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盟议事厅前，广场上黑压压坐满了人。
炎烈盘膝坐在最前方，双目紧闭，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他身后是三百多名修士，有人族有妖族，穿着不同宗门的服饰，但此刻都安静地坐着，形成一种无声的压迫感。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者，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炎烈这是要干什么？”
“听说林盟主闭关吸收了什么禁忌力量，可能失控……”
“胡说什么！盟主为了星盟出生入死，怎么可能危害大家？”
“但空穴不来风啊……”
就在议论声渐起时，三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议事厅前的台阶上。
正是林默、青璃和青虚。
场中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默身上。
炎烈睁开眼睛，缓缓起身，对林默躬身一礼：“参见盟主。”
礼数周到，但语气平淡。
“炎烈长老这是何意？”林默平静地问。
“回盟主，我等并无恶意。”炎烈说，“只是星盟封闭三年来，众人心中皆有疑虑。如今盟主回归，又闭关修炼神秘功法，我等担忧……”
“担忧什么？”
“担忧盟主走上虚尘的老路。”炎烈直视林默，“吞噬之道，损万物以奉己身。当年虚尘因此失控，祸害诸天万界。盟主若也……”
“放肆！”青璃怒喝，“林默为了星盟付出多少，你们都忘了吗？”
“公主息怒。”炎烈不卑不亢，“我等感激盟主的付出，但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坐视盟主误入歧途。若盟主真能控制吞噬之道，为何不敢公开修炼过程，让大家放心？”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挑不出毛病。
但林默听出了弦外之音——炎烈真正的目的，不是关心他会不会失控，而是想窥探吞噬之道的秘密，甚至……想分一杯羹。
人心啊。
林默心中叹息，面上却不动声色。
“炎烈长老说得有理。”他缓缓开口，“吞噬之道确实危险，所以我一直在用平衡之道约束。至于公开修炼过程……”
他顿了顿，扫视全场：“也不是不可以。”
此言一出，不仅炎烈愣住了，连青璃和青虚都露出惊讶之色。
“但我有一个条件。”林默继续说，“既然要公开，就不能只公开我一个人的。星盟所有圣境以上的修士，都应该公开自己的核心功法修炼过程，互相监督，共同进步。炎烈长老，你觉得如何？”
炎烈脸色微变。
他修炼的《焚天诀》是炎火界的镇界功法，从不外传。如果公开，等于把炎火界的根基暴露给所有人。
“这……恐怕不妥。”他艰难地说，“各派功法都是机密，岂能轻易示人？”
“那我的功法就可以轻易示人？”林默反问，“炎烈长老，你这要求，是不是有点双标？”
场中响起低低的哄笑声。
炎烈脸色涨红，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诸位何必争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缓步走来。她容貌绝美，气质出尘，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一黑一白，深邃如星空。
正是白幽。
但她不是从沉睡中苏醒，而是一道虚影，由纯粹的光凝聚而成。
“白幽姑娘？”林默皱眉，“你怎么……”
“我还在沉睡，这只是我留下的一道意念投影。”白幽的虚影说，“感应到这里的争执，特意出来说几句话。”
她走到台阶前，看向炎烈：“你质疑林默修炼吞噬之道会危害星盟，那我问你，三日前击溃那支舰队的‘概念之力’，你觉得如何？”
炎烈脸色一白。
那天的场景他亲眼所见，白幽展现的力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挥手间，三百艘战舰灰飞烟灭，五名圣境被永久放逐——这种力量，要毁灭星盟简直易如反掌。
“那……那是盟主的朋友……”
“朋友？”白幽笑了，笑容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你们真的以为，我只是林默的朋友？”
她转身，面向所有人。
“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名白幽，是‘实’与‘虚’的调和体，是源初意志为了维持宇宙平衡创造的‘概念生命’。我的使命，是辅助平衡之种的持有者，也就是林默，确保他不会走上虚尘的老路。”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番话震住了。
