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刺破戈壁的薄雾,三危山半山腰的千佛洞外,两支穿云箭的尾鸣还缠在岩壁间未散。林风足尖点地,玄铁长剑在晨光里划出一道冷芒,率先冲过被凌霜清理干净的洞口——方才那两声信号,意味着八个一品凡极的岗哨已尽数伏诛,可他握着剑柄的手却越收越紧。怀中的太初令持续发烫,洞深处那股虚弱却依旧带着邪性的宗师气息,像团阴云裹在每个人心头,分明是有人强行压着伤势,连呼吸都透着不稳。
“脚下小心。”凌霜紧随其后,刚踏入洞口便抬手按住林风的肩膀,箭头指向地面被碎石掩盖的细痕,“是影煞门的‘绊魂索’,藏在石缝里,触发了会缠人四肢,还带毒刺。”她说着从箭囊旁摸出个小铜钩,弯腰勾住细索一端轻轻一扯,暗褐色的绳索带着腥气弹起,索尖的倒刺泛着青黑,“苏晴,你看看这毒?”
苏晴快步上前,指尖捏起一点索上的黏液,凑到鼻尖轻嗅,又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试了试,脸色微凝:“是‘腐骨草’熬的毒,沾到血半个时辰就会蚀筋,不过我带了解毒散。”她从药箱里倒出淡黄色粉末,分给众人:“撒在鞋面和袖口,能防毒虫近身。”李霸接过粉末时手有些抖,却还是用力将粉末按在靴子上,低声道:“我走前面探路,我是一品凡极,皮糙肉厚,就算碰着机关也能扛一下。”
张猛拍了拍他的肩,将背后的玄铁盾提在手里,率先迈过毒索区:“不用硬扛,跟着我盾走。”他的盾面还留着上次和影煞门交手的凹痕,此刻在洞壁微弱的反光里,倒成了天然的屏障。五人沿着石窟通道往里走,越深处越暗,只能靠凌霜箭囊里的夜光珠照明。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佛像,有的慈眉善目,有的怒目圆睁,可不知是影煞门盘踞在此的缘故,还是岁月侵蚀,佛像的面容都显得有些扭曲,在夜光珠的光晕里,竟透着几分诡异。
“不对劲。”林风突然停步,太初令的金光比刚才更盛,甚至透过衣料映出淡淡的光晕,“前面有活人的气息,不止一个,功力比外面的岗哨强——是二品劲显的内门弟子。”
话音刚落,通道尽头突然传来一阵铁链拖地的声响,紧接着是两道阴冷的喝声:“哪来的鼠辈,敢闯我影煞门的地盘!”随着声音,两个穿着黑色劲装的汉子从暗处窜出,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把带链的弯刀,刀身泛着和绊魂索一样的青黑,显然也喂了毒。
“果然是影煞门的内门弟子。”张猛将玄铁盾往前一挡,“林风,你左我右,先解决他们,别让里面的老东西被惊动得太早——他现在压着伤势,惊得越狠,气血反噬越重。”
林风点头,长剑出鞘的瞬间,一道剑气直逼左侧汉子的咽喉。那汉子却不慌,手腕一甩,铁链弯刀缠住剑身,想借力夺剑,可他刚一用力,就见林风手腕翻转,剑脊重重砸在他手背,只听“咔”的一声脆响,汉子惨叫着松开手,弯刀落地。林风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剑尖一挑,直刺心口,干净利落。
另一边,张猛的玄铁盾挡住了对方的弯刀,盾沿狠狠撞在汉子胸口,汉子闷哼一声倒退两步,刚想抬手结印,凌霜的箭已经到了——箭尖精准穿过他的肩窝,将人钉在石壁上。“解决了,快走。”凌霜收回长弓,目光扫过通道深处,“里面的气息更乱了,好像有人被惊动,正在强行压着伤势,已经开始气血反噬了。”
众人加快脚步,转过一个拐角后,石窟突然开阔起来,成了一个能容纳百人的大殿。大殿中央立着三尊丈高的石佛,佛身布满裂痕,佛眼被人用黑墨涂过,透着邪气。大殿尽头的蒲团上,一个穿着灰袍的老者正盘腿而坐,左臂空荡荡的,缠着厚厚的黑布,黑布上还渗着暗红的血——正是影煞门的太上长老。
他听到脚步声,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珠里先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愤怒填满,刚想开口,却先剧烈地咳了起来,嘴角溢出的血丝染红了衣襟。“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他撑着蒲团想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显然是气血反噬来得猝不及防,“我躲在这里养伤,连影煞门的弟子都没敢惊动,你们竟能摸到千佛洞!”
