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句话,对面那七名弟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古怪。
就连站在擂台边缘,负责督战的执事,眼角都忍不住一阵狂跳。
碰瓷?
你管一个吓得口吐白沫,一个吓得屁滚尿流,叫碰瓷?
这位执事入职三十年,主持过大大小小数百场比试,自问什么场面没见过。可今天,他感觉自己的修行和见识,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看着王顶天那张写满了“真诚”与“无辜”的脸,心里有一万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把脸皮当城墙使的!
王顶天自然看懂了他们眼神里的腹诽,但他毫不在意。
想当年在地球健身房卖课的时候,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小阵仗,洒洒水啦。
就在这时,代表本轮挑战开始的钟声悠扬响起。
王顶天动了。
他完全无视了地上那两个已经失去意识的“道具”,径直走到了擂台的最中央。他伸展了一下筋骨,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然后朝着角落里那七个已经抱成一团的筑基弟子,勾了勾手指。
那七人浑身一颤,像是被点了名的鹌鹑。
“唉,别怕嘛。”王顶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自家的小师妹,“来,让师兄好好疼疼你们。”
他的目光在那七人身上一一扫过,像是在挑选今天晚餐的食材。
“别浪费时间了。”他脸上的笑容一收,语气骤然转冷,“你们,一起上吧。”
此话一出,那七人非但没有愤怒,反而齐刷刷地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大师兄,在和其他六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猛地向前一步,却不是冲向王顶天,而是朝着擂台下的执事,遥遥一抱拳。
“执事大人!”他声音洪亮,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然,“我等七人,自知不是王师兄的对手,为免自取其辱,也为节省大家的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
“我们七个,全部认输!”
“……”
全场,死寂。
紧接着,是山呼海啸般的哗然!
“我操!还能这样?”
“七个筑基期,连打都不打,直接认输了?这他妈是三十二座擂台,不是他王顶天一个人的后花园啊!”
“这下怎么算?规则上说每个人都有一次挑战和被挑战的机会啊!”
擂台上,那名执事的脸已经彻底黑了。
他看着那个领头认输的弟子,又看了看旁边六个同样一脸“我们投降,我们光荣”的家伙,最后,目光落在了擂台中央那个一脸“真没劲”的王顶天身上。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打个屁!
还挑战个屁!
让这七个人上去,除了多七个被公开处刑、当场社死的倒霉蛋之外,还有任何意义吗?
执事闭上眼,揉了揉眉心,强行压下那股想要撂挑子不干的冲动。
他睁开眼,对着王顶天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行了,你,王顶天。”
“你直接晋级了,去旁边歇着吧,别在中间碍眼了。”
执事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擂台。
他顿了顿,又看向那七个如蒙大赦的弟子,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你们七个,继续比赛决定剩下的四个名额。”
听到这话,王顶天咂了咂嘴,只觉得索然无味。
他耸耸肩,百无聊赖地走到擂台边缘,一屁股坐了下来,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远处那片属于炼气境的蓝色擂台。
他就在他观察别的擂台的时候。
观景台最高处,宗主所在的云雾之中,景象却与下方的喧嚣截然不同。
此处的云雾比任何地方都要浓郁,隔绝了外界一切窥探。一名身形挺拔的少年,正毫无形象地将一条腿搁在前方的玉石栏杆上,嘴里“咔嚓、咔嚓”地啃着一个鲜红的灵果,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当看到王顶天那个擂台上,七名筑基弟子连手都不敢动,就直接抱团投降的滑稽场面时,少年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大笑。
“噗……哈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用沾着果汁的手,使劲拍着身旁以太虚的后背。
“看见没?看见没,太虚?”
“这才叫年轻人!这才叫乐子!你看看他,什么都没干,就把那帮自以为是的筑基小子吓得快尿裤子了!”
