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玄苍与苏小碗踏出玄武试炼的阶梯,重新站在那最初的四岔回廊中心时,两人身上那股历经生死、杀伐、焚心、镇守四重洗礼后沉淀下的气息,已然截然不同。
苏小碗周身星辉内敛,却又仿佛蕴含着包容万象的深邃。四象星枢在她丹田内缓缓旋转,构成一个完美、和谐、生生不息的循环。青龙的生机、白虎的锋锐、朱雀的炽烈、玄武的厚重,四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此刻在她身上圆融一体,再无半分滞涩。她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雍容沉稳、却又隐含无穷变化的气度,修为稳固在元婴后期巅峰,距离大圆满只差临门一脚,对星辰之力的掌控与理解,更是达到了一个全新的、足以令绝大多数同阶修士仰望的层次。
玄苍则如一柄彻底出鞘、却又懂得适时归鞘的神剑。锋芒敛于内,寂灭藏于中,新生意蕴而不发,镇守之势厚重如山。他的气息更加沉凝、深邃,寂灭剑心经过四象之力的洗礼(尤其是白虎的杀伐淬炼与玄武的镇守磨砺),已然圆满通透,达到了“动静由心,生死如一,镇守寂灭皆在一念”的至高剑境。修为虽仍是半步化神,但其真实战力,以及对“道”的领悟,早已远超寻常化神初期,直追中期。那套得自白虎试炼的《白虎戮神剑章》与得自玄武试炼的《玄武镇天诀》,更是让他攻防两端,再无短板。
两人相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历经磨难、道心愈发契合、修为大进的欣喜与对未来的坚定。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他们站稳身形,调匀气息的刹那——
“嗡——!!!”
四声截然不同,却又和谐统一的嗡鸣,自苏小碗的星陨戒中,以及她丹田内同时响起!是那四枚刚刚获得的、蕴含着四象本源之力与上古神兽真意的魂晶!
青龙魂晶发出充满生机的清越龙吟,白虎魂晶发出凛冽肃杀的铿锵剑鸣,朱雀魂晶响起焚尽万物的炽烈凤唳,玄武魂晶荡开厚重悠长的龟蛇和鸣。
四枚魂晶,连同苏小碗丹田内与之彻底融合的四象星枢虚影,同时光芒大放!四道色泽各异、却同样蕴含着至高道韵的光柱,自苏小碗身上冲天而起!
青色光柱充满盎然生机,生机中蕴含着凋零与轮回的意境;白色光柱锋锐无比,杀伐中带着守护与裁决的真意;赤金光柱炽烈威严,毁灭中孕育着涅盘与新生;玄黑光柱厚重无垠,镇守中内敛着归藏与承载。
四道光柱在苏小碗头顶上方交汇、缠绕、融合,最终化为一道混沌初开、却又演化地水风火、包罗万象的混沌色光柱,直冲这座残殿那不知有多高的穹顶!
与此同时,整座四象残殿,仿佛从亘古的沉睡中被彻底惊醒!
“轰隆隆——!”
残破却依旧宏伟的殿宇,开始剧烈震动!原本黯淡无光、布满尘埃与裂痕的墙壁、廊柱、穹顶,此刻尽数亮起了复杂玄奥到极致的星辰符文与四象神纹!这些符文与神纹,如同被注入了生命,流淌着各色光华,彼此勾连、组合,构成一幅幅浩瀚的星图与神兽图腾!
东方的廊柱上,青龙图腾昂首腾飞,龙吟阵阵,洒下青色的生命光雨;西方的墙壁,白虎神纹显化,仰天咆哮,荡开银白色的锋锐涟漪;南方的穹顶,朱雀虚影展翅,烈焰熊熊,焚尽一切虚妄尘埃;北方的地面,玄武道纹浮现,负碑而行,镇压得整片空间稳固如山。
四象之力,在沉寂了万古之后,于今日,因四枚魂晶的集齐与苏小碗这个“钥匙”的存在,被重新激活、唤醒、共鸣!
