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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全身而退

    “既然王城的风眼已起,你便回燕赵去吧。”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尾音。

    李方清双手合抱,深深一揖:

    “蒙陛下成全,臣即刻归领。

    荒土虽远,终是臣生根之处;

    假以时日,必叫那方天地自长出城墙与市声。”

    国王轻笑,指节在案上敲出两声脆响:

    “去吧。王城内的铺子、账簿、人手,朕自会交财政大臣照看;

    包拯坐镇治安府,宵小不敢妄动。谁敢伸爪子,律法自有刀斧。”

    李方清朗声应道:

    “有陛下金口一诺,臣便无后顾之忧。”

    说罢,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像把最后一丝牵挂也拍进心跳里,

    “明日拂晓,臣便启程。”

    国王点头,随手合上案前那卷未批的奏章,仿佛合上了一扇城门。

    “回去的路上,替朕看看春天的麦苗,看看河边的柳色。

    等你下次再来,朕要听你亲口说——燕赵的风,比王城更暖。”

    暴雨像千万支银箭射向大地,雷声滚作擂鼓。

    李方清却仰面任雨点砸在脸上,笑得比闪电还亮。

    李存孝打马挨近,嗓门盖过雨声:

    “主公,挨了训斥、失了公主靠山,您还唱小曲似的,到底乐啥?”

    张仪、胡雪岩在后面瞬间瞪大眼,心里齐喊:

    完了,这憨将军把话挑明了!

    李方清勒住缰绳,让马在雨里打了个旋,水花溅出一圈银环。

    他抬手抹了把脸,雨水顺着指缝淌下,像替他把所有顾忌冲走。

    “训斥?那是不准我建城。”

    他朗声一笑,声音混着雨,带着金石相击的脆亮,

    “可陛下也亲口说了——两年内,燕赵免税、不增赋、不派监官,任我自拓疆土。

    你们想想,这比赐我一座空壳城更值钱!”

    李存孝眨巴眨巴眼,还没回过神。张仪却已猛拍额头,雨水溅起:

    “原来如此!王城不许建城,却默许我们回领地悄悄筑墙扩土;

    不许给兵,却免了税粮,正好自筹军饷!

    主公挨的是‘明斥’,得的是‘暗赏’!”

    胡雪岩也笑得眉眼弯弯:

    “朝堂上那一声‘不准’,是把利刃递到主公手里——

    往后谁再眼红,也挑不出错处。

    咱们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声张’,却把城池、路渠、仓廪统统垒起来!”

    李方清扬鞭指向北方,暴雨中,那条官道像一条黑亮的河,直通燕赵:

    “公主疑我,贵族轻我——正好!

    从此无人再盯着我数砖瓦、算粮秣。

    我要让这条雨路,三年后变成十里长街、百业云集;

    让我那荒原,自己长出城墙!

    今日淋的雨,便是来年浇麦的甘霖。”

    他说罢,放声大笑。

    雨声、雷声、马蹄声,全被他笑声压下。

    张仪与胡雪岩对视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

    李存孝虽没全懂,却觉胸中热血翻涌,抡起马鞭在空中炸出一声脆响:

    “主公说干就干!

    兄弟们,回燕赵——筑城去!”

    雨幕如铁,笑声如火。

    一队人影在暴雨中纵马北驰,水花溅成碎银,像替他们提前铺好了一条通向未来的光道。

    雨幕如倾,官道被敲得啪啪作响,水花溅起半尺高。

    李方清勒马,抬手示意整队缓行。

    前方十数步,一团黑影横卧泥中,雨水已漫过那人的耳际,随时可能灌入口鼻。

    李方清侧首,向李存孝递了个眼色。

    李存孝会意,翻身下马,几个箭步冲到近前。

    蹲身探指于鼻下,又按住颈侧脉息,回头高声禀报:

    “主公,尚有气息!”

    “雪岩。”

    李方清抬手一招,

    “调一辆篷车来。”

    胡雪岩立刻拨马,向后队喝道:

    “七号篷车,上前!”

    车夫扬鞭,青毡篷车碾着泥水稳稳停下。

    李存孝双臂一托,将那人抱起。

    昏迷者浑身泥污,衣衫褴褛,瘦骨嶙峋,雨水顺着发丝滴滴答答落在车板上。

    篷车内,随行郎中已点燃小炭炉,铜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他三指搭脉,片刻后抬头禀道:

    “领主大人、胡掌柜,此人只是淋雨受寒,又饿过头,脉象虽弱,却无大碍。

    服下姜汤与益气丸,再喂些热粥,片刻便能醒。”

    李方清点头,声音被雨声压得低却稳:

    “那就好。给他换身干衣,粥熬稠些。”

    说罢,他目光掠过那人凹陷的面颊,眸色微沉,却未再言语。

    只抬手放下车帘,任雨线继续冲刷前方的道路。

    瓢泼大雨中,李方清脑内忽然响起一道冷冽的机械音——

    【叮!检测到特殊人才:宇文恺——隋朝建筑宗师。

    大兴城、东都洛阳、广通渠总设计师,擅长城池规划、宫殿营造、河渠漕运。

    统御值 97,忠诚度未知,当前状态:濒死。】

    李方清眼底倏地掠过一抹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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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掀帘再看那昏迷的瘦削男子——

    泥污下,指骨修长,掌心布满厚茧,虎口处还有被石料磨出的旧疤。

    “原来是他……”

    李方清低声喃喃,旋即转身吩咐,

    “郎中,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救醒;

    雪岩,把篷车让出来,改铺软褥;

    存孝,派两名亲兵日夜轮守。

    告诉全队——此人若醒,先喂热粥、姜汤,再备笔墨纸砚。”

    雨幕中,他抬头望向北方乌云翻滚的天际,唇角缓缓勾起:

    “只要宇文恺开口,三年之内,我要让燕赵荒原上,长出一座真正的‘北境洛阳’。”

    雨线斜织,篷车帘角被风掀起半边。

    张仪瞥见李方清嘴角那抹压不住的弧度,终于忍不住催马贴近,低声问:

    “主公,何事如此欢喜?”

    李方清抬袖挡雨,眼里仍漾着笑纹:

    “可知车里那人是谁?”

    “不就是个饿昏的流民?”

    张仪挠了挠鬓角雨水,

    “难不成还藏着金脉?”

    “金脉?”

    李方清失笑,一拍他肩,

    “那是比金脉更稀罕的‘城建之脉’——宇文恺!

    隋代大兴城、东都洛阳皆出自其手。

    若得此人,燕赵荒原起雄城,易如反掌。”

    张仪愕然,旋即压低嗓音:

    “可陛下才当众驳了您‘建城’之请……”

    “嘘——”

    李方清以指抵唇,眸中闪着狡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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