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回去复命,苏婉晴厚礼相送,又火急火燎地赶往女儿所在的医房。
连日参与拍摄,女儿的身子骨又瘦了不少,披头散发、眼神空洞的模样,令她这个做母亲的无比揪心。
她对林凡已经心生怨恨:为什么所谓的女扮男装,会让女儿变成这样?如果早知道女儿会因为什么破记录变得疯癫,甚至走上自缢的绝路,她又怎会忍心让心头肉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受这般煎熬。
“女儿,你究竟怎么了?究竟是谁欺负了你......” 她的内心早有答案,却没来由地期待另一个结果,一个能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的选项。
或许是某次被矿工霸凌,或许是张子龙做了畜生不如的举动。
就在她怔怔出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女儿冰凉的衣袖的时候,一声微弱的叫喊将她唤醒。
“娘。”
苏婉晴猛然回过神,望着女儿木讷无神的眼瞳,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快要碎了。
“娘...... 错了。” 顾熙柔的声音细若蚊蚋,眼神依旧没有焦点。
“什么?” 苏婉晴没听清,身子往前凑了凑,耳朵几乎贴到女儿嘴边。
“错了,娘。我们都错了。”
“是妈妈错了!是妈妈错了!” 她再也忍不住,哭泣着把脸贴在女儿的额头上,冰凉的触感顺着额头传到心里,让她更心疼,只希望这个动作能让女儿稍微好受些。
“我们都错了,我们错了......”
女儿不断重复的话语,让苏婉晴越发惶恐不安,眼泪下意识地滴落,砸在女儿的衣襟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她试着用一个紧紧的怀抱安抚女儿,可顾熙柔每每回想起这些天遇到的事;那些刻薄的相亲对象、呛人的矿尘、身体的剧痛,而这一切的因果源头又都是自己,她心中的骄傲与残存的善良,都在疯狂撕裂着她的神经。
终于,因为有了母亲这个可宣泄的对象,这份压抑彻底变得不可控。
这是性格使然:有些人会随意宣泄内心情绪,有些人一辈子活在面具下,只在夜晚偷偷愈合伤口;可顾熙柔却是典型的 “有了宣泄口才会释放” 的性子,她的神经因为这道突然打开的 “闸口” 不断刺痛,十几天来堆积在内心的委屈、恐惧与迷茫,终于得以在母亲面前彻底爆发,或许换个说法更准确:这是一种 “复仇”。
她的身体在本能地释放一种 “复仇”,一种对母权的自残式呐喊,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希望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换得父母一次真正的心疼。
而她这副失魂落魄、不断重复 “错了” 的模样,也彻底让苏婉晴慌了神,她的手开始发抖,连声音都带着颤音,她是真的怕了。
“熙柔,你冷静些!妈妈会改的,妈妈一定改,好吗?” 可她的话语没能唤醒木讷的女儿,反而让后者的情绪越发失控,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牙齿咬得嘴唇泛白。
“娘这些年都是为了家里好啊!还记得小时候吗?没你舅舅帮衬的时候,咱们一家什么也不是。”
“是娘走了歪路,可这歪路不该让你去承受啊,我的熙柔!”
“我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你是娘怀胎十月、疼到死去活来才生下的骨肉啊!你这样作贱自己,妈妈也不想活了啊,我的孩子!” 她哭得撕心裂肺,眼泪糊满了脸,声音都带了嘶哑,也令顾熙柔的泪水不自觉地滴落,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冰凉一片。
“女儿,我的女儿!” 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蛋,指腹小心翼翼地擦去女儿的眼泪,生怕碰碎了这脆弱的孩子,想尽办法展示着自己的母爱。
可换回的,只有女儿带着哭腔的一句话:“娘,熙儿好苦,熙儿好痛......”
“娘带你去找林凡!娘不让你去了!谁也不能再让我家熙柔受罪!有妈在,有妈在呢!”
她立刻叫来下人安排马夫,一刻也不敢耽搁,让人用软轿抬着虚弱的女儿,急匆匆地向林府赶去。
“快点!再快点!” 风雪中,马车在积雪的路上疾驰,苏婉晴的抱怨声不断从车厢里传出,语气里满是焦虑与急切,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
马夫已经把眼睛瞪得像个铜铃,双手紧紧攥着缰绳,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为了让马车再快些,显然已尽了全力:“夫人,现在是雪天,路太滑了!再快马车就要飘起来,会出事的!”
