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

    成功了。

    那11.7%的概率。

    我松开了手。

    那个红色棱柱已经变得黯淡无光,表面布满裂纹。

    我的右手失去了所有知觉。

    右眼的灼痛如同火烧,视野模糊,不断有血泪渗出。

    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大厅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碰撞和险死还生的逆转震地无话。

    过了好几秒,才有人发出劫后余生的、压抑的啜泣声。

    No.7缓缓走到主控台前,看着外面逐渐平息的能量乱流和那个已经失效的“碎星”坐标,脸色复杂到了极点。

    他看了看我焦黑的右手和流血的眼睛,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No.8立刻开始下达指令,抢救伤员,评估损失,稳定局势。

    我靠在冰冷的控制台上,感受着体内能量的枯竭和右眼的剧痛。

    又一次。

    维持住了。

    用更疯狂的方式。

    耳畔,仿佛响起她带着笑意的低语:

    “看,你总能找到办法维持下去,不是吗?”

    “即使,把自己也变成一件一次性的工具。”

    我缓缓闭上刺痛的眼睛。

    工具吗?

    或许吧。

    只要,

    还能维持。

    ..........

    “冥河摆渡”的余波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的痉挛,持续了很久才渐渐平息。

    基地内部满目疮痍,原本就受损严重的结构雪上加霜。

    大片区域彻底坍塌,被熔化的金属和岩石封死。

    能量回路超过百分之七十过载烧毁,备用能源仅能维持最基础的生命保障和昏暗照明。

    刺耳的警报大多变成了无力的嘶哑电流声,如同垂死的哀鸣。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尘埃和一种空间被强行扭曲后残留的、令人作呕的怪异气息。

    伤亡数字很快被粗略统计出来,呈送到临时指挥中心----一个因为原大厅部分坍塌而转移到旁边稍小房间的临时据点。

    数字触目惊心但可以接受。

    在之前的防御战和最后的“冥河摆渡”冲击中,组织成员减员超过三成。

    技术人员和后勤人员损失尤为惨重。

    伤员挤满了每一个还能使用的医疗点,药品和医疗资源彻底枯竭,哀嚎声和绝望的呻吟在昏暗的通道里低低回荡。

    我坐在一张还算完好的金属椅上,右眼依旧传来阵阵灼痛和模糊,视野边缘残留着血色的残影。

    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暂时失去了所有功能,神经末梢传递回一种麻木的、深层的钝痛。

    身体因能量过度透支而感到一种彻骨的虚弱,但我依旧强迫自己保持着清醒,处理着不断送来的糟糕情报。

    No.8正在协调所剩无几的人手进行最基本的抢救和秩序维持,她的声音因疲惫和压力而沙哑。

    No.4不知所踪,据说去了伤亡最惨重的区域,试图做些什么。

    No.7站在破损的门口,望着外面如同废墟般的景象,背影僵硬,一言不发。

    他之前那沸腾的敌意和愤怒,似乎也在巨大的灾难和伤亡面前,被冻结成了一种死寂的冰冷。

    一种压抑的、令人窒息的绝望笼罩着所有人。

    虽然最致命的攻击被规避了,但幸存的代价,高昂得让人无法呼吸。

    我们就像一群在沉船残骸上挣扎的幸存者,而海水正在不断涌入。

    “外部监测显示,‘逆戟’和‘锈蚀教团’的部队正在重新集结,他们似乎......也被‘冥河摆渡’和‘碎星’的余波波及,损失不小,但并未完全撤退,但应该再也组织不出有效的力量。”

    一名脸上带着血污的情报员低声汇报,声音里却听不出丝毫庆幸。

    这个基地的威胁并未解除。

    他们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在外围游弋,等待着给予最终一击。

    “我们能动的战斗人员还有多少?”

    我问道,声音因虚弱而有些低沉,但依旧平稳。

    “不到......不到三百人。而且大多带伤,武器弹药严重不足。”

    No.8回答道,语气沉重。

    三百人。

    问题在于这个地方,已经快失去了价值。

    “启动‘方舟’协议吧。”

    No.7突然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他没有回头,依旧看着外面的废墟。

    “方舟”协议----组织最后的、也是最绝望的预案。

    放弃基地,集中所有剩余资源和人员,换一处遥远的星球。

    一片沉默。

    启动“方舟”,意味着放弃这里的一切,包括象牙塔,包括组织数百年来积累的大部分底蕴。

    而且,那跳跃能否成功,启动后会被抛向宇宙的哪个角落,是否适合生存,全都是未知数。

    “启动‘方舟’,也需要至少三位管理者授权,以及......‘象牙塔’的最终密钥。”

    No.8看向我,眼神复杂。

    最终的密钥,随着她的消失,自然落在了我这个最后的“同居者”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我看着晶体面板上那惨淡的数据和残破的光点。

    右眼传来剧烈的刺痛,强行计算着各种可能性。

    答案很简单。

    我缓缓抬起还能活动的左手,按在临时主控台的一个接口上。

    权限验证通过。一个虚拟的、不断旋转的灰白色钥匙符号出现在面板上。

    “授权启动‘方舟’协议。”

    我平静地说。

    No.7猛地转过身,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到一丝犹豫或不舍,但他再次失败了。

    他最终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No.8也深吸一口气:“我授权。”

    命令下达。

    残存的基地内部响起了不同于之前警报的、一种空灵而悲凉的嗡鸣声。

    那是“方舟”协议启动的号角。

    剩余的人员开始向着基地最底层预定的集结区域转移。

    过程充满了混乱和悲怆。

    能走的人搀扶着伤员,放弃了许多重伤无法移动的同伴,痛苦的告别和绝望的哭喊在通道中响起。

    没有人阻止,这是绝望下的必然选择。

    我站起身,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No.8想过来扶我,我摆了摆手。

    ..........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