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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勇者又不是杀人狂

    (不能乱,心绝对不能乱!)

    希洛法在心中一遍遍默念,强行将那些动摇心神的杂念压回心底。呼吸逐渐平稳,周围躁动的元素再次变得温顺。

    林恩依旧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剑尖斜指地面,没有任何偷袭的意图。

    原来如此,林恩要定胜负了。

    备战席上,里奥低声说道。他看懂了林恩的意图——用对手最引以为傲的方式,正面击溃对手。

    希洛法自然也看出来了。这份从容,是对她最大的挑衅,也是最大的尊重。

    没有追击心境被扰乱的我,该说你有骑士精神,还是天真呢。

    希洛法缓缓将“霜淀”归入刀鞘,刀身与鞘口摩擦的细微声响在空气中格外清晰。她重新闭上双眼,将所有的精神力凝聚在一点。

    我是魔王军,你的敌人。对敌人的仁慈……是会付出代价的。

    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下来。

    观众的呐喊、风的呼啸、甚至连光线的流动都从感知中剥离。剩下的,只有彼此的心跳,以及那即将爆发的致命杀意。

    下一瞬,两人同时睁眼。

    明镜止水·拔刀·月下散华!

    心无·雷鸣突!

    银色的刀光如满月破碎,炸裂成无数凄美的花瓣;金色的剑芒若雷霆贯穿,汇聚成一点极致的锋锐。

    两道身影在场地中央交错而过。

    没有金铁交鸣的巨响,只有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那是利刃切开血肉的闷响。

    全场死寂。

    “霜淀”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哐当一声砸落在远处的石板上。

    希洛法那双白色的瞳孔剧烈收缩,难以置信地低头。腰侧,鲜血如泉涌出,瞬间染红了洁白的衣裙,那是极寒也无法封冻的热血。剧痛迟了一秒才钻入脑髓,瞬间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她踉跄着伸出手,想要去抓那把掉落的太刀,膝盖却先一步软了下去,重重跪倒在地。

    林恩背对着她,甩去剑锋上的血珠。

    结束了。

    备战席上,魅音和芙蕾尔相拥而泣,里奥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长出了一口气。

    短暂的沉默后,观众席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浪。但这声浪中,除了对胜者的欢呼,更夹杂着令人胆寒的恶意。

    杀了她!

    动手啊!把那个雪女杀了!

    处决!处决!

    ……

    那些声音不仅来自外地那些家园被毁的流亡者,甚至有不少是萨伦本地的居民。那些平日里对她毕恭毕敬,甚至受过她指点的镇民,此刻正涨红了脸,挥舞着拳头,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狂热。

    希洛法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那些扭曲的面孔。

    为什么?

    刚才的战斗,她甚至刻意压制了冰霜的范围,生怕波及到看台。她在萨伦从未欺凌弱小,一直恪守着强者的矜持。

    委屈,比伤口的剧痛更先一步淹没了她。

    她不明白。这就是她所信奉的“强者为尊”吗?一旦落败,就连生存的权利都要被剥夺?还是说,仅仅因为她是魔王军,这些恶意就是理所应当的?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在狂欢。

    你们疯了吗!那可是希洛法小姐!

    你们想害我们一起被加塔诺索亚大人清算吗!

    反对的声音夹杂在喊杀声中,显得格外刺耳。整个斗技场乱作一团。

    ……

    林恩的脚步声停在身前,似乎完全没有被那些争论干扰,又似乎不需要他们的干扰,本就做出了决定。希洛法抬起头,逆光中看不清少年的表情,只看见那柄刚刚击败自己的长剑高高举起。剑锋上,金色的魔力开始汇聚,那是神圣属性特有的光辉。

    是要结束了吗?

    她自嘲地扯动嘴角,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预想中的冰冷与剧痛迟迟未至。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热的暖流,轻柔地覆盖在腰侧狰狞的伤口上。痛楚如潮水般退去,被撕裂的血肉在神圣气息的滋养下迅速止血、结痂。

    希洛法猛地睁开眼。

    金色的光辉并非为了斩杀,而是为了治愈。

    你虽然是魔王军,但不是恶人。

    林恩垂下剑,剑身上的光芒渐渐敛去。

    就当我感谢你,让我领悟了那层心境的力量。

    希洛法怔怔地看着他,喉咙有些发干,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可是,再次见面时我还是你的敌人。

    林恩将剑收入鞘中,语气平淡而坚定。

    如果那时仍有选择,那我依然不会杀你。

    看台上的喧嚣瞬间炸裂。

    开什么玩笑!

    那是魔王军!对魔物仁慈?你算哪门子勇者!

    杀了她啊!懦夫!

    质疑声、谩骂声如暴雨般倾泻而下。人类观众无法理解这种对敌人的怜悯,在他们眼中,这不仅是软弱,更是背叛。

    林恩没有回头,也没有对那些谩骂做出任何回应。

    曾经的他或许会停下来争辩,会试图告诉所有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现在,他只是迈步走向出口。

    辩驳是毫无意义的消耗。真正的信念不需要通过言语来向无关紧要的人证明,那是他冒险至今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

    希洛法跪坐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腰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另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却在心底蔓延开来,酸涩,却又带着莫名的温度,让她的心乱成了一团乱麻。

    ……

    备战席上,芙蕾尔做着出场的准备,魅音摇着扇子遮住半张脸,里奥则是抱着双臂靠在墙边。三人神色如常,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这就是林恩,如果他为了迎合观众而挥剑斩杀一个失去抵抗能力的对手,那才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勇者。

    而在贵宾席高处。

    椿死死扣住护栏的手终于松开,坚硬的石质栏杆上赫然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指印。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背脊松弛下来。

    还好……那个金发的小子,没有动手。

    随即,她的目光冷了下来,如刀锋般刮过那些叫嚣得最凶的观众席区域。那些贪婪、嗜血、落井下石的嘴脸,她一一记在心里。尤其是那些萨伦的居民,平日里受着强者的庇护,此刻却暴露出如此丑陋的一面。

    下一场轮到我了呢……对手是那个女仆小丫头吗。

    椿低声呢喃,缓缓起身,黑色的和服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