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李查德重整兽神城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奥玛帝国皇城,却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压抑之中。
皇宫深处,金光大殿之上,沉重的红地毯从殿门一直铺到高高的龙椅之前,两旁林立的文武百官,此刻一个个低垂着头,连呼吸都刻意压得极轻,生怕一丝声响会成为点燃怒火的火星。
奥玛帝国的皇帝——德玛里克,此刻正端坐于龙椅之上。
他已经不再年轻,眼角和额头都刻着岁月的痕迹,但那双深褐色的眼睛依旧锐利如刀,只是此刻,那目光中燃烧着的,是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怒火。
“德莱厄斯——!”
一声怒吼,如同一记惊雷在大殿之上炸响。
德玛里克猛地站起,右手一扬,狠狠扫过身前的御案。案上的奏折、文书、砚台、玉镇纸,全都被这一股大力掀飞出去,伴随着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在大殿之中四处飞溅。
“你这个废物!”
他大步从龙椅前走下台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尖上。
“枉我如此信任你!在两界镇,你竟然打出了如此的战绩!浪费了我近两万帝国士兵的生命,而你——还有脸逃回来!”
被点名的——德莱厄斯,此刻正跪在大殿中央。
他身材高大,即便跪在地上,也能看出平日那种雄狮般的压迫感。
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身上的铠甲已经被战火熏黑,还有不少缺口,上面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他的脸被一道未愈的伤痕划过,显得更加狰狞,却也更显狼狈。
面对皇帝的咆哮,他浑身一震,额头死死贴在冰冷的地砖上,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陛下息怒啊!陛下!臣……臣也是非常无奈!”
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在解释,
“那两界镇中,竟然有一座兽人帝国的魔法传送阵!而且眼看着咱们就要占领两界镇了,可是那个德玛帝国北方领主李查德的手下突然赶到,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臣也是没有办法啊!皇帝陛下,皇帝陛下恕罪,皇帝饶命啊!”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磕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在空旷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满朝文武大臣个个胆战心惊。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着德玛里克如此大怒。
要知道,德玛里克已经在奥玛帝国执政近三十年。
这三十年来,他一直以冷静、克制、深谋远虑着称。他不轻易发动战争,也不轻易责罚大臣,总是以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稳稳地掌控着帝国的走向。
这三十年中,德玛里克一直稳定发展、积蓄力量。他修水利、建道路、整军经武,将奥玛帝国从一个中等国家,一步步推向强盛。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皇帝心中,藏着一个宏大到近乎疯狂的愿望——
统一德玛帝国与奥玛帝国。
在这片大陆上,德玛与奥玛,本就同源,语言相通,血脉相近,只是在历史的长河中,因为种种原因分裂成了两个帝国。德玛里克从小就被灌输着“大一统”的理念,这也成了他毕生的执念。
他在等。
等国力更强,等时机更成熟,等一个可以一举定乾坤的机会。
这一次,他将目光投向了两界镇。
两界镇,位于奥玛帝国与德玛帝国的边境地带,同时又靠近兽人帝国曾经的势力范围,地理位置极其关键。谁掌握了两界镇,谁就等于在这片复杂的边境上,插下了一枚钉子。
如果能将两界镇纳入奥玛帝国的版图,德玛里克就可以将自己的防线向前推进一大步,同时对德玛帝国形成压制之势,也能在将来的某一天,以此为跳板,向“统一德玛与奥玛”的目标再迈进一步。
为此,他几乎拿出了自己最精锐的部队之一,由他信任的德莱厄斯亲自率领。
德莱厄斯出身贵族,战功赫赫,是军中有名的猛将,也是德玛里克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德玛里克相信,只要有他出马,两界镇不过是囊中之物。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自己的愿望不仅没有达成,反而折损了近两万帝国士兵。
这两万士兵,不是临时拼凑的杂兵,而是训练有素、跟随帝国多年的老兵,是真正的“帝国之血”。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家庭,是帝国花了数年时间培养出来的战力。
这样的损失,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剧痛,更何况是在一次本以为稳操胜券的战役之中。
“陛下……”德莱厄斯还在不断求饶,
“那兽人帝国的传送阵隐藏极深,连我们的情报都没有发现。两界镇明明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只要再坚持半日,就能彻底稳固防线。
可就在那最关键的时刻,李查德的军队突然从传送阵冲出,他们的战士个个悍不畏死,还有高阶强者出手,我……我实在是无力回天……”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沙哑,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他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一位什么样的君主。
德玛里克对他一向提携有加,给了他地位、财富和兵权,甚至在很多场合公开称他为“帝国之狮”。
德莱厄斯也一直以皇帝最忠实的爪牙自居,他本想在两界镇立下大功,为皇帝的统一大业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也为自己的家族再添荣耀。
可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不仅没有拿下两界镇,反而让帝国损失惨重。
他也知道,皇帝发怒是必然的。
但他更清楚——
只要能保住性命,一切都还有机会。只要活着,就还有翻身的可能。
如果这一次,皇帝真的在盛怒之下砍了他的脑袋,那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陛下……”
德莱厄斯额头已经磕出血来,声音里满是惶恐,
“臣罪该万死,可臣对帝国、对陛下绝无二心!求陛下看在往日的微末功劳上,饶臣一命!”
