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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大龙元帅

    “跑啊——!”

    明叔怪叫一声就想溜,脚刚迈出,整个人却被猛地提起,像只破麻袋般被僵尸单手拎了起来。

    “祖宗哎!我不是有意拿您宝贝的啊!”

    碎玉掉在地上,僵尸却置若罔闻,一把拽着他衣领,硬生生将他拉到跟前,脸贴着脸。

    白天时分,江哲总是昏昏沉沉,像是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静止状态。

    白昼阳气正盛,压制着他体内蠢动的尸气,令他浑身无力,懒得睁眼,更别提走动。

    可偏偏这时候,来了个不速之客——一个道士。

    抬头一看那头顶上浮现的猩红文字:“5级-茅山明”,再结合刚才听到的传闻,以及眼前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吴耀汉”面孔,江哲心头一震——这人来头不小,极有可能是当年他在僵尸片里敬仰过的偶像人物,如今却成了生死对头。

    九叔!

    ……

    旺财乘电梯下楼,女尸依旧如影随形地跟在身后。

    “古德毛宁,色。”

    旅店的小二——不对,现在得叫服务员了——笑吟吟地迎上来。

    一身打扮挺时髦:吊带西裤配白衬衫,脖颈下打着黑色蝴蝶结,学着省城洋派头开的店,讲究的就是个洋味儿。

    “色?你才色呢!”旺财嘟囔一句。

    服务员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心里直翻白眼。

    见旺财径直往门口走,只当又是个不懂规矩的乡巴佬。

    旺财哪有心思理会这些。

    眼下心事重重,平日里机灵得很,今儿却顾不上旁人眼光。

    刚走到吕店门口,他抬起右脚,悬在半空,迟疑不决。

    外头阳光刺目,灼得人睁不开眼。

    “我都要成僵尸了……太阳照到身上,会不会灰飞烟灭?”

    昨晚马车上,钱真人的话还回荡耳边:“必须赶在天亮前抵达下一个镇子落脚,否则僵尸遇日光,顷刻化作飞灰!”

    他打了个冷战,赶紧回头找服务员。

    “小哥,听说你们这儿有个酒吧?”

    服务员立刻换上职业笑脸,抬手指向右侧长廊尽头——一扇西洋风格的木门立在那里,金边雕花,门侧挂着十字架,旁边一块木牌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外文“Bar”。

    “先生,就在那里面呢~”

    “哦,好,谢谢。”

    旺财迈步过去,身后的女尸寸步不离。

    “穷酸货,待会儿看你们撞上曹大帅怎么收场!”服务员望着他的背影,暗自冷笑。

    那位曹大帅可是出了名的狠角色,伺候过他的人,大多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而能躺着出来的,早没气了。

    这是旺财头一回进酒吧,屋里装潢新奇又摩登:玻璃桌面,带靠背的椅子,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

    死在这种地方,总比被太阳烤成灰强些。

    北墙边立着个酒柜,摆满各色洋酒瓶子。

    前面是一张矮几般的吧台,和卖肉摊子差不多高。

    一个穿黑西装、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正站在那儿,一手握铁壶,一手端高脚杯,手腕翻飞,酒液在空中划出弧线,倒来倒去,竟没洒出一滴,看得旺财目瞪口呆。

    吧台边坐着个男人,伏在桌上抽抽搭搭地哭:“倩文……我的倩文啊……”

    显然是喝醉了。

    那身行头有些扎眼——旺财记得北边镇上有位自称“大龙的元帅”的军阀,手下百十号人,枪支成群,威风八面。

    那人穿的就跟这醉鬼差不多,只是颜色不同罢了。

    角落里还有个男子,肩上扛着乐器,手中小木弓上下拉动,奏出悠扬曲调。

    那是小提琴,旺财在省城见过有钱人拉,但个个拉得像锯木头。

    唯独这个男人,音色婉转动人。

    “换首热闹点的!太悲了,我听着都想哭,呜呜呜……”

    醉汉抹了把鼻头,满脸通红,脸颊泛着酒晕。

    拉琴的乐师吓了一跳,连忙换了首轻快的曲子。

    “当兵的为情所困,你还拉这么欢快的?不怕惹祸上身?”

    旺财刚在心里嘀咕,那边“砰”的一声——

    胸口飙血的乐师抱着精致的小提琴,软软倒地,双腿抽了两下,断了气!

    “我九姨太刚咽气,你给我奏这欢快调子,是不是存心膈应老子!”

    醉汉举枪怒吼,满脸狰狞。

    撒酒疯的兵痞谁敢劝?何况人家手里攥着真家伙。

    倒在血泊中的乐师死得太冤,到了阴间都没处喊冤去。

    “嘶——”

    旺财虽已是半死之人,可亲眼见人横死,还是吓得心尖发颤。

    连吧台后那个调酒的男人都手一抖,杯中金黄色的酒水晃出大半,显然也被吓得不轻。

    旺财转身就想溜。

    “咳咳!站住!”

    那醉汉眯着眼,醉意朦胧地盯着他,另一只手歪歪斜斜举起枪,准星直指旺财脑门。

    “别别别!长官!我不走!我不走!”

    旺财双手高举,老老实实坐到醉汉身边,大气不敢出。

    看着桌上那支正对着自己胸口的枪口,旺财嘴角一抽,露出一丝苦笑,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响。

    “陪我说说话,我请你喝点好东西,就喝我最钟爱的‘威水’!”

    “多谢长官抬举!”

    他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杯盘乱跳,冲着吧台后的调酒师吼道:“发什么呆?还不快调酒!”

    这一巴掌下去,连带着他身后那个被挡住的女人尸身也轻轻晃了晃,仿佛跟着应了一声,一拍一应。

    调酒师怔了一下,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过,赶紧转身从酒架上取下那瓶琥珀色的威士忌。

    旺财这人,心眼不大,胆子却不小——死人的便宜敢占,借势压人的本事学得飞快。

    “你小子懂事!”那军官咧嘴一笑,醉醺醺地拍了拍旺财肩膀。

    他最喜欢这种场面:有人替他撑场面,他只要坐着当那头猛虎,别人自然就成了摇旗呐喊的狐狸。

    半杯酒摆在旺财面前,另一半却泼洒出来,调酒师的手指湿漉漉地滴着酒液。

    地上还躺着具尸体,脚边踩着的小提琴裂了口子,血腥味混着酒气弥漫开来。

    可这调酒师居然还能稳住手调酒,没吓得尿了裤子,也算有点能耐。

    “这啥味儿?”旺财抿了一口那金黄的洋酒,差点没当场喷出来。

    “威水啊!威士忌兑水,地道得很!怎么样?”军官乐呵呵地看着他扭曲的脸。

    看得出来,他是故意的,就爱看旺财强忍不适的模样,像孩子恶作剧成功后那种得意劲儿。

    “香,真香!果然是您的品位。”旺财硬是把那口酒咽下去,脸上堆满笑容。

    “跟我口味一样,好,好啊……”

    两人就这么聊开了,一个心里有伤,一个命不久矣,一杯接一杯往肚里灌。

    可调酒师的眼神却悄悄飘向别处。

    刚才和这个半边脸发青的年轻人一起进来的女人……不对劲。

    无论那青年举杯、喝酒、甚至打个嗝,她都一丝不差地模仿,动作僵硬得像是被人用线牵着的傀儡,又像是中了邪术,活脱脱一个草人附魂。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