序圣神，你不是想完成融合吗？我可以帮你。”
秩序圣神一愣：“什么意思？”
“我把混沌钟给你。”李晨一字一顿，“但你要先杀了无相圣君和裁决神皇。”
“等他们死了，钟归你。但作为交换，你要让我和婉儿安全离开，并且...分三成生命本源给她。”
他指向宫婉儿。
宫婉儿想说什么，但李晨握紧了她的手，传音道：“信我。”
秩序圣神眯起眼睛：“本座凭什么信你？”
“你可以不信。”李晨耸肩，“那我就引爆混沌钟，大家一起死。你千万年的谋划，就此终结。”
秩序圣神沉默了。
他确实不敢赌。混沌钟若引爆，这片空间归墟，他的融合将彻底中断，甚至可能神魂俱灭。
“好。”他最终点头，“本座答应你。”
“圣神不可！”裁决神皇怒吼，“他在挑拨离间！”
无相圣君也冷冷道：“秩序，你真以为他会老实交钟？别忘了，他体内有混元道种，那是混天留下的后手！”
秩序圣神却笑了：“本座自然知道。但...那又如何？”
他看向李晨：“小子，本座可以按你说的做。但你要先以天道立誓，钟归本座后，不得引爆混元道种，并立刻离开此地。”
“可以。”李晨毫不犹豫，“我李晨以天道立誓，若秩序圣神斩杀无相圣君与裁决神皇，我便将混沌钟交予她，绝不引爆混元道种，并立刻离开混沌海眼。若有违背，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天道誓言成，虚空中有无形枷锁落下。
秩序圣神满意点头：“那么...先从谁开始呢？”
他看向无相圣君与裁决神皇。
两人脸色都极其难看。
他们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李晨这一招阳谋，逼得秩序圣神必须先对他们下手——因为不杀他们，就拿不到混沌钟；而杀他们，正好削弱秩序圣神的实力。
“联手！”裁决神皇暴喝，“先杀秩序，再夺钟！”
无相圣君点头，两人同时扑向秩序圣神。
三大神皇级存在，在九柱封天阵内，展开生死搏杀！
而李晨，却拉着宫婉儿和混沌兽，悄然退到石台边缘。
“李晨，我们真的要把混沌钟...”宫婉儿焦急。
“当然不。”李晨眼中闪过冷光，“我立誓的是‘交予她’，可没说...怎么交。”
他取出秩序断剑，剑尖那滴圣血正在微微发光。
“婉儿，你感觉到的生命本源，具体在遗蜕的什么位置？”
宫婉儿闭目感应，片刻后睁眼：“在...眉心那道金色纹路下方三寸，遗蜕的识海深处。但那里被秩序力量层层封锁，极难突破。”
“不难。”李晨看向战场。
此时，三大强者已杀到白热化。
秩序圣神虽强，但毕竟只有三成实力，面对两大神皇的拼死围攻，也开始受伤。他的翠绿长裙染上了金色血液——那是他自身的神血。
而无相圣君与裁决神皇更是惨烈，前者被撕掉了一条手臂，后者胸口多了个透明窟窿。
“就是现在！”
李晨动了。
他没有冲向战场，而是冲向水晶棺椁！
“你敢？！”秩序圣神感应到，尖声怒吼，想要回防。
但无相圣君与裁决神皇岂会让他得逞？两人拼死阻拦，哪怕硬挨秩序圣神一掌，也要拖住他。
李晨已至棺椁前。
他将秩序断剑刺向遗蜕眉心——不是攻击，而是...将那滴圣血送入遗蜕体内！
圣血入体，遗蜕突然剧烈颤抖。
那是秩序圣神的本源之血，此刻回归遗蜕，立刻引发了连锁反应！
“不——！”秩序圣神惊恐尖叫。
他感觉到，自己对遗蜕的掌控在急速消退！那滴圣血在唤醒遗蜕中沉睡的、属于生命圣神的最后意志！
“生命...要苏醒了！”无相圣君脸色大变，转身就逃。
但已经晚了。
遗蜕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是真正的翡翠色眸子，充满生机、温柔...与悲伤。
她看向秩序圣神，轻声道：
“秩序...七千万年了，你还是这么...自私。”
声音落下，整个石台的生与死之力开始暴走！
翡翠森林炸开，化作漫天生命光点。
骸骨平原崩碎，死寂之力如潮水倒卷。
九柱封天阵，瞬间破碎！
而秩序圣神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他眉心的金色纹路开始龟裂、剥落——生命圣神的意志在将他驱逐出遗蜕！
“就是现在！”李晨对宫婉儿暴喝。
宫婉儿会意，十二品混沌青莲全力绽放，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冲入遗蜕眉心——她要趁生命圣神意志苏醒、秩序被驱逐的刹那，夺取那团纯净的生命本源！
秩序圣神想阻止，但李晨已挡在他面前。
混沌钟全开，混元道种燃烧。
“你的对手，是我。”
李晨眼中，战意沸腾。
这一战，将决定生命本源的归属，也将决定...谁才是这片战场最后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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