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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李莲花cp杨婵22

    夜深了。

    客栈上房里,只余一盏小小烛火,晕开暖黄的光。

    杨婵已经睡着了。

    她侧身蜷在榻上,呼吸清浅均匀,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攥着李莲花的一片衣角。

    白日里舟车劳顿,又乖乖在房里等了他许久,此刻睡得正沉。

    李莲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许久。

    指尖极轻地拂过她微蹙的眉心,将那点不知因何而起的细微不安抚平。

    烛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脸颊泛着睡熟的淡粉色,纯净得不设防。

    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到近乎虔诚的吻。

    “睡吧,婵儿。”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夫君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然后,他极其小心地,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衣角从她微松的指间抽离。

    最后为她掖好被角,仔细检查了门窗,又看了一眼蜷在脚踏上假寐、实则耳朵竖起的狐狸精。

    狐狸精掀开眼皮,黑溜溜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呜咽,像是在说:知道了,我看着家。

    李莲花这才直起身。

    当他转身走向房门时,周身那温柔如水的眷恋气息,如同潮水般悄然褪去。

    眼底的暖意一寸寸冷却、沉淀,最终凝结成深潭般的寒冰与决绝。

    他轻轻推开房门,身影融入门外走廊的阴影中,再无声息。

    他必须在她醒来前,将那些试图玷污她、伤害她的污秽与荆棘,彻底铲除。

    夜色,成为了最好的掩护。

    他不再是那个守着灶台、为她挽发穿鞋的李莲花。

    他是李相夷。

    是为她拔剑的李相夷。

    那些白日里不堪入耳的谣言碎片,此刻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每一句关于杨婵的污蔑,都像淬毒的冰凌,狠狠扎进李莲花心里。

    他的婵儿,纯净如月,不染尘埃,怎能被如此肮脏的言语玷污?

    愤怒,冰冷而纯粹的愤怒,取代了他惯有的温润。

    他让万人册以最快的速度彻查。

    线索并不难找,流言的源头虽几经粉饰,最终却清晰无误地指向了乔家——那些急于挽回颜面、甚至想反咬一口的“亲友”们。

    而乔婉娩的沉默,在这铁证面前,无异于共犯。

    当最后一份密报在他手中化为齑粉时,李莲花眼底最后一丝属于“故人”的温和,彻底熄灭。

    他站起身,青衫无风自动。

    第一站,是乔家本宅。

    李莲花如夜枭般落在院中时,那位曾在茶馆酒肆间“说道说道”最起劲的乔家堂兄,正与几名心腹在偏厅饮酒压惊。

    “慌什么!”乔哲将酒杯重重一搁,酒气冲天地嗤笑,“就算他李相夷真活着,还能为了个女人把咱们乔家掀了不成?江湖规矩还要不要——”

    话音未落。

    厅门轰然洞开!

    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如无形巨手,将他整个人从座椅上凌空拽起,直直摔向院中青石板地!

    “啊——!”

    惨叫声刚出口便戛然而止。

    一道凌厉剑气破空而至,精准地刺入他丹田气海!

    “呃啊!!!”

    剧痛如惊雷炸开,他清晰地感觉到苦修多年的内力如决堤洪水般溃散一空,经脉寸寸断裂的灼痛席卷全身。

    更屈辱的是,下身一热,竟当场失禁。

    骚臭味在夜风中弥漫开来。

    李莲花甚至未曾踏入偏厅一步。

    他立于月下,青衫依旧整洁,只是垂眸扫了地上那滩烂泥般的人一眼,目光淡漠如看死物。

    “聒噪。”

    他抬指,剑气再起。

    不远处那座曾商议如何‘引导’舆论的小楼,在无人察觉的剑气寒光中,自正中无声地一分为二,轰然坍塌。

    断口平滑如镜,瓦砾遍地,却未伤及其他无辜之人性命。

    这是警告。来自李相夷的警告。

    ——谁也别想辱他的明月。

    第二站,是慕娩山庄。

    乔婉娩已闻讯出来,或本就心神不宁地在此等候。

    她站在水榭边,脸色惨白如纸,望着山下乔家方向隐约的骚动,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恐惧,终于压过了所有不甘与怨恨。

