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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治安总官

    “年轻人若连这点锐气都没有,倒叫朕失望了。

    狂一点,才像朕当年。”

    说罢,他轻轻击掌。

    殿侧帷幕无声滑开,四名内官抬着一口黑漆鎏金箱缓步而出。

    箱角包铜,雕着盘螭纹,落地时发出低沉的“咚”声,像一声闷雷滚在金阶上。

    国王抬了抬下巴:

    “你的彩头。”

    李方清起身,指尖扣住箱盖,微一用力——

    霎时,宝光盈室。

    赤金锭摞成小山,顶端压着龙眼大的南珠;

    雪缎上托着整块羊脂玉雕成的“燕赵”二字;

    更有西域血珀、南海珊瑚、冰种翡翠……

    珠光交错,映得殿梁上的金龙都似活了过来。

    李方清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双臂抱拳,声音沉稳而洪亮:

    “臣,谢陛下厚赐!

    金银珠玉,臣不敢独享,当尽散将士、惠泽边镇,以彰陛下天恩!”

    国王闻言,眼底那抹倦意终于化开,朗声大笑:

    “好!既得将才,又得人心,朕果然没看错人。”

    大殿空旷,落针可闻。

    鎏金鹤炉里残香将尽,一缕青烟袅袅上升,在穹顶下盘旋,像一条不肯落地的锁链。

    国王微微前倾,手肘支在膝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龙椅扶手。

    那声音轻,却像鼓槌落在李方清的耳膜——每一下,都让他背脊更直一分。

    “凌海大公……”

    国王的声音低得近乎呢喃,却带着金铁交鸣的回响。

    “三十年前,他纵马北疆,替先帝挡过三支狼牙箭;

    二十年前,他平定西海叛乱,割地封侯;

    十年前,他拥兵十万,压得南疆蛮族不敢越界一步。”

    说到这里,国王抬眼,眸子里浮出一层薄霜。

    “可如今,他连朕立储的心思,也想替朕写个‘批注’。”

    殿外忽起一阵风,吹得帷幕猎猎。

    李方清的掌心在甲胄内侧悄悄收紧——

    他能感觉到,那股风带着刀锋的凉意,也带着腥甜的血味。

    “臣斗胆,”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柱石若高过王座,便不再是柱石,而是遮天之幕。”

    国王闻言,眼底那层薄霜倏地裂开,露出一丝极冷的笑纹。

    “说得好。”

    他缓缓起身,龙袍下摆拖过金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蛇行。

    “朕赐你金银、赐你官爵、赐你名马,可朕最想要的——”

    他停在李方清面前半步,近得能闻到龙涎香里混着的药味,

    “是另一把刀。”

    李方清单膝触地,甲叶与金砖相撞,发出清脆的“当啷”。

    他抬头,目光穿过国王的肩膀,落在那幅巨大的山河屏风上——

    屏风里,北疆的雪原、西海的怒涛、南疆的密林,都在一寸寸逼近。

    “刀在臣手,鞘在陛下。”

    他声音平稳,却像铁锤砸在砧上,

    “陛下何时拔刃,臣何时饮血。”

    国王凝视他良久,忽地伸手,按在他肩上。

    那只手并不重,却让李方清觉得自己肩上压了整座王城。

    “记住今日的话。”

    国王的声音低得只剩气音,

    “也许很快,朕会让你替朕——削掉那根过长的枝桠。”

    话音落下,他收回手,转身回龙椅。

    背影在灯火里拉得很长,像一条蛰伏的龙。

    李方清缓缓起身,退后三步,再躬身。

    殿门在他身后无声阖拢。

    最后一缕残阳被关在门外,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刀,静静等待夜色降临。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被宫墙吞没,殿内烛火次第亮起,映得金砖地面如一片静水。

    国王仍立在龙椅前,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灯火中若隐若现,像潜龙欲起。

    他抬手,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李方清。”

    李方清单膝落地,甲叶与金砖相触,发出清越的“当啷”。

    “臣在。”

    “包拯奏报,行刺公主的‘火狐’就潜藏在王城之内。”

    国王微微俯身,目光如刃,

    “自今日起,朕封你——王城治安总官。

    统辖东南西北四位治安官,三日内肃清宵小,整饬京畿。”

    李方清垂首,声音沉稳而克制:

    “臣虽燕赵二等子爵,爵卑位浅,骤膺重任,恐负圣望。”

    国王朗声一笑,负手踱下玉阶,龙靴踏地如鼓。

    “爵位?今日之后,‘燕赵子爵’四字已在王城如雷贯耳。

    况且——”

    他在李方清身前停步,抬手虚扶,语气忽转温缓,

    “你与悦心交厚,朕再添一笔,便是顺水推舟。

    有朕在后,谁敢不服?”

    说罢,国王掌心落在李方清肩上,轻轻一按,似将整座王城的重量也一并交付。

    “接印吧。”

    李方清抬眼,正对上国王眼底那抹深不可测的笑意。

    他再叩首,额头抵地,声音铿锵如铁:

    “臣——领旨!一月内,王城之内,凡涉‘火狐’者,一个不留!”

    国王满意地颔首,转身回龙椅。

    殿门缓缓阖拢,最后一缕烛火在甲胄上跳动,像一簇即将燎原的火种。

    夕阳最后一缕光被宫墙吞没,檐下风灯一盏盏亮起。

    李方清立在殿阶前,摸出一小袋银币。

    刚递过去,侍卫已连连摆手,笑得比灯还亮:

    “子爵驾临,哪敢收礼?

    陈贵侍卫长早吩咐过,见您如见公主本人。”

    说罢一揖到地,转身疾步通报。

    片刻,朱漆大门缓缓开启。

    厅内烛光柔暖,公主倚在织锦软榻上,一袭月白常服,鬓边只簪一枝南珠步摇,随她起身微微晃动。

    她抬手,示意李方清坐到自己对面,唇角含笑:

    “治安总官大人,恭喜高升。”

    李方清愕然:

    “殿下竟已知晓?旨意才刚从殿传出。”

    公主以指轻点额角,眸光狡黠:

    “你以为王城里真有瞒得过我的风声?

    那道折子,是我亲手递给父王的。”

    李方清立刻起身,整肃衣冠,深深一揖:

    “殿下知遇之恩,方清惶恐。”

    “坐下吧。”

    公主摆手,语气轻快却笃定。

    “你有胆识,包拯有铁面,再加上父王给的刀——

    一个月内若还斩不断王城这团乱麻,可就真辜负了我的保荐。”

    她微倾身,声音低而软,却带着金戈般的锋利:

    “放手去做。

    出了事,我替你挡;

    立了功,王城会记住燕赵的名字。”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