苏小碗与玄苍身处这四象之力共鸣的中心,感受最为深刻。浩瀚、精纯、古老的四象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星河,从四面八方、从残殿的每一个角落涌来,疯狂地注入苏小碗的体内,冲刷着她的经脉,淬炼着她的星魂,壮大着她的四象星枢!她丹田内的四象星枢,在魂晶与外界共鸣之力的双重加持下,飞速凝实、膨胀,彼此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循环更加顺畅,仿佛真的化作了四尊微缩的、活生生的上古神兽,拱卫着她的星魂与混沌星核虚影。
她的修为,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灌注下,势如破竹地冲破了元婴后期的壁垒,悍然踏入元婴大圆满之境!并且还在稳步提升,向着那化神的玄关,发起了冲击!若非她道心刚刚经历四重试炼淬炼,坚如磐石,又有星陨戒与四象魂晶共同调和这股力量,恐怕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浩瀚灵力撑爆。
玄苍虽非四象之力直接灌体,但身处这四象之力共鸣的核心,同样受益匪浅。那四象本源之力,尤其是与他剑道隐隐相合的白虎杀伐之力与玄武镇守之力,以及蕴含着新生之意的青龙生机与朱雀涅盘真意,自发地涌入他体内,不断淬炼着他的寂灭剑元,滋养着他的新生剑魂,夯实着他半步化神的根基。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对《白虎戮神剑章》与《玄武镇天诀》的领悟,正在飞速加深,与寂灭新生剑道的融合,也愈发完美。他的修为,虽然依旧卡在元婴大圆满与化神之间的那道天堑前,但其底蕴之深厚,积累之雄浑,已然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只差一个契机,便可鱼跃龙门,直入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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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动与共鸣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当那冲天的混沌色光柱缓缓收敛,残殿各处亮起的符文与神纹也渐渐黯淡下去,重新归于沉寂时,整个四象残殿,已然焕然一新。虽然依旧残破,但那些裂痕与尘埃,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抚平、清扫,整座大殿,散发出一种古老、威严、神圣而又内敛的磅礴气息。
而最大的变化,发生在四象回廊的中心,也就是苏小碗与玄苍所站位置的正前方。
那里,原本是光滑的、雕刻着四象浮雕的墙壁。此刻,墙壁从中缓缓裂开,向两侧无声滑移,露出了一条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笔直向下的、深不见底的幽深阶梯。阶梯由一种非金非玉、温润如墨玉的奇异石材铺就,两侧的扶手,竟是活灵活现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神兽雕像,它们首尾相连,构成扶手,每一尊雕像的眼眸,都散发着微弱却灵性十足的光芒,注视着阶梯的入口。
一股比之外界浓郁精纯了何止百倍、且更为古老、更为本源的星辰之力与混沌气息,自那幽深阶梯的下方,氤氲而上,仅仅是呼吸一口,便让人心旷神怡,仿佛修为都有了一丝精进。
“这才是……真正的星枢殿入口?”苏小碗望着那幽深阶梯,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令人心悸又向往的古老气息,喃喃道。
“四象归位,星枢现世。”玄苍目光锐利,看向阶梯深处,“看来,只有集齐四象魂晶,通过四象试炼,才有资格打开这最终的殿堂。那位留下传承的上古大能,设置得倒是严密。”
“我们进去?”苏小碗看向玄苍,眼神中既有对未知的警惕,也有对揭开最终秘密的期待。
玄苍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温热与坚定,点了点头:“走。小心。”
两人不再犹豫,并肩踏上了那条通往真正星枢殿的墨玉阶梯。
阶梯很长,盘旋向下,仿佛通往地心深处。越是向下,周围的星辰之力与混沌气息便越是浓郁,甚至开始呈现出淡淡的、如梦似幻的混沌星雾。阶梯两侧的四象神兽雕像,随着他们的深入,眼眸中的光芒也越来越亮,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这两位通过试炼的后来者。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走下了最后一级阶梯,踏入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瑰丽而浩瀚的空间。
这里,仿佛是一片被单独开辟出来的、微型的、凝固的“宇宙”。
头顶,并非岩石穹顶,而是一片缓缓旋转的、真实无比的深邃星空!无数星辰按照玄奥的轨迹运行,明灭闪烁,洒下清冷的星辉。脚下,是光滑如镜、倒映着星空的、不知何种材质构成的黑色地面,地面上同样铭刻着复杂到极致的星辰运转轨迹。
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座九层高的、通体由某种半透明的、内部仿佛有星河流动的银白色晶石构筑而成的、巍峨古朴的殿宇。殿宇并不如何巨大,却散发出一股镇压诸天、梳理星辰、定鼎混沌的磅礴道韵!殿宇的匾额之上,以古老的神文书写着两个大字——星枢!