苏府的马夫骑马先五分钟叫门,待马车全力抵达林府,此刻院门恰好是敞开的。
“夫人!这边!铁蛋!铁蛋!” 那苏家仆人一边朝车厢方向喊,一边呼唤自己的朋友车夫铁蛋。
这一喊,引得房门后探出一个脑袋,乃是豆角。
“呦我草,这真不是吹牛逼啊!” 豆角愣了一下,立刻回身冲院里朗声喊道:“那苏家的女人真来了!快叫子龙哥出来!”
片刻后,张子龙快步现身,眉头微微蹙起,上前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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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搞清楚状况,张子龙先让下人引苏婉晴去了屋里。
“夫人,您先冷静些。” 张子龙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我怎么冷静?熙儿是我的全部!她要是真疯了,我也不活了!” 苏婉晴的脸涨得通红,急切劲儿完全体现在肢体上,她一把薅住张子龙的衣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根本顾不上什么贵族礼仪。
张子龙无奈,只得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林府不通病理,却略通些拳脚,你在放肆,我就驱之别院。
咔嗒一声,像是开关被按下,苏婉晴的吵闹瞬间停了下来,只是她望着闺女的神情依旧满是担忧:“求你了,放过我女儿吧!求你了......”
张子龙没有理会她的哀求,而是往空气中使了个眼色,暗处立刻传来一阵极轻的风声,像羽毛划过,知道是鬼王已到,这才松了眉头。
“我家主公平日里夜了才回府,拍摄暂停的事我做不了主。外屋天冷,还请夫人移步客堂,咱们慢慢说。”
他引着母女俩往客堂走,却在顾熙柔进入屋内后,一把拉住苏婉晴的手腕,还顺带把房门轻轻关上,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严肃:“你家的事,我多少听说了些。你就没发现,她崩溃的根源,其实在你身上吗?”
“你说什么?” 苏婉晴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我说,你女儿会崩溃,问题出在你身上。” 张子龙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为什么?” 苏婉晴的声音有些发颤。
“她的一生,都是你规划好的:按着你的安排去学习,按着你的期望成为导师,按着你的想法发布文章,她对这个世界的所有理解,都是你灌输给她的。”
“你女儿对社会的接触,除了贵族书院里那些同阶层的名门之后,就是你精心安排的虚假书会。以前,她从不怀疑你教的是错的,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她不确定自己脑海中那套‘唯一的真理’,到底是不是真的对。” 张子龙说这话时,刻意将声音放大了几分,屋内的顾熙柔本就竖着耳朵听,此刻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小声哭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连后背都跟着颤抖。
“你把个别坏男人的案例,当成所有男人的天性;你刻意制造男女对立,还大搞阶级矛盾。当你的信徒都对你的话深信不疑时,你女儿为什么不会?”
“她只是天性还算善良,对你灌输的‘真理’还有一丝懵懂的怀疑。你究竟有没有想过,你这套东西,害了多少人?嗯?”
苏婉晴被说得哑口无言,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来错了地方,可脑海中总有个声音在说:救赎之道,或许就在其中。
“我......” 张子龙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懂,因为往往只有做这些事的人,才最清楚自己是对是错。
她们这类人,从不对读者负责,只需要在几千几万人里,挑一两个 “成功案例”,比如找到愿意无条件付出的 “龟男”,就能把这当成一辈子的谈资,证明自己的理论 “正确”。
她搞的这一套,本质上就是彻底物化婚姻和感情,却把 “让女性更尊贵” 包装得合理化。
可当报应真的降临在自己女儿身上,唉...... 只能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作者做污水运维的时候,运维过精神病院,里面最年轻的患者分两种人群:8-11 岁的小男孩、15-30 岁的女孩。小男孩的事听说得少,但女孩的事大致分两种:要么是遇到渣男被伤得太深,要么是把自己物化到神坛上,最后接受不了自己的平庸,彻底崩溃。)
(所以我把我所见所闻结合阅历融入小说,希望大家不要让异性物化自己,也不要把物化标准当成 100% 的真理。你当然可以考虑 “物化”—— 所谓门当户对,本质就是一种现实考量,但你必须想清楚了再做选择。你可以做坏人,可以做好人,可以做最深情的人,但你得认:认自己的选择,认选择带来的后果。)
(就像你喜欢当 “乌龟”,愿意忍气吞声,那你就该接受 “背着龟壳” 的重量;你不能一边当 “乌龟”,一边抱怨龟壳压得你喘不过气。你选的,你活该。)
(同样的,当你开始物化别人时,你就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别既想当 “道德标杆”,又想占尽便宜,搞 “又当又立” 那套。等你年纪越来越大,当初种下的 “回旋镖”,终究有一天会扎到自己身上。可如果到那时候你才明白错了,你就只是个 “坏都坏不明白” 的傻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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