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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贯的老毛病,她又开始分析了起来。

    对方的五官看起来有些像“外来者”,不过那些高傲的流民来了这里后总会经过一番“毒打”才收敛。

    对方除了外貌,习惯等方面却看上去跟本地人没什么区别。

    “这本书对我目前的......研究工作,非常重要。我可以再次借阅吗?按照之前的规矩。”

    诚司的右眼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他看到了她眼底深处那抹不易察觉的焦虑,以及一种对知识近乎偏执的渴求。

    还有.....那深不见底的冷漠。

    虽然表面平易近人,但....

    并非是艾莉丝那种缺乏情绪的淡漠,更像是见得太多所导致的。

    这种眼神,他见得不少。

    慢慢调节着习惯,他模仿着路人们的语调。

    “可以。”

    他最终说道,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简陋的借阅登记簿。

    “登记一下信息。期限一个月。”

    “作为我接手后第一位客户,就不收费了。”

    诚司笑着说道。

    “那怎么行。”

    尤利娅利落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在她低头书写的时候,诚司的目光掠过她微微蹙起的眉头,闻到了略有略无的消毒水味。

    监察者不知何时飘到了柜台旁边,坐在一摞高高的书上,晃着腿,只有诚司能听见的声音带着玩味:‘哦?司,你确实容易吸引怪东西,第一位就是一位拿着手术刀的书店常客?’

    尤利娅登记完毕,将书小心地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一件珍宝。

    她放下了一枚金币。

    “谢谢。”

    她再次道谢,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书店,裹着风衣的身影很快融入门外的迷雾与黑暗中。

    门上的铜铃轻轻回荡。

    诚司站在原地,左眼望着重新关上的店门,若有所思。

    这位法医的出现,以及她急切寻找的书籍类型,似乎印证了戴安娜信中的某些暗示,也印证了他抵达乌尔姆后隐隐的预感。

    这座被迷雾笼罩的城市,暗流已经开始涌动。

    他想起了戴安娜的提醒。

    ----这座“徘徊之扉”。

    这间看似不起眼的书店,似乎因为品味独特,总会处在某个漩涡的边缘。

    他重新坐回灯下,翻开了那本关于乌尔姆历史传说的图鉴。

    艾莉丝和兰斯应该已经沉入睡眠。

    脑内监察者的轻吟和眼前的书页,腿部的隐痛,以及窗外永恒的粉尘污染,共同构成了新的颜色。

    夜,还很长。

    ..........

    尤利娅·斯特拉瑟回到法医所那间属于她的、过分整洁的办公室时,已是深夜时分。

    墙壁上的挂钟指针指向十一点,空旷的走廊里只剩下长靴敲击水磨石地面的清脆回响,一声声,仿佛敲在心脏上。

    她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怀里那本厚实的《古代异怪生态与毒性图鉴》像一块冰,又像一块烙铁,紧贴着她的胸膛。

    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光线在她摊开在桌面上的验尸报告和现场照片上投下一圈惨白的光晕。

    第七具尸体那被精心“布置”过的腹腔照片,与记忆中父亲书房里那些手绘的、标注着奇异符号的生物解剖图,诡异地重叠在一起。

    她闭上眼,试图驱散这令人不适的联想,但鼻腔里仿佛还残留着那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父亲实验室的甜腥气。

    那不是幻觉。

    她可以肯定。

    “我的世界,始于冰冷的钢与凝固的血。”

    这句话,是父亲在她年幼时,第一次允许她触摸那套闪亮的手术刀时说的。

    那时,她以为那是对医学神圣性的赞美。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那“钢”是解剖时无情的锋刃,那“血”是生命被剥离、被审视、被......玩弄的证明。

    父亲,阿纳托尔·斯特拉瑟,曾是乌尔姆医学界一颗耀眼而争议不断的明星。

    他才华横溢,对解剖学和生物变异学有着近乎神启的洞察力,但他痴迷于探索生命的“边界”。

    痴迷于那些被主流医学界视为禁忌的领域----古代生物、传说中的异怪、乃至......

    人体潜能的“非自然”激发。

    作为凡境之人,虽然在此的生命比来到此地的“外乡人”长。

    但生命的长度依旧远远达不到“永恒”。

    从古至今,离开这里去追寻其他大陆奇异力量的也有,但几乎无人成功。

    他的书房,那个堆满了泛黄手稿和浸泡着不明生物标本玻璃罐的地方,是年幼的尤利娅既恐惧又向往的禁地。

    “真正的永恒不在外面,而在‘凡境’之中。”

    ----这是父亲手稿上曾留下的话。

    她记得自己曾躲在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后面,看着父亲在摇曳的烛光下,对着一具来源不明的、布满鳞片的怪异肢体进行解剖。

    他的眼神,不是医生应有的悲悯,而是一种混合着狂热科学家和......贪婪野心家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的,正是这种防腐草药、陈旧血液与某种非人甜腥混合的气味。

    “看这里,尤利娅,”

    他曾指着那肢体内部一处奇特的神经结节,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

    “这是知识的烙印,是超越凡俗的证明!我们斯特拉瑟家族,生来就是为了解读这些神圣的文本!”

    她当时太小,只感到恐惧。

    现在想来,那或许是她被所里的人称为“钢铁神经”的起点----在极致的恐惧中,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去观察,去记忆。

    后来,父亲和他的实验室一同消失了。

    官方说法是意外事故,连同一部分惊世骇俗的研究手稿化为了灰烬。

    而现在,这缕幽魂般的气息,附着在另一个连环杀手的“作品”上,重新缠上了她。

    她猛地睁开眼,走到洗手池边,拧开冰冷的水龙头,一遍又一遍地搓洗双手,直到皮肤泛起不自然的红色。

    水流哗哗作响,却冲不散脑海中的画面和鼻端的幻味。

    她需要证据。

    需要将那虚无缥缈的气味,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线索。

    ..........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