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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油灯暖光昏黄,映得空气里都裹着几分凝滞的温柔。魏无羡被攥着的手腕发烫,局促地垂着眼,指尖下意识蜷起,满脑子都是如何脱身,却听见身侧人轻启薄唇,清冽嗓音里藏着压抑了太久的缱绻,一字一句撞进心底:“魏婴。”

    这两个字太沉,载着前世结道相守的朝暮,也载着分离后岁岁的思念,让魏无羡浑身一僵,脸上的镇定瞬间崩裂。他猛地抬头,撞进蓝忘机深不见底的眼眸,那眼底没有半分清冷,只剩浓得化不开的珍视,看得他心慌意乱,连忙别过脸,声音发紧:“仙师认错人了,在下莫玄羽,不是你说的什么魏婴。”

    话音未落,蓝忘机忽然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他熟悉的、清冽的檀香。不等魏无羡反应,蓝忘机便扣住他的后颈,低头覆上他的唇。这一吻没有半分试探,藏着失而复得的惶恐与刻骨铭心的眷恋,温柔却坚定,将所有未说出口的牵挂都揉进唇齿相依间。

    魏无羡脑中一片空白,片刻后才骤然回神,猛地用力推开蓝忘机,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冷的门板,脸颊涨得通红,眼底满是慌乱与无措,连呼吸都带着颤意:“你疯了?我都说了我不是魏婴,你别胡来!”

    他死死咬着唇,不肯承认,前世的分离像根刺扎在心头,既怕这重逢是幻梦,更怕重蹈覆辙再尝离别之苦。可蓝忘机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熟悉神态,眸色愈发深沉,上前半步,目光牢牢锁着他,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你就是他。”

    他太熟悉他了,熟悉他慌乱时攥衣角的小动作,熟悉他强装镇定时发紧的嗓音,更熟悉他眼底那抹藏不住的灵动与柔软,纵使换了一副皮囊,那份刻入骨髓的模样,他从未认错,也绝不会认错。

    魏无羡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别过脸不肯对视,嘴硬道:“仙师休要胡言,我与你说的魏婴素不相识,何必苦苦纠缠?”可话虽如此,心头的酸涩与悸动却骗不了人,那声“魏婴”,那温柔的吻,早已让他伪装的外壳摇摇欲坠。

    蓝忘机步步上前,身影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却始终保持着分寸,未曾让他感到冒犯,只将他困在门板与自己之间,眼底的笃定如寒潭深泉,望不见底。“你是魏婴,”他再一次开口,嗓音清冽却带着不容辩驳的坚定,“从始至终,从未认错。”

    魏无羡被他逼得退无可退,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指尖攥得发白,眼眶不自觉泛红。伪装被层层戳破,前世离别的痛意与重生后的惶恐尽数翻涌而上,委屈与酸涩堵在喉头,终是忍不住破了功,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是,我是魏婴!蓝湛,你就这么讨厌我?当年是你眼睁睁看着我坠崖,如今我死过一回,好不容易活下来,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

    他抬着头,眼底含着水汽,倔强地望着蓝忘机,像只被逼到绝境却仍要强撑着的小兽,藏着满心的脆弱与不甘。前世结道后的温存犹在记忆里发烫,可最后离别的决绝更像一把利刃,刻在心头难以磨灭。

    蓝忘机见他泛红的眼眶,心头骤然一紧,伸出的手悬在半空,终究只是轻轻落在他的肩头,力道温柔得怕碰碎了他。他摇了摇头,眸底翻涌着浓烈的深情与疼惜,语气郑重而恳切,一字一句清晰道:“我从未讨厌你。”

    寒夜的静谧里,他的声音格外清晰,带着压抑了半生的赤诚,缓缓道出藏在心底的心意:“魏婴,我心悦你。自年少时便动了心,只想与你岁岁相守,从未有过半分厌弃。”

    “心悦你”三个字,似惊雷划破沉寂,狠狠撞在魏无羡心上。他怔怔地看着蓝忘机,眼底的委屈与倔强瞬间凝固,瞳孔微微睁大,满是难以置信。那些积压的怨怼、不安与惶恐,在这一句真挚的告白里,竟瞬间失了踪影,只剩满心的茫然与震颤,连呼吸都忘了节奏,只呆呆地望着眼前人,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油灯的暖光映在蓝忘机眼底,盛满了温柔与珍视,他静静望着愣在原地的魏无羡,等着他回过神,等着这迟了太久的心意,能真正抵达他的心底。

    怔愣良久,魏无羡猛地回过神来,像是被烫到一般用力推开蓝忘机,踉跄着后退,胸口剧烈起伏,眼眶泛红却偏着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刻意的尖锐:“心悦我?蓝湛,你疯了!我是魏无羡,是人人喊打的夷陵老祖,是修诡道、驭凶尸的歪魔邪道!你是名门正派的含光君,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你的心悦,我受不起,也不敢要!”