“躲?”林风上前一步,玄铁长剑指向他,声音里带着寒意,“当年你害百草谷主以命换伤,他拼尽最后一口气废了你左臂,自己却力竭而亡。你不敢找百草谷报仇,只能躲在这里苟活——今天,我们就是来为谷主报仇的!”
太上长老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却没急着催动煞气,反而死死盯着大殿地面:“报仇?你们以为闯进来就能杀我?这千佛洞早就被我改成了‘腐骨煞阵’,你们踏进这里的那一刻,就已经是笼中鸟!”他突然从怀里摸出个黑色令牌,往地上狠狠一摔,“给我起!”
令牌落地的瞬间,大殿四周的石缝里突然冒出青黑色的毒雾,地面上原本被碎石掩盖的暗纹骤然亮起,无数带着倒刺的黑色藤蔓从石缝中窜出,朝着众人缠来。与此同时,两侧暗门打开,十几个二品劲显的死士握着毒弯刀冲出来,和藤蔓、毒雾形成合围:“这些死士是阵眼,只要他们不死,阵法就不会破!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走!”
“小心毒雾,会蚀肺!”苏晴立刻从药箱里摸出几颗清毒丹,分给众人,“含在舌下,能暂时防毒!藤蔓上有倒刺,沾到就会被吸走气血!”她话音刚落,一根藤蔓就缠上了李霸的脚踝,李霸只觉得一阵刺痛,气血顺着藤蔓往外流,他赶紧挥刀斩断藤蔓,脚踝却已经红肿起来。
张猛举着玄铁盾挡在前面,将藤蔓一一砸断,可毒雾越来越浓,连视线都开始模糊:“这老东西早有准备,阵法和死士配合,咱们耗不起!”凌霜在暗处搭箭,却因为毒雾遮挡,只能勉强射中死士的手臂,无法致命。林风握着太初令,金光虽能驱散周围的毒雾,却范围有限,眼看藤蔓越来越多,死士也步步紧逼,众人渐渐被逼到了大殿中央的石佛旁。
就在这时,大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凌厉的剑气破空声,紧接着是一道清亮的女声:“影煞老贼,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今天可没那么好运了!”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破洞而入——男子身着流云剑派的青灰劲装,手握长剑,剑气扫过之处,近前的毒雾瞬间消散;女子穿同派素白短打,手持双剑,剑光闪过,缠向林风的藤蔓尽数被斩断。正是流云剑派的张凌风宗师与苏婉清宗师!
“张宗师!苏夫人!”林风又惊又喜,眼眶微微发热——百草谷遭袭时,张凌风夫妇曾和他、张猛还有百草谷主并肩作战,正是几人合力,才勉强逼退太上长老,只是那时谷主已受重伤,最终没能撑住。此刻再见故人,无疑是绝境中的生机。
没等林风多说,又有两道身影接踵而至:昆仑派的玄真道长持寒铁剑,剑风凛冽,一剑就刺穿了两个死士的胸膛;峨眉派的静玄师太挥着清心拂尘,拂尘扫过,剩余的毒雾如遇朝阳,瞬间被净化。最后,一位身着官服的将军带着十几个披甲士兵守在洞口,朗声道:“河西官府奉令围剿,千佛洞所有出口已被军队堵住,影煞门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太上长老看到这阵仗,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踉跄着后退两步,指着张凌风夫妇,声音都在发颤:“张凌风!苏婉清!你们流云剑派竟也掺和进来!之前你们就和百草谷主联手坏我大事,废我左臂,今天还想赶尽杀绝!”他原以为躲在千佛洞养伤,各大门派就算收到消息,也凑不齐人手,可没料到流云剑派会亲自来,还联合了昆仑、峨眉和官府,这分明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张凌风长剑指向他,语气冰冷如霜:“之前没能斩了你,让你继续作恶,已是遗憾。玄铁真人传拓片时,特意托人送信给我流云剑派,我们跟着你派出去的暗哨追了三天,就是要等你启动阵法,断了你所有退路!”苏婉清也补充道:“你害百草谷主殒命,又想夺太初令作乱,今日这死局,是你自己选的!”