德玛里克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如同寒冰。
“往日的功劳?”
他冷笑一声,
“你和兽人帝国打了近三个月,有胜有负,却始终没能打出一个结果。兽人帝国已经被德玛帝国打得七七八八,实力大损,而你却依然不能战胜他们。我留你何用?”
说到这里,他猛地抬手,声音如雷:
“来人——将德莱厄斯拖出去,直接斩首,以儆效尤!”
大殿两侧的禁卫立刻应声上前,铁甲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德莱厄斯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嘴里疯狂地喊道: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臣真的是有苦衷的!陛下——!”
文武百官一个个低着头,没有人敢出声。
在这种时候,谁开口,谁就可能被皇帝迁怒。
然而,就在禁卫即将架起德莱厄斯的那一刻,一个略显苍老,却异常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
“陛下请息怒,且听老夫一言。”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从文官队列中缓步走出。他身穿素色长袍,腰间只系着一根普通的布带,既没有华丽的纹饰,也没有夸张的官服,却自有一种令人不敢轻视的气质。
他的头发已经全白,却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皱纹不多,眼神平静深邃,仿佛世间的风浪都无法在他心中掀起波澜。
正是奥玛帝国的国师。
在奥玛帝国,国师一职并不常设,但一旦设立,就意味着此人在皇帝心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这位老者曾多次在关键时刻为德玛里克出谋划策,帮他化解危机,甚至几次在战争中扭转局势,保全了奥玛帝国的领土完整。
德玛里克看到是他,眼中的怒火稍稍收敛了一些。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杀意,冷冷道:
“国师,你有什么看法?请说吧。”
虽然心中怒气未减,但他还是要给国师几分面子。毕竟,这么多年来,国师从未让他失望过。
老者缓缓走到大殿中央,先是向皇帝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才转身看向地上的德莱厄斯,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
“陛下,”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
“德莱厄斯此役虽然战绩不佳,损兵折将,罪无可赦,但他也从侧面让我们了解到一件事——兽人帝国,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般虚弱。”
德玛里克眉头微皱,没有打断他。
国师继续道:
“两界镇之战,表面上看,是我们意图夺取边境要地,而德莱厄斯指挥失当,导致惨败。但如果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其中有许多耐人寻味之处。”
“哦?”德玛里克冷冷道,“你倒是说说看。”
“首先,”国师道,
“两界镇中竟然藏有兽人帝国的魔法传送阵。这说明什么?说明兽人帝国即便在遭受德玛帝国重创之后,依然保留着一定的战略布置,甚至在我们和德玛帝国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在边境要地留下了后手。”
“其次,”
他顿了顿,
“德莱厄斯的军队已经几乎要占领两界镇,却在最后关头被李查德的部队从传送阵中突袭。这意味着,德玛帝国的北方领主李查德,与兽人帝国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一个德玛帝国的领主,竟然能调动兽人帝国的传送阵,甚至在兽人帝国已经衰落的情况下,还能与其达成合作,这本身就很值得警惕。”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皇帝:
“陛下,两界镇之战,看似是我们的失败,却也让我们看清了两件事——”
“第一,兽人帝国并未彻底倒下,他们仍有一战之力,甚至保留着我们不知道的底牌。”
“第二,德玛帝国北方领主李查德,此人绝非寻常人物。他敢于插手我们与兽人帝国之间的博弈,甚至不惜与兽人帝国合作,这说明他的野心不小。”
德玛里克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扶手,显然在认真思考国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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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见状,继续道:
“陛下想要统一德玛与奥玛,这是几代奥玛帝国君王的夙愿。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不仅要面对德玛帝国本身,还要面对周边各国的牵制,以及像李查德这样的新兴势力。”
“德莱厄斯在前线虽然没有立下功劳,甚至可以说是惨败,但他毕竟与兽人大战多场,对兽人现在的战力有了直观的了解。这些经验,对我们今后制定对兽人、对德玛帝国的战略,都是有价值的。”
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德莱厄斯身上:
“当然,他指挥失当,损兵折将,这是事实。不过,他在前线也确实付出了努力,几次与兽人大战,也是浴血奋战,只是实力与局势摆在那里,他确实无力回天。”
“请陛下饶他一命。”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不卑不亢,却也带着几分恳求。
德玛里克的目光重新落到德莱厄斯身上,眼神依旧冰冷,但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要立刻将其碎尸万段的冲动。
他很清楚,国师的话有几分道理。
兽人帝国没有彻底倒下,这一点必须引起重视。而那个北方领主李查德……
德玛里克的脑海中,浮现出关于李查德的种种情报。