    他字字决绝,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自我放逐,前世因他身份引来的纷争、旁人的唾骂,还有那不敢触碰的连累之痛,尽数化作尖锐的刺,扎向自己,也扎向眼前人。他怕,怕这突如其来的心意是镜花水月,更怕自己这一身诡道修为,终会再次连累蓝忘机,重蹈前世分离的覆辙。

    蓝忘机被他推开,却未退半步,望着他故作强硬的模样,眼底疼惜更甚。他太懂魏无羡的顾虑,懂他口中的“歪魔邪道”藏着多少委屈,懂他拒绝背后的惶恐与不安——他从不是怕自己,是怕连累他,怕毁了他的清誉,怕两人终究难敌世俗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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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魏无羡再说出更伤人的话,蓝忘机大步上前,不顾他的挣扎,伸手将他牢牢拥入怀中。手臂收紧,将他整个人圈在自己温热的怀抱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嗓音低沉而坚定,带着能驱散所有不安的力量:“我知你怕什么,魏婴,”他轻轻拍着魏无羡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你修诡道,非你所愿;世人唾骂,皆是偏见。于我而言,你是魏婴,仅此而已,无关正邪,无关身份。”

    怀抱温暖而坚实,熟悉的檀香萦绕鼻尖,驱散了寒夜的凉意,也渐渐抚平了魏无羡翻涌的心绪。他挣扎的动作渐渐放缓,鼻尖蹭到蓝忘机的衣襟,鼻尖一酸,委屈与酸涩涌上心头,却仍咬着唇不肯示弱,只闷闷地埋在他怀中,不肯抬头。

    蓝忘机感受着怀中人的软化,收紧手臂,声音愈发温柔:“我从不怕被你连累,只怕你再独自藏起委屈,再悄悄逃离。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我都与你一同面对。”

    屋内油灯依旧摇曳,暖光裹着相拥的身影,那些跨越生死的顾虑、藏在心底的不安,在这坚定的拥抱与真挚的话语里,正一点点被温柔消融。

    蓝忘机抱着怀中微微颤抖的身影,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嗓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时光沉淀的厚重:“魏婴,你可知,前世你我早已结道,朝夕相伴,共度了数载安稳岁月。”

    “前世?”魏无羡猛地抬头,眼底满是震惊,挣脱开他的怀抱,怔怔望着他,“什么前世?我明明……明明坠崖而死,哪来的结道相伴?”他满心茫然,只当蓝忘机是因执念过深生出了幻觉,毕竟在他的记忆里,终局只剩不夜天的血雨与乱葬岗的孤寂,从未有过所谓的相守。

    蓝忘机看着他眼底的疑惑与茫然,眸色愈发柔和,抬手轻轻拂去他鬓角凌乱的发丝,缓缓开口,将前世的过往一一回溯,字句清晰,带着刻骨铭心的真切:“你献舍归来后,我们一同查清刀灵真相,走过义城,闯过金麟台,解开过往诸多误会。后来在云深不知处,我向你表明心意,你点头应下,我们在族人见证下结道,从此相依相守。”

    “那些日子,你在静室种你喜欢的莲蓬,我陪你练剑逗你笑,偶尔一同下山夜猎,闲时就着月光温酒谈心,岁月安稳,岁岁皆甜。”他的声音里藏着化不开的暖意,似在回味那些温柔时光,“可后来,你因旧伤复发,终究还是先我一步离去,留我一人守着静室,守着满院回忆,熬过岁岁年年。”

    说到此处,蓝忘机的嗓音微不可察地发颤,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意,“我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却未料苍天有眼,让我重回莫家庄这一夜,重回与你重逢的起点。”

    魏无羡站在原地,听得浑身僵住,瞳孔微微睁大,那些陌生却又透着暖意的画面,似在脑海中隐约浮现,让他心头又酸又软。他望着蓝忘机眼底真切的痛与珍视,不似作伪,一时竟不知该信还是该疑,只呆呆地站着,喉咙发紧,连一句追问都说不出口。

    屋内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声,油灯暖光映着两人相对的身影,前世的温柔与遗憾,今生的重逢与期许,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两人紧紧缠绕,再也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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