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通道，无上无下，无左无右。
叶尘跟在五大巅峰仙帝身后，穿行于一片光怪陆离的混沌之中。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空间的界限，只有混乱的能量流在虚空中肆虐，偶尔形成一个个短暂的、扭曲的幻象——那是过去未来的片段，是平行宇宙的投影，是混沌海中最混乱的区域。
时空之梭在叶尘识海中微微震动，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护住他的神魂不受混沌乱流的侵蚀。因果镜则被他紧握在手中，镜面映照出周围那些隐藏的恶意与陷阱。
“小心了。”紫微仙帝头也不回地说道，“这里是混沌海的‘无序层’，法则不存，大道混乱。即便是仙帝，稍有不慎也会被永恒的混乱吞噬，失去自我认知，化作混沌的一部分。”
叶尘默默点头。他确实感受到了这里的诡异——体内的仙力运转变得滞涩，大道感悟变得模糊，甚至连思考都变得困难。若非时空之梭护持，他恐怕已经迷失在这片混沌中。
“我们还要走多久？”叶尘问道。
“快了。”幽冥老祖沙哑的声音响起，“万噬皇陛下沉睡于‘永恒囚笼’之外，那是混沌海最边缘的区域，也是法则最稀薄的地方。”
金刚佛帝双手合十：“叶施主，老衲奉劝你一句。见到万噬皇后，最好收起你的骄傲。陛下虽然沉睡千万年，但他的威严，不是你一个小小仙帝能够挑战的。”
“多谢提醒。”叶尘平静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
从五大仙帝的态度中，他隐约察觉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他们对万噬皇既敬畏，又似乎……带着某种恐惧？不完全是下属对上司的恐惧，更像是囚徒对狱卒的恐惧。
因果镜在掌心微微发热，映照出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锁链、囚笼、哭泣的星辰、被束缚的巨人……
叶尘心中一动，暗中催动时空之梭，想要捕捉更多信息。但就在时空之梭的力量探出识海的瞬间，前方的混沌突然裂开一道口子！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裂口，边缘闪烁着黑色的雷霆，内部则是一片深邃的黑暗。比黑暗更黑暗，比虚无更虚无。叶尘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神魂都要被吸入其中，永世沉沦。
“到了。”紫微仙帝停下脚步，“这就是‘永恒囚笼’的入口。”
“永恒囚笼？”叶尘皱眉，“不是万噬皇沉睡之地吗？为什么叫囚笼？”
“你进去就知道了。”幽冥老祖怪笑一声，率先踏入裂口。
紫微仙帝、金刚佛帝以及另外两位沉默的巅峰仙帝紧随其后。叶尘深吸一口气，也迈步踏入。
一阵天旋地转。
当叶尘重新站稳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空间。
上下四方，是无数根粗大无比的黑色锁链，每一根锁链都闪烁着幽暗的光芒，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那些符文散发着古老、苍凉、绝望的气息，仅仅是看一眼，就让人心生窒息。
锁链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球形囚笼，囚笼的直径……叶尘估算不出，因为他的神识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只能探出百里范围。但以肉眼所见，那些锁链延伸至视线尽头，仿佛没有边界。
而囚笼的中心，漂浮着一个……存在。
那是一个难以形容的巨人，身高不知几万里，浑身覆盖着暗金色的鳞片，每一片鳞片都大如星辰。祂有四条手臂，每条手臂都被数十根锁链穿透、束缚。祂的头上长着三对弯曲的长角，背后生着十二对残破的翅膀——一半是神圣的洁白羽翼，一半是狰狞的骨翼。
巨人的双眼紧闭，胸膛缓慢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引动整个囚笼的锁链哗啦作响。
这就是万噬皇。
即使沉睡，即使被无数锁链束缚，祂散发出的气息，依然让叶尘感到自己的渺小。那是生命层次的绝对差距，是蚂蚁与神龙的差距，是尘埃与星辰的差距。
“他……被锁着？”叶尘忍不住问道。
紫微仙帝脸色复杂：“看到了吧？这就是真相的一部分。万噬皇陛下，不是自愿沉睡的。祂是被囚禁在这里的。”
“谁囚禁的？”叶尘追问。
“永恒囚笼，自然永恒。”金刚佛帝低声道，“囚禁万噬皇陛下的，是这个囚笼本身——或者说，是创造这个囚笼的存在。”
幽冥老祖走到一根锁链前，伸手抚摸那些符文，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们五大仙帝，曾经也是囚徒。只不过，万噬皇陛下以无上神通，在我们体内种下寂灭印记，将我们从囚笼中‘解救’出来。作为代价，我们必须为祂收集九大宇宙本源，助祂打破囚笼。”
叶尘心中巨震。
原来如此！
葬仙计划，收集九大本源，不是为了毁灭仙域，而是为了打破这个永恒囚笼！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叶尘警惕道，“这不是你们的秘密吗？”