源初意志？概念生命？宇宙平衡？
这些词汇太过遥远，太过宏大，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换句话说，”白幽继续道，“如果林默真的失控，第一个出手镇压他的，就是我。所以你们不必担心他会危害星盟——在那之前，我会先解决他。”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炎烈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至于你们……”白幽扫视那三百多名静坐的修士，“星盟封闭，是为了给你们争取发展的时间，不是让你们内斗的。如果觉得封闭限制了发展，可以，林默已经计划组织探险队，探索第三层的其他区域。有本事的，就去那里寻找机缘，而不是在这里争权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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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声音转冷：“但我要提醒你们，宇宙很大，危险也很多。没有星盟做后盾，没有林默坐镇中枢，你们出去就是送死。好自为之。”
说完，她的虚影开始淡化。
“白幽，等等。”林默叫住她，“你苏醒还需要多久？”
“短则三月，长则三年。”白幽说，“这期间，星盟就交给你了。记住，平衡之道的关键，不在压制，在引导。”
话音落下，虚影彻底消散。
广场上一片寂静。
许久，炎烈深吸一口气，对林默深深一躬。
“盟主，是我等目光短浅，被私心蒙蔽。从今往后，炎火界唯盟主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他身后的修士们也纷纷起身行礼，表示臣服。
一场风波，就这样被白幽三言两语化解了。
但林默知道，这只是表面。人心的欲望不会消失，炎烈今天的退让，不过是慑于白幽展现的力量。一旦有机会，他们还是会蠢蠢欲动。
“都散了吧。”林默挥挥手，“三日后，议事厅开会，商讨探险队事宜。”
众人散去后，青璃走到林默身边，轻声问：“白幽说的都是真的？”
“应该是。”林默点头，“她的存在本身就很特殊，如果是源初意志的造物，那就能解释很多事了。”
“她真的会在你失控时……镇压你？”
林默笑了：“那是好事。至少证明，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深邃。
白幽的出现，解决了眼前的危机，但也引出了更大的问题——源初意志到底在布局什么？为什么要创造白幽这样的存在？宇宙的“平衡”，到底指的是什么？
还有，白幽说她在沉睡，那她的本体在哪里？源初之种内部吗？
这些问题，暂时没有答案。
三日后，星盟议事厅。
长桌两侧坐满了人，都是各个世界的代表。林默坐在主位，青璃和青虚分坐两侧。
“关于组建探险队的事，大家有什么想法？”林默开门见山。
一名金锋界的代表率先发言：“盟主，第三层宇宙浩瀚无垠，我们所在的这片星域只是冰山一角。要探索，首先得确定方向。”
“方向我有。”林默取出一幅星图，在桌上展开，“这是我从虚尘遗泽中找到的，是十万年前第三层的星图。虽然现在可能有所变化，但大致的格局应该没变。”
星图上，标注着数百个星域，每个星域都有简单的备注：资源丰富型、文明发达型、危险禁区型等等。
“我们的目标，是寻找‘安全’且‘有潜力’的星域，建立联系，互通有无。”林默说，“前期以侦查为主，不轻易涉险。”
“那由谁带队？”炎烈问。
“我亲自带队。”林默说，“青璃坐镇中枢，青虚道长辅佐。探险队成员，从各个世界选拔，要求至少是领域境，且有一技之长——比如阵法、炼丹、炼器、侦查等等。”
“盟主要亲自去？这太危险了！”有人反对。
“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去。”林默说，“而且，我需要寻找突破第四层的契机，闭门造车是不行的。”
这话说服了众人。
接下来是细节讨论：探险队的规模、装备、补给、通信方式、应急预案……
会议开了整整一天，最终定下方案：探险队命名为“星穹”，首批成员五十人，由林默亲自选拔。三个月后出发，第一个目标是一处标注为“资源丰富型”的星域，距离大荒星域约三百光年。
散会后，林默回到住处，开始整理行装。
青璃跟了进来，从后面抱住他。
“一定要去吗？”
“嗯。”林默转身，握住她的手，“有些事，必须去做。”
“我知道。”青璃把脸贴在他胸口，“只是舍不得。我们才刚重逢……”
“我会尽快回来。”林默轻声说，“等我突破第四层，等星盟稳定下来，我们就结婚，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平凡的日子。”
“真的？”