    她知道他来了,并且先去了乔家——这意味着,他什么都知道了,且毫无转圜余地。

    夜色中,李莲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水榭外。

    月光照亮他半边侧脸,俊美依旧,却再无半分人间温度。

    “相夷……”乔婉娩声音破碎,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乔姑娘。”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三个字划清了所有界限,“我给你三天。”

    他竖起一根手指,每说一句,空气中无形的剑气便凛冽一分:

    “一,当着天下人的面,说清红绸剑舞乃我酒后狂纵,与你无关,更非情意。”

    竖起第二根:

    “二,说清我李相夷早在十二年前便已明确拒你,你我之间,从无情愫,只有同门之谊。你之后种种,皆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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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第三根手指,带着裁决的重量:

    “三,收回所有对我夫人杨婵的不实污蔑,向她致歉。”

    他的目光如万载寒冰,落在乔婉娩脸上:“这是我念在最后一点‘同门之谊’上,给你的机会。也是你乔家最后的机会。”

    乔婉娩如遭雷击,踉跄着扶住栏杆,才勉强站稳。

    巨大的恐惧、难堪、以及被彻底否定的绝望,冲垮了她最后的防线。

    “为什么……李相夷!”她泪如雨下,声音嘶哑,近乎尖叫,“你还活着!你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因为她拒绝我?!是不是?!你告诉我!”

    这个问题,纠缠了她半生,此刻在绝境中化作最锐利的刀刃,刺向她自己,也试图刺向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

    李莲花看着她崩溃的模样,眼中没有怜悯,没有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反问,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残忍的漠然,“乔婉娩,十二年前我拒绝你时,所言句句是真。我志不在此,你非我所求。与他人无关。”

    他微微向前倾身,但那股无形的剑气威压让乔婉娩呼吸困难,几乎窒息:

    “这十来年,你,乃至乔家,借‘李相夷’之名得了多少,你心中有数。如今我要收回这名,为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正名,你们便觉受损,便要拿一个无辜女子的清白来抵?”

    他轻轻摇头,那动作里的决绝,比剑锋更利。

    “自己看着办。”

    留下这最后的通牒,他转身。

    “李相夷!”乔婉娩扑倒在地,发髻散乱,所有矜持与伪装彻底粉碎,如同被扯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你好狠!你对我好狠!九年!我等了你九年!就换来这个?!你连一点念想都不肯留给我?!”

    李莲花脚步未停,只在身影即将融入夜色前,微微侧首。

    “我没让你等”

    月光勾勒出他冰冷而完美的下颌线。这五个字,将九年时光碾作她一个人的荒唐。

    “狠?”

    他声音低缓,却字字如铁,砸碎她最后一点幻想。

    “我心中从未有过你。你若仍觉得有,那便是病,得治”

    “乔婉娩,记住。若三日后,我听到的仍是污言,看到的仍是乔家的手脚……”

    他顿了顿,整个水榭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

    “那就不是我来与你商量了。”

    “是我李相夷,亲自来问。”

    “我若出面,”他最后一眼看向她,那眼神,是乔婉娩永生难忘的、属于剑神的绝对漠然与威势,“你知道会是什么局面。”

    话音落,人已杳然。

    只余下无尽的寒意,与那句比死亡更可怕的“你知道的”,在夜风中回荡,缠绕着乔婉娩,将她拖入绝望的深渊。

    她知道。

    她当然知道。

    李相夷若以剑神之名公然问罪,乔家将顷刻间从江湖除名,片瓦难存。

    他给的,从来不是选择。

    是生路,或死路。

    为了他的夫人,他竟能对她,对乔家,狠绝至此。

    乔婉娩瘫坐在冰冷的石板上,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泪水模糊了视线,心中只剩一片荒芜的冰冷。

    她输了。

    输掉了九年虚妄的等待,输掉了家族倚仗的虚名,也输掉了……那个曾让她仰望的少年心中,最后一丝可能残存的、属于“乔婉娩”的体面。

    李相夷的明月,高悬于他的苍穹。

    无人可碰,亦无人可评。

    碰者,剑折;辱者,家毁,人废。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