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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质威士忌的辛辣气味瞬间在狭窄的楼梯间弥漫开来，她仰起头，贪婪地灌下一大口。
灼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虚假的暖意，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头的冰冷。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响起。
深蓝色的警用风衣下摆出现在澪夜低垂的视线边缘。
诚司停在了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他没有靠近，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着，像一尊安静的石像。
楼梯间昏暗的灯光从他头顶斜上方洒下，在他年轻的脸庞上投下深邃的阴影，让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显得更加难以捉摸。
澪夜没有看他，只是盯着自己手中酒壶金属盖上模糊的倒影。
喉咙里火烧火燎，心却像泡在冰窟窿里。
耻辱感如同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摩擦的声音。
她才是警部！她才是主导这个案子的人！
可结果呢？她像个失控的蠢货一样差点把自己和同事砸死，差点放跑凶手！
而眼前这个空降的、被她一开始就鄙视到脚的“菜鸟”，却像个天神下凡，精准地收拾了她搞砸的一切！
“你很得意吧？”
澪夜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磨过铁锈，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没有抬头，目光死死钉在酒壶上。
“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搞砸一切，然后你像救世主弥赛亚一样出现，力挽狂澜？上面派你来，不就是等着看这一幕吗？等着看我这个‘不稳定因素’彻底出丑，好让你这个‘明日之星’踩着我的尸体上位？”
每一个字都淬着毒汁，带着自毁般的恶意。
诚司沉默着。
楼梯间只剩下澪夜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依旧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澪夜周身的戾气，像一块冰投入滚油，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钻进她混乱的大脑：
“苍崎警部，他只是个被洗脑的可怜人，也可以被称作‘诱饵’。”
“这个案子，还远没有结束。”
澪夜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手中的酒壶差点脱手滑落。
她猝然抬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诚司，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骤然收缩。
“没有结束？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警部，我还需要您。”
“一切还未曾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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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视厅地下冷库般的停尸间里，福尔马林的气味像无数冰冷的小针扎进鼻腔。
山本美咲——那个被扭曲成“艺术品”的尸体——躺在不锈钢台子上，盖着白布，“红白”的一角。
澪夜靠墙站着，离得远远的，仿佛那具尸体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毒气。
她脸色灰败得像蒙了层霜，宿醉的头痛没有缓解，反而因为停尸间这死寂冰冷的环境和眼前这具“艺术品”而更加剧烈地搏动着。
胃里空空如也，却一阵阵痉挛，泛着酸水。
诚司站在解剖台另一边，隔着白布看着法医忙碌。
他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只剩下一种沉静的专注。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尸体的每一个细节，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录几笔，动作流畅而精准。
“致命伤确实是颈部，”
法医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但伤口边缘的撕裂和锯齿痕迹，和你们在现场缴获的那把凶器......”
他拿起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那把被诚司踢飞的、带着不规则锯齿的短刃。
“......并不完全吻合。”
法医戴上手套，小心地翻开死者颈部的皮瓣，用镊子指着深处：“看这里，真正的致命切割非常深，直达颈椎，创面边缘相对平滑，只有极细微的撕裂，像是某种极其锋利、单次切割完成的凶器造成的。而你们找到的这把锯齿刀。”
他又指向袋子里的凶器。
“它造成的伤口会很粗糙，撕裂范围大，而且......它造成的出血量，对不上现场那么大的血泊。”
“这把刀更像是在致命伤形成之后，为了混淆视听，故意在伤口周围又割了几刀，制造出那种撕裂效果。”
法医顿了顿，拿起另一个证物袋。
里面是死者指甲缝里提取出来的深蓝色纤维：“还有这个。成分分析出来了，是一种廉价的合成纤维，常用于......嗯，建筑工地的防护服或者某些工厂的廉价工作服。但是，”
他话锋一转。
“我们仔细检查了那个被抓的‘凶手’——那个叫浩二的家伙——他身上的深蓝工装。材质完全不同，是更粗糙的帆布料子，而且磨损严重，和他指甲缝里残留的污垢成分也不匹配。那些深蓝色粉末，倒是和他工装口袋里的廉价油漆粉成分一致，但指甲缝里的纤维......不是他的。”
法医的话像冰冷的锤子，一下下砸在澪夜的神经上。
她感觉周围的冷气更重了，顺着脊椎往上爬。
“结论呢？”
诚司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佐藤浩二，那个跛脚的家伙，”
法医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他很可能只是个模仿犯，或者......是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他布置了现场，模仿了那种‘仪式感’，用那把锯齿刀在尸体上进行了二次破坏，甚至可能试图转移尸体或者处理现场时被你们撞上了。”
“但他不是造成致命伤、真正完成‘这幅画’的人。手法差得太远了。真正的凶手......还在外面。”
“操！”
澪夜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
声音在冰冷的停尸间里撞出回响。
她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柜子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指关节瞬间传来剧痛，却压不住心头那股汹涌而上的、混杂着暴怒、挫败和被愚弄的恶心感！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当场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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