以太虚被拍得一个趔趄,脸上满是无奈,只能低声提醒:“师尊,仪态。”
“仪态能当饭吃?”少年又啃了一大口灵果,满不在乎地说道,“这宗门死气沉沉几百年了,就需要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刺头来搅一搅,不然一个个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他的笑声渐歇,目光在三十二座擂台间飞速扫过,忽然“咦”了一声。
“不错,画符峰也出了个好苗子。”
……
就在王顶天准备仔细寻找小七在哪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剧烈的灵力爆炸声。
他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座筑基境擂台上,一名画符峰的弟子正傲然而立。他对面的斗剑峰弟子,被一连串的符箓炸得狼狈不堪,连连后退,却依旧咬牙坚持,不肯认输。
画符峰那名弟子,钱柏塘,眼神一冷。
他手腕一翻,指间已多了三张灵光闪烁的上品符箓。
手一扬,三张符箓化作三道流光,直冲上半空。
“散!”
一声轻喝,三张符箓在空中轰然解体,竟化作了数百张手指大小的纸条!
这些纸条在出现的瞬间,便被注入了生命,通体散发出锋利的银色光泽,在空中悬停,如同一片蓄势待发的刀锋之云。
钱柏塘双手猛然合十,口中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聚!”
嗡!
那数百张纸条仿佛收到了军令,瞬间化作一条由锋刃组成的银色长河,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那名斗剑峰弟子狂涌而去!
看到这一幕,王顶天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有点意思,这符箓还能这么玩?跟个万剑归宗似的。
随即,一个熟悉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一群小的,追着一个大的……
这不就是修仙版的《小蝌蚪找妈妈》吗?
王顶天差点笑出声。
那名斗剑峰弟子瞳孔一缩,脸上却没半分惧色。
面对那足以将血肉之躯瞬间绞成碎末的锋刃长河,他非但没退,反而低喝一声,脚下猛地一踏,在白玉擂台上踩出一个浅坑,稳住身形。
“来得好!”
他手腕急抖,手中长剑瞬间化作一道密不透风的光幕,护在身前。剑刃高速切割空气,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尖锐蜂鸣,连成一片。
叮叮当当——!
密集的撞击声响成一片,如同在铁匠铺里同时有上百把锤子在敲打!
无数银色纸条疯狂撞击在光幕之上,爆开一团团细碎的火星,随即化作漫天碎屑,如同一场金属的暴雪,纷纷扬扬地飘落。
每一声脆响,都代表着那名斗剑峰弟子以毫厘之差的精准,挡下了一道致命的攻击。
擂台下,斗剑峰的弟子们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个攥紧了拳头。
“白师兄顶住啊!”
“妈的,画符峰这帮人玩的就是脏,有本事真刀真枪地干啊!”
“别被耗死,白师兄,找机会冲过去!”
画符峰的弟子们则是不屑冷笑。
“一群莽夫,懂什么叫战术吗?”
“钱师兄,碾碎他!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控场!”
王顶天坐在擂台边缘,看得津津有味。
哦?有点门道。
他一眼就看出,那画符峰的弟子对灵力的操控已经到了一个相当精妙的地步,每一张符纸的轨迹都并非胡乱冲撞,而是在不断试探、寻找着对方剑幕的破绽。
而那个姓白的剑修,基本功也是扎实无比。
手腕、小臂、肩部的发力连贯且极具爆发力,才能在如此高强度的对攻中维持住剑幕不散。换个力量稍差的,这会儿手腕早就震麻,长剑都脱手了。
“光守不攻,灵力耗尽就是个死。”王顶天摸着下巴,轻声嘀咕,“可惜了,碰上个不讲道理的。”
场上,画符峰的钱柏塘脸色越发苍白,显然维持这数百道符刃对他消耗巨大,但他眼神中的冷意却愈发浓重。
他看到了,对方的剑,慢了一丝!
就在他准备催动符刃,从那转瞬即逝的破绽中一举定胜负时。
对面的白师兄,却突然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嗡!”
他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高亢的剑鸣,整个人不退反进,竟是主动朝着那条银色的锋刃长河,悍然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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