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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

    “我不相信!”

    客房一声凄厉鬼叫。

    “不可能!”

    更多人嘶吼!

    众人哗啦啦挤到正房,个个披头散发。

    上二楼焦急张望,什么都没有。

    花和尚来了,“诸位,船还在大江,小人觉得不可能,别着急。”

    刘孔昭向他隐蔽摇摇手指,示意现在应该与大家共情,不要说话。

    徐弘基招手叫花和尚到里间,腮帮子高鼓,咬牙切齿。

    魏国公确实不在乎银子,但不能不在乎田产。

    “动手,把所有豪商宰了,田契拿回来。”

    花和尚深吸一口气,果然,纯玩别人啊。

    徐弘基把自己的名章递过来,“两千人全部归你调动,分配好人手,利索点,迟了就跑了。”

    花和尚接过名章,“公爷,大白天不可能动手,小人先布置人手。”

    徐弘基摆手示意快去,又嘱托一句不要声张。

    花和尚走了,密探就不报信了。

    众人在楼上等到中午,终于看到船了。

    福船无法进入运河,鸟船可以。

    众人看着远远靠近的桅杆,浑身哆嗦。

    申氏管家来了,扑通一声跪倒哭喊,

    “老爷!不好了!粮铺放价!十两一石!”

    周延儒大吼一声,“快,我们先甩!”

    “放屁!”众人齐齐大吼,“谁知道他船上是什么,谁知道他有多少,不能上当。”

    有理,这里没傻子。

    不到半个时辰,管家又回来了,如丧考妣,“老爷,七两了。”

    申用懋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第二次了啊。

    董其昌疯了一样揪住管家衣襟,嘶吼道,“胡说!卫时觉哪来的那么多粮?他怎么可能不限量供应?”

    “是真的!”管家哭喊道,“海船靠岸了!漕船都在装,晚上更多的船会来,从松江府到应天府,估计所有港口都在卸粮,无边无际啊。”

    董其昌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栽倒在地,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我的地啊…”

    老头突然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不该押地的…错了…错了啊…”

    啪~

    申用懋过来狠狠一巴掌,“闭嘴,老夫不信是真的,有胆就放,有胆就返回原价,田契咱们能拿回来。”

    有理,众人又吊起一丝希望。

    周延儒蜷缩在墙角,低头听着众人沉重的呼吸,盘算如何脱身。

    他就是内应之一,每个时期都有不同内应在助力。

    高门嫡子天然是家主助力,卫时春再如何之乎者也,还是脱离不了出身。

    到南京见到周延儒,卫时春只说了一句话,“老师,人有用才能活着,学生对老师有什么用,您清楚。老师对学生有什么用,学生真不清楚,请老师解惑。”

    周延儒不糊涂,江南与卫时觉能玩的只有徐弘基,其他人的命对卫时觉都是毛毛雨,这时候,选择不选择都不重要,保命要紧。

    无法回答问题,只能证明给学生看。

    管家又回来了,直接哭出来,“老爷,五两了。”

    周延儒回神,看其他人都在窗前,对管家的话充耳不闻。

    哪怕眼珠子看着码头吊杆在卸粮,他们现在也不相信。

    周延儒夹腿下楼,佯装去净房,侧院找到亲随,一溜烟跑了。

    午后时分。

    管家又回来了,不哭了,“老爷,原价八成放粮,每户每月限购一石,可以提前购买半年。各衙门放了个命令,半个月内,江南各府所有水道、检关,不准任何人通行,以免影响水师转运粮食。”

    申用懋有反应了,突然老泪纵横,颤抖着伸出手,指着窗外,指着码头,“不该斗的…不该赌的…”

    杨宗柏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加仓…加仓…加的是咱的命啊…”

    说完,他猛地转身,冲下楼,向着城外的码头跑去。

    众人没反应过来他去干嘛,只觉得瞬间化为泡影,绝望,悔恨,可笑。

    “咯咯…哈哈…呵呵…”

    百姓们的欢笑声,隐隐约约地传来。

    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众人心里。

    失去了思考。

    苏州很热闹,与他们无关。

    听着管家的汇报,众人才反应过来,每户每月限购一石是什么意思。

    一石足够百姓吃,小门小户却不够,那就会分家。

    小门小户是宗族基础。

    一环套一环,何止恶毒,真的刨根。

    徐弘基关上卧室的门,他现在不想与这些人坐一起,丧气。

    下午申时,又有一个管家上楼嘶吼。

    “诸位老爷,天杀的杨宗柏,把大家的粮都卖了,一石五钱,里外亏四十倍,要了四船银子,向北跑了。”

    “畜生!”

    “混蛋!”

    众人骂着下楼,乌啦啦消失不见。

    徐弘基开门,外间还有个人。

    “孔昭为何不去?”

    刘孔昭躬身,“回公爷,属下一切在您身上,几两银子,几亩田产,赢了好,输了也无所谓。”

    徐弘基点点头,“卫时觉赚了多少?”

    “大概…可能…也许…差不多六万万,不到七万万,太难算了,估计他自己也需要一个月才能算出来。”

    “这么多银子,他能做什么?”

    “属下不知道,属下倒是明白,露财…招祸。”

    徐弘基摇摇头,“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本公不知道他如何处理,但不会招祸。卫时觉有个优点,从不贪财,孔昭忘了两年前的苏州,咱们也占了个便宜。”

    刘孔昭神色犹豫,还是忍不住问道,“公爷与卫时觉合作?”

    “本公与他合作,只有一种方式,拜伏。他不会拜伏本公,本公若拜伏,除非皇帝死了,改天换地。”

    刘孔昭懂了,徐弘基没动摇,立刻躬身道,“属下一切听公爷吩咐。”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