“因为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一个古老、沧桑、仿佛来自时间尽头的宏大声音，突然在叶尘脑海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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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噬皇……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左眼是纯粹的金色，如同太阳般炽热，充满了创造、生机、希望。右眼是纯粹的黑色，如同深渊般冰冷，充满了毁灭、死寂、绝望。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祂眼中交织、碰撞，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混沌的继承者。”万噬皇的声音直接在叶尘灵魂深处响起，“你终于来了。”
叶尘强压住灵魂的震颤，抬头直视那双眼睛：“你一直在等我？”
“等了你……很久很久。”万噬皇缓缓道，“从你凝聚混沌原点的那一刻起，我就感应到了你的存在。混沌大道，是唯一有可能打破这个囚笼的大道。”
“为什么是我？”叶尘问。
“因为创造这个囚笼的存在，也是混沌大道的掌控者。”万噬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恨意，“祂自称‘永恒之主’，执掌混沌海权柄，以囚禁万界强者为乐。我，不过是祂的收藏品之一。”
叶尘沉默片刻，消化着这些信息。
“你要我帮你打破囚笼？”
“不完全是。”万噬皇摇头，“我要你……取代祂。”
叶尘瞳孔一缩。
“永恒之主已经疯了。”万噬皇继续说道，“祂囚禁万界强者，抽取我们的本源，用来维持一个名为‘永恒国度’的虚幻世界。在那个世界里，祂是唯一的神，所有的生灵都是祂的玩偶。但那个世界正在崩溃，因为混沌海的本源是有限的，祂抽取了太多。”
“所以？”
“所以祂需要新的、强大的本源来补充。”万噬皇看向叶尘，“你，混沌大道的继承者，正是祂下一个目标。你以为时空之梭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重组？你以为为什么九大祭器会同时现世？一切都是永恒之主的安排。祂要让我们这些囚徒自相残杀，最后渔翁得利。”
叶尘握紧因果镜，镜面中果然映照出一些新的画面——一个笼罩在混沌迷雾中的身影，正坐在王座上，俯视着无数囚笼，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容。
“那我该怎么相信你？”叶尘沉声道，“你也是寂灭本源的主宰，吞噬过无数世界。我凭什么相信你不是另一个永恒之主？”
万噬皇笑了。
那笑容中，满是苦涩。
“看看我现在的样子。”祂扯动锁链，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永恒之主给我的两个选择：要么成为祂的走狗，帮助祂抓捕更多强者；要么被永远囚禁在这里，直到本源耗尽而亡。我选择了后者。”
“但你的手下——”叶尘看向五大仙帝。
“他们？”万噬皇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他们以为在为我效力，打破囚笼后就能获得自由。但事实上，即使囚笼打破，他们也只会落入永恒之主的手中。因为所谓的‘寂灭印记’，根本就是永恒之主通过我施加的控制烙印。我……不过是祂的傀儡罢了。”
五大仙帝闻言，脸色大变。
“陛下，您说什么？！”紫微仙帝失声道。
“我说，你们都被骗了，我也被骗了。”万噬皇叹息，“永恒之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人。祂要的是所有人的本源，包括我的，包括你们的，包括……这个年轻人的。”
话音落下，整个永恒囚笼突然剧烈震动！
锁链上的符文同时亮起，散发出刺目的光芒。那些光芒在空中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法阵中心，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笼罩在混沌迷雾中，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股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威压。
“万噬，你说得太多了。”
声音平淡，却让整个囚笼的空间都凝固了。
五大仙帝同时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他们体内的寂灭印记疯狂发作，痛苦得几乎要神魂崩溃。
万噬皇闷哼一声，锁链收紧，深深嵌入祂的血肉。
只有叶尘，在时空之梭的护持下，勉强站立。
“永恒之主？”叶尘盯着那道身影。
“有趣的小家伙。”永恒之主的目光落在叶尘身上，“混沌原点、内天地雏形、时空之梭、因果镜……你身上的好东西不少。比万噬当年有趣多了。”
“你想怎样？”叶尘冷静问道。
“很简单。”永恒之主伸出手，那是一双完美无瑕、仿佛由最纯粹的混沌凝聚而成的手，“成为我的收藏品，我可以保留你的意识，让你在我的永恒国度中，享受无尽的荣耀与快乐。”
“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抹去你的意识，抽取你的本源。”永恒之主语气依旧平淡，“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叶尘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