德玛帝国北方领主,出身并不高贵,却在短短几年内崛起,统一了北方诸领,甚至在与兽人的战争中打出了不错的战绩。这样的人物,本身就值得警惕。
而这一次,他竟然敢于在两界镇对奥玛帝国的军队出手,甚至不惜暴露与兽人帝国的联系,这说明他的野心,绝不仅仅限于北方一隅。
“陛下,”
国师似乎看出了皇帝的心思,又缓缓道,
“德莱厄斯虽然无能,但他对陛下忠心耿耿。若是就此杀了他,固然可以严明军纪,震慑三军,但也难免让前线将士心寒。”
“如今帝国正处于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的关键阶段,若是让将士们觉得‘败即死’,恐怕以后在战场上,会有人为了保命而畏首畏尾,甚至临阵退缩。”
“与其杀之,不如罚之。让他活着,看着帝国如何一步步走向统一,也让他用余生来弥补这一次的过错。”
德玛里克沉默了许久。
大殿之中,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决定。
终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将心中的怒火压了回去。
“德莱厄斯,”他冷冷开口,“你这次的表现,简直是丢尽了帝国的脸。说你是废物,一点都不为过。”
德莱厄斯浑身一颤,却不敢反驳,只能继续磕头。
“不过——”德玛里克话锋一转,“念在你跟随我多年,也曾立下过一些微末功劳,再加上国师为你求情,这一次,死罪就免了。”
听到“死罪免了”这四个字,德莱厄斯几乎要喜极而泣,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般。
“但是——”德玛里克的声音再次变得严厉,“活罪难逃。”
“从今日起,罚德莱厄斯在‘静心殿’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出门一步。在面壁期间,不许任何人探视,不许携带任何兵器与侍从。”
“若是再让我听到你在外胡作非为,或者对帝国心生怨怼——”他目光一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臣……臣谢陛下不杀之恩!”德莱厄斯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条命,是国师帮他保下来的。
在回到帝都之后,他就已经暗中给国师送去了大量的珍宝与财物,只求在关键时刻,国师能为他说上一句话。
如今看来,这些钱,没有白花。
国师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若不是国师开口,哪怕他有再多的功劳,也未必能从暴怒的皇帝手下活下来。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果然一点都没错。
皇上若是铁了心要杀他,就算国师再怎么说情,恐怕也无济于事。能在这种情况下保住他的性命,说明国师的面子,确实够大。
德莱厄斯被禁卫带下去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国师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国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德玛里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也明白——
就这样饶了德莱厄斯,确实有些草率。
但他也不能将事情做得太绝。
再小的国家,也需要人来管理;再英明的皇帝,也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如果连一个败军之将都不能网开一面,那以后还有谁敢为他卖命?
做皇帝的,要有这样的觉悟——
恩威并施,才是长久之道。
有时候,放过一个人,比杀了一个人,更能收买人心。
“父皇就这样,饶了他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就在德莱厄斯被带下去,大殿上的气氛刚刚缓和了一些的时候,一个年轻却带着几分锐气的声音,突然从一侧响起。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满脸不满地冲着龙椅上的皇帝质问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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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德玛里克的大儿子——德玛米奇。
虽然德玛米奇看起来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但一身戎装穿在他身上,却显得异常英武。金黄的头发如同阳光般耀眼,高高的鼻梁,轮廓分明的五官,再加上那双如同蓝宝石般的眼睛,让他看上去格外英俊。
更令人瞩目的是他的身材——
他的身高竟然达到了一米九五左右,肩宽背阔,站在那里,就像一堵移动的墙。这样的身高,即便是在皇室众多的子弟中,也无人能与之匹敌。
魁梧的身躯充满了爆发力,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已经拥有了堪比兽人般的强悍体魄。
这也是德玛米奇引以为傲的资本之一。
在帝都,不知道有多少贵族少女,将他视为梦中情人。
自小,德玛米奇就好勇斗狠,对军队中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他不喜欢宫廷里那些虚伪的礼仪,更不喜欢文官们的勾心斗角,他更喜欢的,是军营里的呐喊声,是训练场上的汗水与铁腥味。
他曾几次三番进入军队中学习兵法,操练士兵,甚至亲自上阵参与边境的小规模冲突。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有一个愿望——
统一奥玛帝国与德玛帝国。
这不仅是德玛里克一个人的愿望,也是几代奥玛帝国君王共同的梦想。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始终未能实现。
在这样的耳濡目染之下,德玛米奇从小就立下志向,要成为帝国最锋利的剑,帮父亲完成这一夙愿。
也正因为如此,当他听到父亲这么轻易地饶恕了一个败军之将时,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
在他看来,败军之将,就该以死谢罪。
否则,如何向那两万死去的士兵交代?如何向他们的家人交代?
