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安神香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带着煞气的沉闷感却未完全散去。玄铁真人起身，对门外候着的弟子低声吩咐：“将囚笼移至地底玄冰窖，加派八名五品内壮弟子轮值，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那弟子领命而去，沉重的锁链拖拽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影煞长老的狞笑与千夫长的啜泣渐渐被隔绝在厚厚的玄铁门后。李霸搓了搓手，二品劲显的气血仍有些躁动：“这俩老小子嘴里没几句实话，关严实了最好，省得半夜诈尸。”
林风却没放松，他将那张标注着聚煞阵眼的羊皮卷在桌上铺开，指尖点过除黑风岭外的六个地点：“这六个阵眼中，千夫长招认已有三个被三十年前的太初阁主毁掉，剩下的三个……”他抬头看向玄铁真人，“按影煞长老的说法，每个阵眼都需凡境宗师以上修士主持。我们要毁阵，就必须正面应对镇守的宗师，甚至可能撞上那位大宗师级的太上长老。”
密室里的空气又沉了几分。凡境宗师之间，胜负常在伯仲之间；可面对大宗师，那便是蝼蚁撼树。李霸虽勇，也忍不住咂舌：“总不能真靠我们几个硬拼吧？就算我突破到一品凡极，在大宗师面前估计也走不了三招。”
凌霜接口道：“硬拼不可取。但影煞门布下这等邪阵，祸乱凡界，绝非只有我们想阻止。正道之中，总有愿意出手相助的宗师。”
“凌姑娘说得是。”林风看向玄铁真人，语气郑重，“玄铁馆在此地经营多年，想必对青石城乃至周边地域的宗师分布了如指掌。不知这一带，共有多少位凡境宗师？是否……有大宗师级别的前辈隐世？”
这个问题，正是众人此刻最关心的。玄铁真人沉默片刻，走到墙角的书柜前，取下一本封面泛黄的册子，翻开后，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旁边还画着简易的地域图。
“凡界疆域辽阔，但宗师级强者本就稀少，大多各有宗门或属地，轻易不涉足他地。”老真人指着册子上的标记，“以青石城为中心，方圆千里内，算上隐世不出的，凡境宗师共有一十三位。”
他顿了顿，逐一解释：“玄铁馆算我一个。城东的‘流云剑派’有两位，掌门夫妇皆是凡境宗师中阶。城南‘百草谷’的谷主，擅长毒术与医术，也是宗师初阶。城西三百里外的‘卧虎寨’，虽名号带匪气，寨主却是位行侠仗义的宗师，只是多年前与影煞门有旧怨，早已闭门不出。”
“还有六位，散落在周边郡县的小宗门或家族中，其中三位是独行客，行踪不定；另外三位……”玄铁真人的声音沉了下去，“是依附于地方官府的供奉，平日里只听令于朝廷，未必愿卷入江湖纷争。”
苏晴轻声道：“一十三位……若能请动一半，再加上我们，对付那三个阵眼的镇守宗师，或许有胜算。可那位大宗师……”
玄铁真人摇了摇头，眼中带着无奈：“至于大宗师……凡界近百年来，有记载的大宗师不过三人。太初阁主算一位，早已坐化；另一位是北方‘极寒殿’的殿主，据说百年前已闭关冲击更高境界，生死不知；最后一位，便是影煞门那位太上长老。”
也就是说，正道之中，方圆千里内，竟无一位大宗师。
李霸忍不住低骂一声：“这么说，真要对上那老怪物，我们连个能扛住的都没有？”
“也不能这么说。”玄铁真人合上册子，“极寒殿虽远在北方，但殿主与太初阁主曾是旧识，若能将影煞门的阴谋传去，或许能请动那边的人。只是一来一回，至少需月余，怕是赶不及。”
林风指尖在羊皮卷上轻轻敲击，忽然道：“那十三位宗师中，与影煞门有怨的有多少？”
“卧虎寨寨主算一个，当年他儿子便是死于影煞门的煞气之术。流云剑派的掌门夫妇，三十年前曾参与过追查影煞门余孽，与他们结过死仇。”玄铁真人回忆道，“百草谷谷主的师兄，当年在三派被血洗时遇害，他对影煞门也恨之入骨。”
“这便有四位了。”林风眼中闪过一丝亮色，“加上我们这边——我、玄铁真人、凌姑娘若能在战前突破到宗师境……”
凌霜闻言，握紧了腰间的匕首。她本就处于一品凡极巅峰，只差一层窗户纸，若有足够的压力与机缘，突破至凡境宗师并非不可能。
“还有我！”李霸拍着胸脯，“等我突破一品凡极，虽不是宗师，也能帮着牵制一二！”
苏晴也道：“我可以炼制传讯符，尽快联系各位宗师。若是有人迟疑，或许可以用太初令的名义——毕竟太初阁主当年是正道领袖，他的信物总有分量。”
林风点头：“就这么办。苏姑娘负责传讯，说明影煞门的阴谋与聚煞阵的危害。玄铁真人，烦请您亲自去一趟卧虎寨，您与那位寨主有旧，由您出面，他应会给几分薄面。”
“好。”玄铁真人应下，“我这就动身，卧虎寨山路难行，争取三日内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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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流云剑派！”李霸主动请缨，“正好路上试试新突破的内劲，说不定能在见到他们掌门时，直接冲过一品凡极！”
凌霜看向林风：“那我去百草谷？”
“不。”林风摇头，“百草谷谷主性情孤僻，怕是不易说动。你留在此地，与我一起研究这三个阵眼的位置，制定毁阵的详细计划。另外……”他看向那本宗师名录，“那三位依附官府的供奉，或许可以从长计议。若能请动官府出面，至少能牵制影煞门的部分人手。”
众人分工已定，密室中的阴霾似乎散去了一些。虽仍有大宗师的阴影笼罩，但当他们开始联合更多力量时，那份孤军奋战的无力感，已被一股凝聚起来的锐气取代。
玄铁真人取了传讯符的材料交给苏晴，自己则换上一身劲装，带上两名弟子，即刻赶往卧虎寨。李霸扛着鬼头刀，大步流星地出了玄铁馆，一路向东，气血奔涌间，竟真有几分突破的迹象。
苏晴在密室角落摆开符案，指尖青芒闪烁，一张张传讯符在她手中成形，符纸上流转着灵力，将林风等人的请求与影煞门的阴谋清晰地烙印其中。
林风与凌霜则对着羊皮卷反复推演，标记出三个阵眼的防御弱点，以及可能的撤退路线。凌霜忽然指着其中一个位于“落霞山”的阵眼：“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镇守的宗师擅长阵法，我们怕是会吃亏。”
“所以更需要帮手。”林风指尖点过落霞山的位置，“希望传讯能尽快有回音。”
窗外，夜色已浓，青石城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没有人知道，一场关乎凡界安危的联合，正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悄然酝酿。而远在黑风岭方向，影煞门总坛的深处，一道恐怖的气息正缓缓苏醒，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发出一声跨越千里的低啸。
暗流，已开始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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