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未定,惊魂甫安,那抹顽强闪烁的淡蓝灵光,却如同暗夜中的萤火,牢牢抓住了三人的心神。
洛青舟与苏韵顾不得经脉的胀痛与神识的疲惫,各自吞下一粒恢复真元的“回春丹”与滋养神魂的“养神丹”,便在叁芮构建的微弱疗愈场中,勉力盘膝调息。丹药化开,药力如甘霖流淌,滋润着近乎干涸的丹田与识海。净炎真元重新自气旋中滋生,虽缓慢却坚定;碧金玉髓虚影也渐渐稳固,清光流转。
他们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那处断裂的枢纽接口,以及那点深藏其中、微如芥子却不容忽视的淡蓝光芒。
溯光圆球悬浮在接口上方,其内部“双生符文”缓缓旋转,与那蓝光的闪烁频率隐隐契合,仿佛在无声交流,又似在默默守护。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两人脸色稍复,真元恢复了两三成,虽远未到全盛,但已勉强有了行动之力。此刻,探查那神秘信号,比完全恢复更为紧迫。
“我来清理接口。”洛青舟起身,走到那处被尘垢锈迹半掩的断裂处。他并未动用消耗较大的净炎真元,而是探出神识,如同最精密的刻刀,配合指尖蕴含的微弱罡气,小心翼翼地剥离、剔除那些附着的时空尘埃与金属氧化物。
很快,接口的真容显露出来。那是一个约碗口大小的复杂结构,材质非金非玉,呈暗沉的古铜色,表面布满了比发丝更细密的凹槽与孔洞,构成了一个极度精密的微型立体道纹阵列。尽管因断裂而残缺大半,但残留的部分依然能看出其设计之巧夺天工,远超寻常修真界的炼器水准。
而那点淡蓝灵光的源头,正位于阵列核心一个极小的凹槽内——那是一枚仅有米粒大小、通体剔透如冰晶、内部却布满流动银色光丝的奇异玉片!
玉片虽小,其上镌刻的时空道纹却复杂到令人目眩,以洛青舟和苏韵的神识,竟一时难以完全捕捉其纹路走向。更奇异的是,这些道纹并非死物,而是在缓缓流转、变化,仿佛在自行演算着什么,又像是在记录着什么。
“是‘子母感应玉’!”苏韵低呼,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而且是最高品阶、专用于记录、传递极端复杂神念信息、甚至能跨时空维系微弱共鸣的那种!我在碧金玉髓最深处的传承记忆碎片中见过类似描述……早已失传!”
“子母感应玉”?洛青舟也是心头一震。此物在修真界传说中乃是上古大宗门用于传承核心秘法、记录重大事件、或进行超远距离紧急通讯的至宝。眼前这枚虽只是“子玉”,且历经万古,但其依然在闪烁,说明其对应的“母玉”可能依然存在于某处,或者……这枚子玉本身,就记录着某种一旦触发条件满足,便会自行激活的“神念留影”!
“它还在闪烁……说明它内部记录的‘信息’或‘任务’尚未完成,或者,感应条件仍然存在。”洛青舟目光灼灼,“韵儿,用序火之引尝试共鸣!叁芮,准备记录一切波动!溯光,你也来!”
苏韵深吸一口气,再次催动碧金玉髓。这一次,她不再将序火之引的力量外放形成防护或探测,而是将其凝聚为最精纯、最温和的“感知共鸣波”,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枚子母感应玉。
当序火之引的共鸣波触及玉片的刹那——
嗡!
米粒大小的玉片骤然爆发出远比之前明亮的淡蓝色光辉!其内部的银色光丝急速流动,镌刻的时空道纹仿佛活了过来,投射出一片迷离的光影!与此同时,一股苍茫、古老、带着沉重岁月感与强烈情绪烙印的神念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序火之引的共鸣连接,汹涌地冲入苏韵的识海!
