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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青海必死

    主帅一亡,军心即散。

    可紧跟着又传来好消息:副官暂代统帅之位,凡有能力者,皆有机会坐上大帅宝座!

    那些原本只想混日子的老兵油子,听闻此言也顿时血脉贲张,双目赤红。

    谁不知道徐大帅娶了四房太太?宅院比地主豪绅还阔气,金银堆得能铺满院子,活得跟土皇帝没两样!

    紧接着,副官再下令:全军整装,讨伐徐镇,为大帅报仇雪恨,所有反叛之人,一律处决!

    千人队伍浩浩荡荡,直扑徐镇而去!

    ……

    不过几句话的工夫,徐镇已成囊中之物。

    鸡鸣出发,徒步跋涉十几里路,人人累得筋疲力尽,抵达镇口时早已气喘如牛,站不成列,坐不成形,舌头都快伸出来。

    可就是这样一支狼狈之师,刚到镇门口,百姓便纷纷跪地请降。

    除去赶路,真正动手不过喝几杯茶的时辰。

    “凡是参与火烧徐府的人,全都给我站出来!”

    副官喘着粗气,举枪怒吼:“主动坦白,我可以饶其余人一命。

    否则……哼!”

    那阴恻恻的冷笑,像是秋风里钻进领口的寒冰,镇民们个个瑟瑟发抖。

    “全部处决!”

    砰!一声枪响冲天,几个孩子吓得放声大哭,抱着孩子的妇人也抽泣抹泪。

    “这块表,还是敬爱的徐大帅亲手送我的!”副官抬起左手,金表滴答转动,光芒刺眼。

    “一分钟,没人出来,我就杀十个!”

    “十分钟,杀一百个!”

    “你们自己掂量清楚!”

    人群骚动,嗡嗡作响,如同一群受惊的鸭子。

    “当家的,你不能去啊!”

    一个汉子刚起身往前走,却被妻子死死抱住腰。

    这一幕立刻引起副官注意。

    “我牛二做的事,我自己扛!子弹打在我身上,孩子咋办?老娘咋办?”

    “可也不能去送死!”女人拼了命拽住丈夫。

    副官拍了两下手掌:“去不去,轮得到你们说了算?放手!”

    牛二挣脱束缚,低头走上前,站在最前面。

    底下人又开始低声议论:

    “烧徐府那天,牛二可是冲在第一个。”

    “他死总比我们都死强。”

    人心难测,肯挺身而出的终究是少数,推别人去挡枪子才是常情。

    “牛二?”

    副官并未立刻开枪,反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告诉我,还有谁参与了?不说……你一家老小,一个都别想活!”

    牛二猛地抬头,双眼像钉子般盯住徐副官:“你先前可是亲口说的,只要有人站出来,就不动一个无辜的人!”

    “话是我说的没错,可你瞧瞧——”

    徐副官一扬手,指向跪了一地的百姓,声音冷得像铁:“我指的,是那把徐府烧成灰、害了徐大帅满门三十九口性命的凶手。

    可到现在,就你一个人敢出头?”

    “要么,你一家三口死在这儿,这些人缩着脑袋装鹌鹑,我也懒得管。”

    “要么,你把背后那些人全交代出来,我放你全家一条生路。”

    人心这东西,往往经不起轻轻一推。

    牛二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人群,所到之处,人人低头,脖颈弯得几乎要折断。

    谁都在赌,赌牛二记性差些,漏掉自己;更怕的是,哪怕只被他多看一眼,命就没了。

    横竖是死,总归是他一家人填坑,比所有人都陪葬强得多。

    他媳妇抱着孩子瘫在地上哭哑了嗓子,往日一起唠家常的邻居如今退得远远的,连口气都不敢多喘,生怕沾上半点晦气。

    看着妻子那张被泪水泡肿的脸,再看看四周那些冷漠的眼睛,牛二的眼眶渐渐泛红,血丝密布,像一张织好的网。

    “我说!”他嘶吼出声,声音撕裂了寂静。

    这场指认足足僵持了一个多时辰。

    每被牛二喊出一个名字,那人脸色便如纸般惨白。

    他们都是各家的顶梁柱,扛锄头也扛枪杆的汉子。

    也有硬骨头不肯认的,可尸首已经堆在一处,一把火迟早要烧起来——家人往后如何,谁也不敢想。

    这一刻,牛二的身份变了。

    不再是那个被推出去顶罪的替死鬼,倒像是掌管生死的判官,只需开口,就能送人下黄泉。

    所有人伏地跪着,身后站着一名士兵,枪口对准后脑,拉栓的咔哒声此起彼伏,吓得不少人当场崩溃,哭嚎不止。

    眼看行刑就要开始,徐副官忽然抬手:

    “谁能供出主谋,我留他一条命!”

    一个瘦高个猛地抬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是两个道士!”

    旁边立刻有人接腔:

    “一个浓眉大眼,国字脸,另一个长发及腰,头顶秃一块,长得吓人!”

    “是他们说徐府上下都成了僵尸,我们才动手的!不烧,怕反被咬!”

    “对!当初他们拽了个徐府买菜的小厮,在太阳底下一站,转眼就烧成了黑灰……那不是邪术是什么?!”

    众人咬牙切齿。

    曾被奉为“活神仙”的两个人,如今成了万劫不复的祸根。

    “烧成了灰……”徐副官低声重复,心头一震。

    昨夜的经历让他无法再当这些只是江湖骗术——或许,徐府早就在那具僵尸的掌控之中,只是道士一来,打乱了局面,才让一切变成了枉然。

    “带我去见那两个道士!”

    ……

    青海正躺在棺材盖上午睡,梦还没做完,一群人破门而入。

    “别让妖人跑了!”

    他刚睁眼,还晕着,就被几个壮汉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们干什么?!”

    “妖道!就是你害死了徐大帅一家!今天拿你祭灵!”

    青海心里一沉,莫非是徐家的兵找上门了?

    “放屁!”他怒吼,“那天太阳底下化成灰的是活人,你们都亲眼看见了!”

    “那就是你使的障眼法!”

    五花大绑的青海被拖到镇长家——如今已是徐副官的临时驻地。

    他被按着跪下,抬头却见上座那人端茶慢饮,神情悠然。

    从前徐大帅坐在这里时,他只能站在门外听令,哪敢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也能在这太师椅前抬起头来?

    那人穿着粗布青蓝褂子,身形挺拔,浓眉方脸,不怒自威。

    面相虽硬,却透着一股子正气,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之辈。

    “你就是那个邪道青海?”

    徐副官放下茶盏,语气平静。

    “我叫青海。”回答简短,不卑不亢。

    “徐大帅一家的死,你是主谋吧?实话告诉你——大帅一走,军心动摇,必须杀人立威。

    你最合适不过。”

    话已挑明:不管真相如何,青海必死。

    不死,就得换百姓流血。

    青海沉默片刻,忽然仰头大笑:“对,是我杀的!”

    “来人!”徐副官一拍桌,“主谋认罪,把他和同党统统关押!”

    “你!”青海猛然瞪眼,目光如电,仿佛有猛兽破颅而出,直扑而来。

    徐副官心头一悸,身子不由后仰,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你什么你!”他强作镇定,挥手,“拖下去!”

    “真以为一颗子弹就能了事?哼,让你嘴硬!”

    副官猛地站起身,一掌拍在桌上,吼道:“来人!立刻去徐府废墟,把大帅的遗物收拾齐整,好生安葬!”

    ——实则,是时候敛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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