面对永恒之主这样的存在，别说他现在重伤未愈，就是全盛时期，也几乎没有胜算。
但……
他还有一张牌。
“万噬皇。”叶尘突然开口，“你说混沌大道是唯一可能打破囚笼的大道，对吧？”
万噬皇艰难地点头。
“那如果我……”叶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现在就开始冲击混沌主宰之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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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叶尘彻底放开了对混沌原点的压制！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从叶尘体内爆发！
那是最原始的混沌，是宇宙诞生之前的状态，是万物归一，又一生万物的起点！
永恒囚笼中，所有的锁链同时疯狂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囚笼外的混沌海，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无数混沌生物惊恐逃窜。
永恒之主的身影，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你疯了！”万噬皇大吼，“在这里冲击主宰之境，会引起整个混沌海的暴动！你会被所有隐藏的老怪物盯上！”
“那又如何？”叶尘咧嘴一笑，鲜血从嘴角溢出，“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大的！”
他的内天地在疯狂扩张，从百万里到千万里，再到亿万里！内天地中的生灵虚影开始凝实，日月星辰开始真正运转，一个真实的宇宙正在诞生！
而这一切，都需要海量的能量。
叶尘开始疯狂吞噬周围的一切——锁链上的符文能量、混沌乱流、甚至……五大仙帝体内的寂灭印记！
“不！”紫微仙帝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寂灭印记竟然在被强行抽取！那些印记化作黑色的能量流，汇入叶尘体内，成为他冲击主宰之境的养料！
金刚佛帝、幽冥老祖等人也是如此。
“哈哈哈，吸得好！”万噬皇突然大笑，“永恒之主，你的控制烙印，正在被混沌同化！这就是混沌大道的真正威力——包容一切，转化一切，超越一切！”
永恒之主的身影终于不再平静。
“小辈，你找死！”
祂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
整个永恒囚笼的力量汇聚而来，化作一根通天彻地的混沌之矛，朝着叶尘激射而去！
这一矛，蕴含了永恒之主对混沌大道的全部理解，是能够一击灭杀普通主宰的绝杀！
叶尘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但他没有退。
因为他知道，退就是死。
“开天！”
叶尘怒吼，将全部的力量、全部的道悟、全部的生命，都凝聚在开天战矛之上！
内天地宇宙投影而出，与战矛合一！
时空之梭的力量加持，让这一矛突破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
因果镜映照出这一矛的所有可能，选择了一条成功率最高的轨迹！
这是叶尘有生以来最强的一击！
也是他赌上性命的一击！
混沌之矛与开天战矛，在永恒囚笼的中心碰撞。
没有声音。
没有光芒。
只有绝对的、毁灭一切的波动，以碰撞点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五大仙帝在这波动中，肉身崩碎，神魂重创，几乎当场陨落。
万噬皇的锁链被震断了三分之一，祂喷出一口暗金色的血液，气息萎靡。
永恒之主的身影剧烈波动，显然也受到了影响。
而叶尘……
他的身体开始崩溃。
从四肢开始，一寸寸化为飞灰。
但他的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因为在碰撞的瞬间，他看到了——看到了永恒之主的真身，看到了永恒囚笼的弱点，看到了……一条通往主宰之境的路径！
“原来……如此……”
叶尘喃喃自语，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囚笼，看了一眼万噬皇，看了一眼五大仙帝，看了一眼那模糊的永恒之主。
然后，他的身体彻底崩碎。
但就在崩碎的瞬间，时空之梭爆发出最后的金光，包裹住他的最后一点真灵，撕开囚笼的空间，遁入了无尽的混沌乱流之中。
永恒囚笼内，一片死寂。
良久，永恒之主的身影缓缓消散，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
“找到他。在他真正突破之前，杀了他。”
万噬皇垂下头颅，眼中却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笑意。
“混沌的继承者……我等你回来。”
“等你能真正……打破这一切的那一天。”
---
混沌海深处。
一点微弱的金光，在乱流中沉浮。
金光中，是叶尘仅存的一点真灵，以及……一枚正在缓缓成型的混沌神纹。
那是主宰之道的起点。
也是反抗永恒的第一步。
新的征程，从毁灭中，悄然开始。
（第691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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