“呃!”苏韵闷哼一声,身体微微摇晃。这神念信息流强度不低,且带着强烈的时空错乱感,若非她早有准备,且神识得到火种印记的温养与加固,恐怕这一下就要受创。
洛青舟立刻上前一步,手掌轻按苏韵后心,一股温和的净炎真元渡入,帮她稳定心神与识海。同时,他的神识也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搭上苏韵分享过来的信息流边缘。
叁芮的独眼投射出记录光束,全力捕捉玉片散发的一切法则与能量波动。
溯光圆球则静静悬浮,双生符文的光芒与玉片蓝光交相辉映,似乎在辅助稳定这信息传输的通道。
下一刻,苏韵和洛青舟的“眼前”(神识感知中),同时展开了一幅幅模糊、跳跃、夹杂着强烈情绪与破碎话语的“留影”——
留影片段一:
背景正是他们脚下这块“齿轮残片”,但当时它显然是一个庞大整体的一部分,表面光洁如新,道纹流转着充沛的灵光。四道笼罩在朦胧光晕中的身影,正围着一座微缩的、散发着银蓝光辉的倒悬钟塔模型(与时间之茧内虚影极为相似)激烈争论。
一名身影魁梧、气息如渊如岳、似有星辰幻灭于其周身的身影(影像中称之为“巨阙尊者”),声音如洪钟大吕,充满决绝:“……大劫将至,时序将倾!按部就班已无生路!唯有行险,逆转部分关键节点时序,或可为我‘刻度仙宗’争得一线喘息之机,甚至……窥得超脱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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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名身影缥缈、气息清冷如月、仿佛与周遭时空隐隐融为一体的女子(“玄月仙子”),声音清越却带着深深忧虑:“巨阙师兄!逆改时序乃禁忌中的禁忌!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非但不能挽回,反而会引发更大的时序反噬,加速崩坏!且此举有违天道,恐遭大道反噬,业力缠身!”
留影片段二:
争论持续,场景似乎换到了一处布满精密仪轨、悬浮着无数符文光球的恢弘大殿(疑似倒悬钟塔内部)。第三名身影,一名须发皆白、面容古朴、双眸仿佛蕴含无尽智慧与沧桑的老者(“天衍子”),指着光球中演化的一片晦暗混沌景象,沉声道:“……观测推演显示,‘终焉回响’的本质,与混沌海最深处的‘无序之源’共鸣有关。若要真正对抗,乃至化解,或许……需‘以毒攻毒’。”
第四名身影,一名气质阴郁、周身隐约有幽暗符文流转的中年道人(“幽冥子”),接口道,声音带着一丝狂热:“天衍师兄的意思是……窃取一丝‘混沌本源’?以其‘无序’特性,中和或干扰‘终焉回响’的侵蚀?甚至……以此为契机,尝试将混沌与秩序之力,在可控范围内融合,铸就前所未有的‘永恒道基’?!”
此言一出,留影中气氛瞬间凝固。巨阙尊者目光闪烁,似有意动。玄月仙子骇然色变:“幽冥师弟!你疯了!混沌本源乃万物归墟之始,秩序崩坏之源!沾染一丝,便有彻底沉沦、化身混沌魔物的风险!更遑论融合?此乃自取灭亡之道!”
留影片段三:
画面快速闪烁,似乎经过了漫长争论与准备。他们看到巨阙尊者、天衍子、幽冥子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开始在这片时律本源涡流区域(背景可见远处那通天彻地的完整倒悬钟塔轮廓,巍峨震撼!),布置惊世大阵,炼制某种特殊法器(形态模糊,但核心似乎是一枚种子般的淡金色光团,与“火种胚胎”有微妙相似,又更加复杂)。玄月仙子激烈反对未果,最终黯然离去,只留下一声悠长的叹息,回荡在时空道则之中。
留影片段四:
最后一段留影,最为模糊动荡,充满了不祥的血色与破碎的时空裂痕。似乎是计划进行到了关键,或是出了巨大变故。整个时律区域都在剧烈震荡,那座巍峨的倒悬钟塔光芒狂闪,仿佛随时会崩塌。巨阙尊者的怒吼,天衍子焦急的推演嘶喊,幽冥子近乎癫狂的咒语呢喃混杂在一起。他们看到那枚“种子”被投入了狂暴的时空涡流与一丝被强行拘来的、漆黑如墨的“混沌本源”之中……紧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爆炸、法则的悲鸣、钟塔的倾斜、以及无数碎片(包括他们脚下这块)的崩飞……
留影戛然而止。
最后定格的画面,是彻底失控的时律涡流,崩毁中的倒悬钟塔,以及那枚不知去向的“种子”残留下的、一点微弱而顽强的淡金色光芒,最终被一道凭空出现的银蓝色空间裂隙(疑似通往“静谧回响”)吞没……
神念信息流退去,子母感应玉的光芒重新变得微弱而恒定,仿佛完成了这一次的“播放”。
洛青舟与苏韵久久无言,心神俱震,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逆改大劫时序!窃取混沌本源!铸造永恒道基!
