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峰,草庐前的石亭。
老子正在和太上老君下棋。
通天坐在旁边,手里拎着个酒葫芦,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眼睛却盯着棋盘,时不时插嘴。
“大兄,你这步走错了!该走这里!”
“观棋不语。”
“我没语,我就是提个醒!”
老子落下一子,眼皮都没抬。
“再吵,下次炼丹没你的份。”
通天立刻闭嘴,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正喝着,眼角瞥见山道上飘来一抹霞光。
他眯起眼。
霞光近了。
是个穿着七彩衣裙的小丫头,裙摆扬起,薄纱飘飞,披帛在身后拖出两道流光,跑起来像朵移动的云霞,又像一只翩跹的蝶。
“哟!”通天乐了。
“这是哪儿来的小仙子,走错门了吧?”
“嗯!”苏渺跑到石桌边,转了个圈。
“二师父给我炼的!好看吧?”
裙摆扬起,披帛飞舞,七彩流光在阳光下晃出一片梦幻的光晕。
太上老君捋须微笑。
老子放下棋子,抬眼看去。
“色泽搭配巧妙,阵纹布置得体。不错。”
听到大师父的夸奖,苏渺笑得见牙不见眼。
而通天却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之言,眼睛都瞪圆了。
“这……这是二哥给你炼的?”
他指着苏渺的裙子,声音都拔高了。
“嗯!”苏渺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师父答应我,在家可以穿。”
“在家可以穿……”通天重复,表情古怪。
“二哥转性了?这裙子……挺露啊。”
“哪里露了?”
苏渺低头看看自己,“锁骨都没露全,裙子也过膝了。”
“那腰呢?”
“腰束得高,没露。”
“手臂呢?”
“有轻纱。”
通天噎住。
确实,该遮的地方都遮了,但那股子‘仙气飘飘’的劲儿,一点没少。
反而因为若隐若现,更添韵味。
通天凑过来,盯着她裙子上的纹路看。
“这纱……是鲛绡吧?还是七彩流光的,东海那帮鲛人抠门得很,百年才织一匹,二哥怎么搞到的?”
苏渺眨眨眼。
“我不知道。”
“肯定又是拿什么法宝换的。”
通天撇嘴,“二哥就爱干这种事,明明可以直接抢……哦不对,是‘交换’。”
老子抬眼看他。
通天立刻闭嘴,埋头啃灵果。
苏渺乐了。
她放下茶杯,站起来。
“大师父,三师父,我跳支舞给你们看吧!”
“跳舞?”通天来了兴致,“什么舞?”
“祈福舞!”苏渺说,“我刚学的,跳得不好,你们别笑。”
“不笑不笑!”通天拍胸脯,“跳!三师父给你鼓掌!”
老子微笑颔首。
太上老君也放下棋子,摆出观看的姿态。
苏渺退到草庐前的空地上。
站定,闭眼。
再睁眼时,那种空灵的专注感又回来了。
她抬手,起势。
披帛滑落,裙摆微扬。
苏渺深吸一口气。
她其实没学过什么正经的舞。
但刚才看水幕里那几个女仙跳,脑子里就冒出一些片段。
以前在电视里看过的敦煌飞天,博物馆壁画上的仙女,还有小时候六一儿童节跳过的那种转圈圈舞。
她把这些碎片拼在一起,加上自己的理解,再加上一点灵力辅助。
很简单。
而且这次有了准备,跳得比在静室里更流畅些。旋转时裙摆绽开七层色彩,抬手时披帛划出霞光般的弧线,足尖轻点,浮空阵微微发亮,真像要乘风飞去。
没有音乐,但她的动作自带一种奇异的韵律。
像春风吹醒冻土,像细雨滋润新芽,像朝阳破开云层,像希望……本身。
灵力自然运转,托着她微微离地。
裙摆展开,薄纱飞扬,真像要飞起来。
步摇叮咚,耳坠流光,臂钏上的紫藤纹路隐隐发亮。
脑后那圈功德金轮,还有昆仑印记的清气光环,不知何时也浮现出来,淡淡地悬着,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神圣又柔和的光。
跳着跳着,她忘了自己在哪,忘了谁在看。
只是随着心意,舒展,旋转,飞扬。
像株终于破土的小苗,在春风里尽情摇摆。
亭子里很安静。
通天忘了喝酒。
老子忘了下棋。
太上老君忘了捋须。
三个人,六只眼睛,都看着亭子中央那个旋转的身影。
看了很久。
最后一个旋转结束,苏渺停下,微微喘气。
脸颊泛红,眼睛亮得像浸了水。
“怎么样?”
她眼巴巴地问,声音带着笑。
“好!”通天第一个反应过来,用力鼓掌,
“没想到啊小不点,你还有这本事!这舞跳得……有灵性!比西昆仑那帮女仙跳得好看多了!”
苏渺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真的?”
“真的!”通天竖起大拇指,“三师父从不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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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放下茶杯,温声道:“舞姿天成,心随意动,暗合自然之道。不错。”
太上老君笑眯眯补充。
“灵气运转流畅,与舞姿相合,可见根基扎实。”
苏渺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拎着裙摆走回亭子,在石凳上坐下。
“就是随便跳跳……”
“随便跳跳都这么好,认真跳还得了?”
通天给她倒了杯茶,
“下次上清峰聚会,你再跳一次!”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元始走了进来,元始瞥了通天一眼。
“二哥,你也太严了。”通天嘟囔了一句。
元始目光落在苏渺身上。
“跳完了?”
“嗯!”苏渺点头,“大师父和三师父都说好!”
元始走到空着的石凳坐下。
老子给他倒了杯茶。
“衣饰是你炼的?”老子问。
“嗯。”
“费心了。”
“应当。”
通天凑过来,挤眉弄眼。
“二哥,你这裙子炼得好是好,就是规矩也忒多。穿出去怎么了?咱们家小不点,穿什么都好看!”
元始抬眼看他,眼神很淡。
通天立刻缩回去,拿了个灵果,就埋头。
这二哥自从成圣了,气势愈发威严,往那儿一坐,便让人不敢轻易造次。平日里嬉笑打闹惯了的通天,在他面前不自觉的就会收敛几分。
苏渺偷笑,伸手扯了扯元始的袖子。
“师父,您还没夸我呢。”
元始转头看她。
苏渺眨眨眼,一脸期待。
元始沉默了两秒。
“尚可。”
“又尚可?”
“嗯。”
苏瘪嘴。
老子失笑摇头。
通天忍不住又插嘴。
“二哥,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比如‘甚好’?‘绝佳’?”
元始没理他。
只是抬手,替苏渺理了理有些歪的璎珞。
动作很自然,像做过千百遍。
“累不累?”他问。
“不累!师父,我以后还能跳吗?”苏渺摇头,眼睛亮亮的。
“在家可。”
“好!”苏渺笑起来,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
阳光透过松枝洒下来,落在她身上,那套七彩流光裙泛着柔和的光,像披了身霞。
元始看着爱徒那笑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香清冽。
茶汤的温热氤氲上来,眼中的笑意就像水底的气泡,从唇角无声浮起,又悄无声息的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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