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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镇中混战

    西阵士卒齐声低吼,枪杆顿地,铁靴踏前一步,半月阵瞬间收紧;

    东阵私兵亦抬盾迎上,双方锋口相距不足十丈。

    空气里满是拉满的弦声与心跳。

    贝延驹肥脸抽搐,笑意终于裂开,露出森白牙齿。

    他缓缓举起马鞭,却在将落未落之际——

    远处钟楼“当——当——”敲了两下。

    低沉钟波滚过屋脊,像给这场对峙添了一声闷雷。

    双方兵阵同时一震,杀机悬在鞭梢,只待下一息。

    贝延驹的鞭梢在空中甩出一声爆响,像要把凝滞的空气抽裂。

    “谁给你的胆子?

    就凭你八百对六百?”

    他啐出一口浓痰,肥脸抖动,

    “老子城外还调着两千步骑,顷刻便到——碾你如蚁!”

    林湛没有答话,只抬手从怀里抽出一支寸许粗的火药响箭,拉弦——

    “咻——砰!”

    赤红火球在百丈高空炸开,滚雷般的回声尚未落地,街头巷尾已涌出潮水般的身影。

    铁匠铺、酒肆、磨坊、菜畦……

    平日低头劳作的村民,此刻攥着所有能握的武器:

    雪亮长刀、缺口短剑、磨尖草叉、甚至擀面杖与门闩。

    他们无盔无甲,却以熟悉的小巷为壑,以屋墙为障,眨眼间填满了长街两翼。

    男爵抬臂,声音不高,却压过万千脚步:

    “我不会给你机会,等你的援军。”

    “给我——上!”

    魏烈一马当先,八百正兵如半月闸刀合拢。

    第一排枪兵半跪,枪尾杵地,枪林斜挑;

    第二排刀盾踏前,盾面迎箭。

    对面子爵私兵尚未来得及整列,便被这股铁墙推得倒退三步。

    正兵两翼分开的刹那,一千民兵从横巷杀出。

    草叉高举,直搡马腿;

    锄头抡圆,专砸胫甲。

    子爵弓手刚欲放箭,侧墙窗洞里突然探出十几根火钩,钩住弓弦猛扯——

    一阵噼啪,弓背俱断。

    贝延驹坐下的黑鬃马被一根飞来的套索缠住前蹄,悲嘶跪倒。

    校尉魏烈趁势扑上,长刀背磕飞子爵手中马鞭,反手刃口已压在他颈侧肥肉。

    副将欲救,被民兵里一名老猎户一火铳轰碎肩甲,血雾弥漫。

    主将被擒,军旗倒塌,六百私兵顿时失去脊梁。

    有人掉头奔向东街,却被早已堵在巷口的木栅撞回;

    有人跪地弃械,立即被几只草叉同时抵住喉咙。

    残余几十名骑兵突出重围,沿着北河滩狂奔。

    马蹄踏碎薄冰,溅起泥水与冰渣混合的冷雨。

    男爵亲率轻骑五十,追至河湾。

    一轮箭雨覆盖后,仅剩十余骑仓皇涉水。

    冰层破裂,人马齐坠,哀嚎被湍急河水瞬间卷走。

    残阳西坠,战场逐渐安静。

    镇中心的青石板裂的裂、陷的陷,血沿着石缝汇成细细溪流,被早春的寒风一吹,凝成暗红色的冰线。

    贝延驹被反绑双手,压在跪地的膝盖下,肥硕的脸沾满尘泥,仍试图抬头嘶喊:

    “我儿子——你们把我儿子怎样了?!”

    林湛走来,铁靴停在他面前,声音比血还冷:

    “令郎安然无恙。

    只是从今天起,秋津镇东片——也归我管。”

    他抬眼望向远处城门,那里,燕赵的玄青旗帜正被秦良玉亲手升起。

    在暮色里猎猎作响,像替这座边镇,翻开新的一页。

    残阳像被敲碎的火盆,熔金般的光泼在主街青石上,映得血珠滚落时闪着橘红。

    李方清与秦良玉带两百燕赵步卒刚转过街角,迎面便撞见两千骑兵——

    铁盔起伏如黑潮,长枪林立似秋苇,马鼻喷出的白雾瞬间遮没了半条长空。

    没有号角,没有言语,两股洪流在狭窄的街筒里轰然对撞。

    前排战马被长戟刺穿胸膛,悲嘶着人立而起,铁蹄踏碎石板,血浆从裂缝里溅起三尺高。

    李方清纵身跃上马背,青衫在风里展开成一面猎猎的旗。

    手中短剑贴着马颈抹过,血线激射,像横空划出的一匹赤练。

    他脚尖一点鞍桥,身形拔起,落在第二匹马臀,剑锋顺势贯入骑兵后心。

    借力再度跃起,竟在无数马头之间蜻蜓点水般穿梭。

    所过之处,血花一朵接一朵绽开,仿佛死神在街心撒下一路猩红罂粟。

    秦良玉比他更直接。

    她弃枪换刀,双刃出鞘,一丈银光绕身飞舞。

    冲来的骑兵只觉眼一花,雪亮刀弧已从盔沿劈到胸甲,铁叶崩飞,血雾喷得她半身赤红。

    她旋步让过战马冲击,左手刀背磕开刺来的长枪,右手刀贴着枪杆滑进,刃口切断对方手指,顺势送入腋窝;

    拔刀时带出一串细碎血珠,像红玉落盘。

    有骑兵从屋顶跃下想偷袭,她头也不回,反手掷刀,寒光贯空,将那人钉在檐柱上,刀尾犹自颤鸣。

    燕赵兵卒三人一簇,五人一队,背靠屋墙,用长戟勾马腿,用短斧砍蹄腕。

    失去坐骑的骑兵轰然坠地,重甲撞得火星四溅,还未爬起,便被重盾压住胸口。

    短剑顺着面甲缝隙刺入,一旋一挑,生命便像破囊的水般泄尽。

    有人被战马拖倒,立刻滚入马腹下方,反手一刀割开马腹,滚烫的内脏倾盆而下,将跌倒者裹进腥臭与蒸汽的帷幕;

    下一瞬,他浑身浴血地钻出,抡起战斧又扑向新的敌骑。

    主街不过两丈宽,骑兵数量优势反成噩梦。

    前马摔倒,后马收蹄不及,铁蹄踏碎同伴的胸骨;

    枪阵被屋墙夹得无法展开,长兵乱作一团。

    燕赵兵却如鱼得水,他们身披三十斤重甲仍能纵跃上墙。

    踩着檐角飞身劈砍,或从二楼窗口倒悬而下,短钩勒住敌颈,借力一绞,人头像熟透的果实般坠落。

    血在青石缝间汇成溪流,被无数铁靴践踏,溅起红雾,连残阳都黯然失色。

    李方清杀得兴起,忽地一声长啸,踩着马背跃上屋脊,反手解下背后短弓,三箭连珠——

    弦响处,街心敌骑头盔上的红缨齐齐断裂,仿佛被无形的镰刀收割。

    趁敌惊愕,他翻身落地,剑锋贴地横扫,斩断三条马腿;

    战马倾塌的瞬间,他借鞍桥再度跃起,如鹞子穿林,直扑敌旗。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