这些上古大能谋划之事,任何一件都堪称逆天而行,足以震动诸天万界!而他们竟然真的试图去做,并且……似乎因此引发了恐怖的灾难,导致这片时律圣地崩毁,化作了如今这幅破碎而危险的景象!
那座完整的倒悬钟塔,就在这片时律奇观的深处,很可能已是废墟,也可能……依然在某种失控状态下运转,成为时律异常区最核心的危险源头!
而他们追踪的线索,静谧回响中的火种胚胎、溯光的来历、甚至可能包括静谧回响本身的部分建立原因,竟然都与这场上古大能的惊天实验与灾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原来……溯光的‘源头’,竟是如此……”苏韵喃喃道,看向溯光圆球的眼神充满了复杂。那枚被投入混沌本源的“种子”,很可能就是后来演化出“秩序火种融合混沌”技术的源头尝试,而溯光,则是这种尝试在漫长岁月后,以星轨文明之手诞生的“后裔”。
洛青舟眼神锐利如刀:“‘刻度仙宗’……上古时空大道宗门。他们的实验失败了,但未必彻底。那片异常区核心,那座倒悬钟塔废墟里,恐怕还残留着实验的痕迹、失控的力量、乃至……他们未能完成的‘野心’或‘遗产’。”
他看向脚下残片,又看向远方那光怪陆离的时律奇观深处:“那点被银蓝裂隙吞没的淡金色光芒……很可能就是静谧回响中那枚‘火种胚胎’的前身,或者与之同源。这枚子母感应玉留在这里,或许不仅是记录,更是一个……‘路标’,或者‘警告’。”
叁芮此时完成了对波动记录的分析:“……神……念……留……影……内……蕴……时……空……坐……标……信……息(破……损)……与……远……处……时……律……异……常……区……核……心……波……动……存……在……17.4%……的……特……征……吻……合……推……测:留……影……可……能……暗……示……通……往……核……心(倒……悬……钟……塔)的……某……条……特……定‘古……修……路……径’或‘禁……制……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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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修路径!禁制缺口!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发现!意味着他们或许不需要硬闯那看就知道危险无比的核心区域外围,而是有可能找到一条相对“便捷”或“隐蔽”的通道!
然而,这条路径,必然与那场失败的禁忌实验紧密相关,其危险程度,恐怕同样难以想象。
是循着这可能的“古修路径”深入核心,探寻上古秘辛与可能的出路(或灾难源头),还是就此止步,退回相对安全的残片,另做打算?
新的抉择,伴随着更惊人的秘密,摆在了刚刚经历一场恶战、身心俱疲的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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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 惊天秘闻带来的震撼久久难平。洛青舟三人意识到,他们已深深卷入一场跨越万古的因果。子母感应玉在释放留影后,其表面的时空道纹发生了微妙变化,竟与溯光的双生符文产生了更强烈的共鸣,两者结合,隐隐指向残片下方某个被掩埋的“传送阵基”残留!难道这就是通往核心区的“古修路径”入口?然而,激活此阵基必然需要庞大能量与特定时空坐标,且风险未知。与此同时,叁芮的监测显示,远处时律异常区的核心波动,在留影被读取后,出现了短暂的“同步活跃”,仿佛被惊动。更麻烦的是,他们携带的物资与自身状态,已不足以支撑长时间探索或再次经历高强度战斗。是冒险一搏,尝试激活阵基?还是果断撤退,返回静谧回响从长计议?《序火引路》篇,阵基隐现,去留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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