“米奇,”德玛里克并没有因为儿子的质疑而发怒,反而轻声唤了他一声,“你有什么其他的见解吗?”
他看着自己的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德玛里克已经不再年轻,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他很清楚,自己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在众多皇子之中,他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好勇斗狠的大儿子。
比起那些只会在宫廷里争权夺利的儿子,德玛米奇虽然冲动,却有军人的血性,也有足够的实力与魄力。或许,他才是最有可能完成自己“统一大业”的那个人。
所以,他也有意栽培他,让他多看、多听、多想,学会如何做一个真正的君主。
德玛米奇向前一步,行了一个军礼,朗声道:
“父皇,儿臣以为,德莱厄斯罪该万死。”
他的声音坚定而清晰,没有任何犹豫。
“两界镇之战,是我们向德玛帝国、向整个大陆发出的一个信号。我们要告诉所有人,奥玛帝国已经不再满足于现状,我们有实力,也有决心,去争取属于我们的地位。”
“可德莱厄斯却在这样一场关键战役中惨败,不仅没能拿下两界镇,反而折损了两万帝国精锐。这不仅是军事上的失败,更是帝国威信上的损失。”
“若是就这样轻易饶了他,只会让世人觉得,奥玛帝国对失败太过宽容,对将士的生命不够尊重。儿臣担心,这会打击前线将士的士气,也会让敌人觉得我们软弱可欺。”
他说到这里,目光灼灼地看着皇帝:
“父皇常教导儿臣,军纪如铁,军令如山。若是连败军之将都可以逍遥法外,那军纪何在?军威何存?”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他们都知道,这是父子之间的理念碰撞,也是未来储君与老皇帝之间的一次“交锋”。
德玛里克看着自己的儿子,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
那笑容里,有欣慰,也有几分无奈。
“米奇,”他缓缓道,“你说得没错。”
德玛米奇一愣,没想到父亲会如此直接地承认。
“军纪如铁,军令如山。”德玛里克继续道,“败军之将,确实该罚。”
“但是——”他话锋一转,“做皇帝,不能只看一时的痛快,也不能只看表面的公平。”
“你以为,我不心疼那两万士兵?你以为,我不想杀了德莱厄斯,为他们报仇?”
“可是,杀了他,就能让那两万士兵活过来吗?就能让帝国的损失挽回吗?”
德玛米奇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战争从来都不是简单的‘胜则赏,败则死’。”德玛里克缓缓道,“真正的君主,要考虑的是整个帝国的未来。”
“杀了德莱厄斯,确实可以严明军纪,让将士们知道失败的代价。但这样一来,也会让他们在战场上变得畏首畏尾。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失败,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希望你的士兵,是在战场上为了保命而退缩,还是为了胜利而勇往直前?”
德玛米奇沉默了。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
“更何况,”德玛里克继续道,“德莱厄斯虽然无能,但他对帝国忠心耿耿。这样的人,只要还活着,就会心存感激,也会在今后的日子里拼命弥补自己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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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真正有野心的人,即便你饶了他一百次,他该背叛的时候,还是会背叛。”
“我饶他一命,不是因为他不该死,而是因为——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对帝国忠心,哪怕犯了错,也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才是一个君王该有的胸襟。”
说到这里,他看向德玛米奇,目光变得温和了一些:
“米奇,你有军人的血性,也有成为统帅的潜质。但你要记住——”
“做将军,只要会打仗就够了。”
“但做皇帝,不仅要会打仗,还要会用人,会平衡,会在怒火与理智之间,找到最合适的那一条路。”
德玛米奇怔了怔,随即躬身行礼,沉声道:
“儿臣……受教了。”
他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也明白,父亲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德玛里克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好了。”他重新坐回龙椅,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
“国师,”他看向那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关于兽人帝国的传送阵,以及德玛帝国北方领主李查德的情报,朕要一份详细的分析。三日内,呈给我。”
“臣,遵旨。”老者微微躬身。
“另外,”德玛里克顿了顿,“传令下去,加强边境防御,尤其是与德玛帝国接壤的区域。告诉前线的将领们——”
“奥玛帝国,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若有人敢再像李查德那样,在我们的地盘上动刀动枪,那就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臣等,遵旨!”满朝文武齐声应道,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随着这一声应答,这场充满火药味的朝会,终于落下了帷幕。
而在兽神城之中,李查德正站在高处,目光望向南方。
他并不知道,奥玛帝国的皇帝已经将他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更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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