这两个字,并非死物,而是如同活的一般,不断变幻,时而演化出四象神兽环绕,时而显现出周天星斗运转,时而化为混沌初开、地水风火激荡的宏伟景象。仅仅看上一眼,便觉神魂摇曳,仿佛要被吸入那无尽的星辰大道之中。
而在星枢殿的正前方,那光滑如镜的地面上,矗立着一座古朴的、由整块混沌原石雕刻而成的石碑。石碑之上,并无文字,只有一道深深的、仿佛蕴含了无穷道韵与遗憾的掌印。掌印旁,散落着几件黯淡无光、却依旧散发着淡淡威压的物品:一盏青铜古灯,灯芯已灭;一柄断裂的玉尺;半卷焦黑的兽皮古卷;以及一枚布满了细密裂纹、似乎随时会彻底崩碎的、非金非玉的令牌。
苏小碗的目光,第一时间被那石碑与散落的物品吸引。她能感觉到,星陨戒在此地震动得异常剧烈,尤其是对那盏青铜古灯与那半卷兽皮古卷,传来强烈的、渴望与悲伤交织的情绪。
玄苍的目光,则凝重地投向那星枢殿紧闭的大门,以及大门之上,那一道几乎将殿门劈成两半、至今依旧残留着令人心悸的毁灭剑意的恐怖裂痕!那裂痕之中,隐隐有诡异的、充满不祥的灰黑色气息流淌,不断侵蚀着殿门,也侵蚀着这片微型“宇宙”的稳定。
“看来,这里便是真正的星枢殿核心,也是……当年那场大战的最终战场之一。”玄苍沉声道,他能感受到那裂痕中残留剑意的恐怖,那绝非化神,甚至可能超越炼虚境的力量所留!而那股灰黑色的不祥气息,更是让他体内新生的寂灭剑意,都传来本能的厌恶与警惕。
苏小碗走上前,轻轻抚摸那石碑上的掌印。触手的瞬间,一股浩瀚、悲凉、不甘、却又带着无尽期许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识海!
恍惚间,她“看”到了一幅残缺的画面:
一位身穿朴素星袍、看不清面容、气息却仿佛与诸天星辰融为一体的老者(星枢殿主?),于这殿前,在强敌来袭、诸天将倾的最后关头,拼尽最后的力量,将毕生所学、以及对后来者的期许,连同那四象试炼的传承,封入四象回廊与这星枢殿中。然后,他留下这道蕴含最后道则与遗憾的掌印,将身边几件残破的、可能蕴含重要信息或线索的随身之物散落于此,最后,毅然转身,面向那殿门之外,那从裂缝中汹涌而入的、无穷无尽的、充满毁灭与不祥的灰黑色敌人……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苏小碗收回手,眼眶微红。那股跨越了万古岁月的悲壮、决绝与不甘,深深震撼了她。
“前辈……”她对着石碑,深深一拜。玄苍也神色肃然,躬身行礼。无论这位上古大能是谁,其守护诸天、留下传承的壮举,都值得他们敬重。
行礼完毕,苏小碗看向那几件散落的物品。她首先拿起了那盏青铜古灯。古灯入手冰凉沉重,灯身布满铜绿,雕刻着简单的星辰图案,灯盏中空无一物,灯芯早已熄灭。但当她尝试注入一丝微弱的星力时——
“嗤……”
一点微弱的、豆大的、呈现混沌色泽的灯焰,竟在空荡荡的灯盏中,顽强地、艰难地……重新亮了起来!虽然微弱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灭,但那光芒,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照亮万古长夜、指引迷途的温暖与希望之感。
“这是……‘引魂灯’?不,更像是……‘星命灯’?”苏小碗心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星陨戒传来肯定的波动,似乎这古灯与它,与这片星枢殿,有着极深的渊源。
她又拿起那半卷焦黑的兽皮古卷。古卷不知何种兽皮制成,历经岁月与战火,依旧坚韧,只是边缘焦黑卷曲。上面以神文书写着一些残缺不全的文字与图案,似乎是一篇关于星辰运转、混沌推演、以及……补天之法与某种大阵布置的残篇!其中几个模糊的词汇,如“归墟之眼”、“混沌星核”、“四象镇天”、“补天阵图”等,让苏小碗心头剧震!这很可能,就是上古先贤们,为了修复混沌缺口、应对大劫而推演出的某种关键信息!
至于那断裂的玉尺与布满裂纹的令牌,苏小碗注入星力,却毫无反应,似乎已经彻底损毁,灵性尽失。但那令牌的材质,却让玄苍多看了几眼,似乎与他所知的上古某种信物有关。
最后,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了那座紧闭的、被恐怖裂痕贯穿的星枢殿大门,以及门内,那可能隐藏着的、关乎星陨戒真正秘密、关乎上古大劫真相、以及……关乎补天之路的关键所在。
“看来,要进入这最终的星枢殿,还需要解决这道门上的裂痕,以及里面可能存在的……东西。”玄苍看着那不断流淌出灰黑色不祥气息的裂痕,眼神冰冷。那气息,让他极度厌恶。
苏小碗握紧了手中刚刚亮起微弱灯焰的古灯,又看了看那半卷兽皮古卷,最后看向玄苍,眼神坚定:“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进去。答案,应该就在里面。”
四象归位,星枢现世。而真正的考验与最终的秘密,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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