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站在斩道台中央，双脚稳稳踏在石面之上。他刚吐出的那口气还在唇边散开，指尖残留的暗芒微微跳动。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头顶的九道金线仍在震颤，三条已经近乎透明，但没有彻底断裂。剑影运转变慢，却没有停下。阵眼后方的虚空依旧扭曲，法则锁链虽出现错位，仍能强行重组。
他不能等。
体内的斩道真意被刚才的三击消耗大半，识海胀痛未消，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肋骨处的钝感。但他还能动。还有一击的机会。
他闭上眼，不是为了推演，而是为了感知体内最后一丝神魔血气的流动方向。这股力量藏在四肢百骸，是鸿蒙道印吞噬道痕后淬炼而出的本源之力。它不属于仙界，也不受法则束缚。
眉心微热。
一道逸散的古老战意飘来，瞬间被鸿蒙道印吞没。林战睁眼时，瞳孔一黑一红，气息猛然拔高。
他双足发力，这一次不再是轻点或试探，而是全力踩下。
“轰！”
整座斩道台剧烈一震，裂缝中喷出灰白气流。地底刻痕泛起微光，顺着他的脚底直冲而上。那不是灵力回流，是他主动引爆前两次留下的虚势，将所有残余能量全部压入地脉。
剑影晃动。
六十道螺旋剑气开始紊乱，原本缓慢旋转的轨迹变得不稳。空中传来一声低鸣，像是某种机制正在崩溃。
还不够。
林战双手合十于胸前，掌心相对，斩道真意疯狂凝聚。这不是外放的剑气，也不是冲击性的力量，而是一种纯粹的“破法之念”。它不伤人，只针对规则本身。
他张开双臂，如同撕裂布帛一般向两侧拉开。
无声无息。
一道无形剑意从掌心射出，刺向第一条断裂的法则锁链。这一击没有光芒，也没有声响，但它穿透了虚空的褶皱，精准命中了那条即将自我修复的金线。
“啪。”
第一道金线断了。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同时崩解。三处断点的能量倒灌形成连锁反应，剩余六道金线剧烈闪烁，其中两条也开始龟裂。
阵眼震动。
远处观战的仙界强者终于变了脸色。
一名灰袍老者猛地站起，手中鼓槌再次扬起，想要重新下令。可还不等他敲下，整个斩道台发出一声龙吟般的轰响。
第六次震荡爆发。
林战跃起半空，不再压制体内奔涌的力量。神魔血气自全身毛孔喷发，化作猩红与金光交织的波纹，缠绕在他周身。他右手成剑指，直指阵眼所在的位置。
这一指，不是攻向实体，而是点在“规则运行的核心节点”上。
指尖触及虚空的瞬间，最后一丝斩道真意注入其中。
“咔——”
九十九重剑阵的最终防线，彻底瓦解。
天空中的剑影如玻璃般碎裂，化作点点光屑消散。九道金线齐齐断裂，坠入地底裂缝，再无半点回应。压迫感消失得干干净净，连空气都变得轻盈起来。
林战落回地面，双脚稳稳踩在斩道台中心。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着。
远处，一群仙界强者沉默不语。
有人眼神震惊，有人眉头紧锁，还有人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他们设下此阵，本是为了压制一个来自下界的武者，结果却被对方以智破局、以力证道，硬生生撕开了九十九重封锁。
没有人敢上前。
也没有人敢开口质问。
林战缓缓抬头，目光扫过那些高坐云端的身影。他的眼神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那一黑一红的双瞳，仿佛能看穿他们的伪装与算计。
风起了。
吹动了他的衣角，也吹散了最后一点残存的剑意。
乌云裂开一线，天光垂落，照在他身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横跨整个斩道台。
这一刻，没人再把他当成那个从凡界爬上来的小子。
他站在台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挑战，他已经赢了。
仙界强者中，一名白衣男子握紧了座椅扶手。他的脸上写满不甘，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若此刻出手阻拦，只会让整个仙界颜面尽失。
另一侧，一位老妪低声开口：“此子……不该留在下一轮试炼。”
旁边之人未答，只是盯着林战的背影，久久未移开视线。
林战依旧立于原地。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虚弱。识海仍在隐隐作痛，双腿也有麻木感。但他不能倒，也不能坐下。只要他还站着，这一战的结果就不可动摇。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掌心的暗芒已经消失，但皮肤表面浮现出几道细小裂痕，像是承受过巨大压力。他轻轻握拳，裂口渗出血丝，顺着指缝滑落。
血滴落在石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他没有擦。
他知道，这些血不会白流。
斩道台四周恢复寂静。原本围观的人群早已退去大半，剩下的也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时间一点点过去。
林战始终未动。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心跳也回到正常节奏。体内的鸿蒙道印仍在缓慢运转，吞噬着空气中残留的道痕，为他补充神魂损耗。
他知道，下一波考验迟早会来。
但他不怕。
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也让他们看清了——他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
远处，一道身影正朝斩道台走来。
那人步伐稳健，身穿银纹长袍，腰间佩剑未出鞘。他一步步踏上台阶，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轻微震动。
林战察觉到了。
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做出防御姿态。只是将双手自然垂下，指尖微微张开。
来人走到台边，停下脚步。
他抬头看向林战的背影，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破的是阵，还是规则？”
林战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对准天空中那道尚未闭合的裂口。
然后，轻轻一勾。
一道残存的法则碎片从虚空中剥离，落入他的掌心。它像是一段断裂的符文，在他手中微微发亮。
林战握紧。
符文碎成光点，随风消散。
他这才转过头，直视来人的眼睛。
“我破的，是你们以为我破不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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