“我发誓。”
两人相拥许久，直到夜幕降临。
接下来的三个月，林默忙于选拔队员、筹备物资、制定计划。
选拔过程很严格，不仅要看实力，还要看心性。最终选出的五十人，都是各个世界的精英，其中有十人达到了圣境。
这期间，炎烈表现得很积极，主动推荐了几名炎火界的天才，还提供了大量火属性资源。林默照单全收，但心中警惕未减——炎烈这种人，不会轻易改变立场，他现在的殷勤，必有所图。
出发前一天，林默去了趟青丘祖祠。
他在林青玄的灵位前上了三炷香，默默站了很久。
父亲，我要走了。这次可能要走很远，去很久。但我会回来的，带着希望回来。
然后，他去了溶洞，在潭边静坐了一夜。
次日清晨，青丘广场。
五十名队员整齐列队，每个人都穿着特制的星空战甲，背负行囊。广场周围聚满了送行的人，青璃、青虚站在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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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走到队伍前，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诸位，今日我们出发，不是为了征服，不是为了掠夺，是为了寻找希望——为我们自己，也为整个星盟。前路未知，可能有危险，可能有牺牲。现在有人想退出，还来得及。”
无人出声。
“很好。”林默点头，“那就出发吧。”
他挥手打开一道空间裂缝——不是通往星域之外，而是通往大荒星域的边缘。概念锚定大阵虽然封闭了星域，但林默作为布阵者，有权限打开临时通道。
五十人依次进入裂缝。
林默最后一个进去，在裂缝闭合前，回头看了青璃一眼。
青璃挥着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等我。”
林默轻声说，然后消失在裂缝中。
星空浩瀚。
当林默和队员们从裂缝中出来时，眼前是熟悉的宇宙景象——星辰闪烁，星云流转，陨石带如飘带般缠绕。
但回头望去，大荒星域已经看不见了。不是距离远，是因为概念锚定大阵的“隐身”效果——从外面看，那里就是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地方……”一名队员喃喃道。
“现在，我们要去探索别人的生活了。”林默说，“出发！”
五十人化作流光，朝着星图标注的方向飞去。
他们的速度很快，至少是光速的万倍。但在宇宙尺度上，这依然慢得像蜗牛。三百光年的距离，即使全速飞行，也需要很长时间。
不过林默有办法。
他从虚尘遗泽中学到了一种技巧：“空间折叠”。不是撕裂空间直接传送——那需要坐标——而是像折纸一样，把两点之间的空间“折”起来，缩短实际距离。
这需要消耗大量力量，但效率极高。
三个月后，他们抵达了目标星域的外围。
远远望去，这片星域呈螺旋状，中心有一颗巨大的恒星，周围环绕着十二颗行星。其中第三颗行星散发着强烈的生命气息，表面覆盖着大片的绿色。
“就是那里。”林默指着那颗绿色行星，“准备降落。”
队员们开始调整状态，检查装备。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星域深处，突然爆发出一股恐怖的波动！那波动之强，连林默都感到心悸——至少是第四层中期的水准！
紧接着，一道赤红色的光束从星域中心射出，贯穿了整片星空，目标直指……他们！
“敌袭！全员防御！”
林默厉喝，同时双手结印，一道黑白交织的屏障瞬间展开，将所有人护在其中。
赤红光束击中屏障，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屏障剧烈震荡，表面出现裂纹。
林默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这一击的威力，远超他的预估！
“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咬牙支撑，同时释放神识，探查光束的来源。
然后，他“看”到了。
在星域中心，那颗巨大的恒星内部，悬浮着一座……宫殿？
宫殿通体赤红，由某种透明的晶体构成，内部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宫殿中央，王座上坐着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缓缓抬头，仿佛隔着亿万公里，与林默对视。
接着，一个声音直接在林默识海中响起：
“吞噬之道的传承者，吾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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