玄真道长挥剑斩断最后一根缠向苏晴的藤蔓,冷哼一声:“影煞门作恶多年,屠戮武林同道,勾结邪派,今天便是你的死期!”静玄师太则走到苏晴身边,递过一瓶瓷瓶:“这是峨眉的清心丹,能解腐骨毒,你分给大家,尤其是那位小兄弟,气血流失得厉害。”
太上长老看着眼前的局面,知道大势已去,却依旧不肯认输,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突然朝着林风猛扑过去——他知道太初令是突破关键,就算死,也要拖带着令牌的林风一起:“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休想伤他!”张凌风夫妇同时出剑,青灰色的剑光如流云缠绕,瞬间缠住太上长老的四肢,将他死死定在原地。林风趁机上前,将太初令的金光尽数灌注在玄铁长剑上,剑尖带着灼热的正气,直刺太上长老的心脏:“谷主,当年的仇,今天我替您报了!”
“不——我的仙途!”太上长老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眼睛圆睁着,却再也没了气息。
随着他的死亡,大殿里的黑色藤蔓瞬间枯萎,暗纹的光芒也随之熄灭,剩余的死士见主君已死,又被几位宗师团团围住,再也没了抵抗的勇气,纷纷弃刀跪地投降。张凌风走上前,检查了太上长老的尸体,确认已经断气,才转身拍了拍林风的肩,语气缓和下来:“林风,好久不见,你这太初令的威力又强了不少,没辜负谷主当年的托付。”
玄真道长捡起地上的黑色册子,拂去灰尘后递给林风:“这是影煞门的恶行录,上面记着他们这些年屠戮门派、掠夺资源的罪证,还有和其他邪派联络的密信,你带去百草谷,给谷主的弟子们一个交代。”
静玄师太则蹲下身,查看了李霸的脚踝,从袖中取出一小盒药膏:“只是气血被藤蔓吸走些,敷上这‘生肌膏’,三天就能消肿。你这孩子,倒是勇猛,一品凡极敢挡二品劲显的死士。”李霸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想拖大家后腿。”
这时,守在洞口的将军走进来,抱拳向张凌风禀报:“张宗师,各出口的影煞门暗哨已尽数清理,三危山附近的余孽也被军队抓获,等候您和各位宗师发落。”
林风接过恶行录,缓缓翻开,当看到记载百草谷惨案的那一页时,手指忍不住轻轻拂过字迹,眼眶微微发红——上面详细记着当年太上长老如何偷袭,谷主如何抵抗,最后又是如何以命换伤。苏晴走到他身边,轻声安慰:“林风,谷主要是知道您为他报了仇,肯定会很欣慰的。”
张猛拍了拍林风的后背,笑着道:“好了,大仇得报,咱们也该启程去百草谷了,让谷主的弟子们也安心。”凌霜收起长弓,点了点头:“等处理完这里的事,咱们就出发,路上正好让李霸养伤。”
晨光透过洞口照进大殿,驱散了最后一丝残留的邪气。石佛上的黑墨被风吹散,重新露出慈和的面容,阳光落在众人身上,带着温暖的暖意。影煞门太上长老伏诛,余孽被擒,百草谷的大仇终于得报——这场持续了大半年的围剿,终于以正义的胜利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众人站在晨光里,虽满身疲惫,却都带着释然的笑容,他们知道,下一站的百草谷,会有一场迟来的告慰,而属于他们的故事,也将在那里写下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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