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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同那只被取走的眼睛一起,被遗弃在了过去。

    而我,编号490的诚司,踏入了无边深渊的第一级台阶。

    我没有什么意见,能有司这个字就够了。

    我很满足。

    ...........

    我被带走了。

    剃头,消毒,换上统一的灰色制服。

    右眼的异眼缓慢跳动而不安。

    这里的流动驳杂而混乱,完全不似她那般纯粹。

    他们告诉我,我是第490号训练体。

    没有人在意我的过去,我新得到的名字——诚司,也毫无意义,但我还是记在心里。

    那个灰白色的少女,把我遗弃在这座巨大的地下蜂巢后便消失了,如同从未出现。

    但她留下的那只异常的右眼,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她的存在,以及那份扭曲的“馈赠”。

    最初的日子是地狱的具象化。

    我们这些编号靠后的“耗材”被集中管理。

    睡在冰冷的通铺,吃着仅能维持生存的糊状食物。

    训练从黎明前开始,直到深夜。

    体能、格斗、潜行、毒药、武器、语言、礼仪......一切能想到的杀戮和生存技能,被粗暴地、填鸭式地灌入我们尚未成熟的身体和大脑。

    淘汰无声无息,且残酷。

    有人因为体能不达标,第二天就消失了。

    有人在学习使用淬毒匕首时,不小心划伤了自己,抽搐在角落,很快被穿着同样灰制服的人拖走,仿佛清理垃圾。

    有人试图逃跑,他的惨叫在通风管道里回荡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训练场外墙上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暗红色。

    我沉默地忍受着。

    垃圾堆里濒死的经历,以及那个少女带来的、更为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似乎让我对这里的残酷多了一丝麻木的耐受力。

    我的右眼是个麻烦。

    它看到的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扭曲,偶尔会闪过无法理解的破碎画面和色彩,带来剧烈的头痛和眩晕。

    这在需要高度专注的训练中是致命的破绽。

    一次近身格斗考核,对手是个编号375的壮实男孩。

    他对准我右眼视野的盲区猛击,剧痛和视野的瞬间混乱让我倒地不起。

    他骑在我身上,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下,嘴里唾骂着:“怪物!你的眼睛真恶心!”

    模糊中,我听到教官冷漠的声音:“490,右眼感知失衡。评估分数下调。再无法适应,就送去‘回收’。”

    回收。

    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那个男孩,不如我致命,反击结束的很快,应该是我一直在等待。

    他痛苦的捂住双手,瘫倒在地。

    这点痛苦就足以让他失去意识?

    纵使有更强悍的体能,他也不可能在这里真正生存。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

    那天晚上,我蜷缩在铺位上,眼眶深处的抽痛连绵不绝。

    焦虑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上来。

    我会被“回收”?像那些消失的人一样,变成无用的垃圾被处理掉。

    那我忍受这一切,活下来的意义是什么?

    就在那时,她的声音又一次清晰地回响在耳畔,冰冷,空灵,却意外地成了我唯一的浮木。

    “纵使破烂溃败,你也要维持住这残缺的自我。”

    “不要恐惧,不要愤怒。”

    “我会看着你的。”

    是的,她在看着。

    那只眼睛就是她的凝视。

    如果我无法适应这份“馈赠”,那就失去了被她“需要”的唯一价值。

    短暂的一次胜利毫无意义。

    如果不想被回收,就要做得更好。

    从那天起,我开始了另一种更为痛苦的训练——与自己畸变的右眼对抗、磨合。

    我强迫自己在头痛欲裂时继续瞄准,在视野扭曲时练习潜行平衡。

    我利用右眼偶尔能看到的异常能量流动,来预判教官的攻击,躲避训练场暗藏的陷阱。

    痛苦是我的食粮,不适是我的伙伴。

    渐渐地,我开始“掌控”这只眼睛,或者说,开始与这份痛苦共存。

    我发现它不仅能带来困扰,偶尔也能提供极其细微的、超越常人的视觉线索——比如人体肌肉的微小颤动预兆着下一次攻击,或是锁芯内部结构的微弱反光。

    这些细微的优势,在生死边缘往往能决定命运。

    我的评估分数开始缓慢爬升。

    从垫底,到中游,再到勉强挤入前列。

    编号在减少。

    370、355、341......一个个编号无声无息地消失,如同被擦去的粉笔字。

    竞争从未停止,甚至更加残酷。

    为了更好的食物,为了更少的惩罚,为了活下去的机会,背叛、偷袭、构陷,在这里是常态。

    我尽量独来独往,不结盟,也不树敌。

    我将所有的精力都用于消化知识、磨练技艺、适应右眼。

    我知道,只有变得“有用”,才能活下去。

    只有活得足够久,才有可能......再次见到她。

    这个念头像一颗有毒的种子,在我心底最黑暗的角落生根发芽。

    我渴望再次见到那片灰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我想问她为什么,想向她证明我不是废物,想......抓住那唯一一个曾将我从垃圾堆里“选中”的存在,哪怕那种“选中”只是一次心血来潮。

    三年后,当我第一次被指派外出任务时,编号梯队里,我已经排到了270左右。

    这意味着前面已有两百多人“消失”了。

    任务很简单,作为外围眼线,监视一个被组织怀疑的低级官员。

    我潜伏在目标宅邸对面的阁楼里,整整两天两夜,靠着能量膏和冷水维持,记录每一个来访者。

    右眼在长时间聚焦时依旧会抽痛,但我已经学会忍受,并将这种不适转化为一种冰冷的专注。

    任务顺利完成。

    我上交了记录,得到了两块组织真正的“食物”作为额外奖励。

    味道并不好,但却是我靠自己的“价值”换取的第一份东西。

    之后的任务逐渐升级。

    从眼线到潜入窃取文件,从传递情报到处理低威胁度的目标。

    “处理”这个词,是组织里对杀戮的委婉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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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