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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背人背树,绝沼遁行

    玄真子把玉笋背起来的时候,才真切感受到她到底有多轻。

    不是那种健康的纤瘦,而是一种被掏空后的虚浮。背在背上,像背着一捆晒干了的芦苇,骨头硌着他的肩胛,僧袍下几乎摸不到什么肉。她的手臂软软环在他脖颈前,没什么力气,全靠他用双手托着她的腿弯固定。

    但她还是坚持自己抱住了那棵变异树。

    树不高,三尺有余,根系离土后被薛驼子用特制的油布和麻绳紧紧捆扎成一个小捆,斜背在玉笋身后。她双手反扣着树捆,下巴抵在粗糙的树皮上,眼睛半睁半闭,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却比之前沉稳了一些。

    “走了。”玄真子低声道,迈开步子。

    脚下是沉骨坡坚硬嶙峋的地面,每一步都踩在碎骨和怪石上,发出细碎的“咔嚓”声。薛驼子走在最前,手里那根剥皮树枝已经换成了更结实的短木杖,一边探路一边警惕地扫视四周渐散的晨雾。

    黎明的灰白光线穿透雾气,将整片落星泽染上一层病态的铅灰色。能见度比夜里好些,大约二十丈,但依旧看不清远处的地貌,只有影影绰绰的枯木、泥沼和漂浮的鬼面莲。

    “往东南。”薛驼子辨别方向,“绕过前面那片‘哭魂潭’,有条隐蔽的兽径可以通往落星泽边缘。出去后是‘葬风谷’,虽然也是险地,但至少没有这么多毒雾和泥沼。”

    “影组织会想不到那条路吗?”玄真子问。

    “会想到,但来不及完全封锁。”薛驼子咬牙,“地脉震荡打乱了他们的布置,现在整个落星泽的地气都是乱的,他们的大型阵法运转不灵,只能靠人力搜捕。我们只要赶在他们调集足够人手围堵之前冲出去,就还有机会。”

    玄真子不再多问,节省力气专注于脚下。

    玉笋伏在他背上,一直没说话。她能感觉到玄真子每一步的发力、每一次呼吸的节奏,甚至能感觉到他后背渗出的微汗透过两层僧袍,濡湿了她的前襟。

    同息效应在缓慢恢复。

    虽然微弱,但足够让她感知到他的疲惫——回元丹的药效已过,虚脱感正在反噬,他此刻完全是在靠意志力硬撑。

    她的手臂紧了紧,想替他分担一点重量,却发现自己连收紧手臂的力气都欠奉。

    只能更轻地靠着他,尽量减少自己的晃动,让他走得更稳些。

    变异树捆在她身后,根系处的油布包裹里,两枚精粹石紧紧贴着树干。她分出一缕心神,维持着能量桥的稳定。树木很安静,没有因为离土而剧烈挣扎,只是叶片偶尔会轻轻颤动,仿佛在感应周围环境的变化。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一片开阔的水域。

    水色漆黑如墨,水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仿佛一面打磨光滑的黑曜石镜子。水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惨白色花朵,花瓣细长如人指,花心处有一点幽绿的光,正随着某种韵律明灭。

    哭魂潭。

    “绕左边。”薛驼子压低声音,“千万别靠近水边三丈内。潭里有‘摄魂水母’,透明的,看不见,触须能伸出水面五丈,沾上一点就能抽干人的三魂七魄。”

    玄真子点头,脚步偏转,紧贴潭边那片稀疏的枯木林边缘行进。

    玉笋却忽然抬起了头。

    她盯着那片漆黑的潭水,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了?”玄真子察觉到她的异样。

    “……水里有东西。”玉笋声音很轻,“不是水母。”

    话音刚落。

    “哗啦——!!!”

    潭心处,黑色水面猛地炸开!一道粗大的、布满吸盘的暗紫色触手破水而出,带着腥臭的粘液,闪电般卷向三人!

    不是水母的透明触须,是某种更庞大、更凶悍的东西!

    薛驼子反应极快,短木杖往前一戳,杖尖爆开一团青色药雾,试图阻挡。但那触手完全无视药雾,直直穿过,末端裂开一张布满细密利齿的环形口器,直扑薛驼子面门!

    玄真子想动,但背着玉笋和树,动作慢了一瞬。

    就在触手即将咬中薛驼子的瞬间——

    玉笋反手从身后树捆里,抽出了一根暗金色的细小枝条。

    那是变异树主动断裂、递给她的一根分枝,约莫筷子粗细,两尺来长,末端尖锐如针。

    她没用什么力气,只是对着那根触手,轻轻一划。

    动作随意得像拂开一片落叶。

    枝条尖端触及触手的瞬间——

    “嗤。”

    没有巨响,没有火光。

    那根碗口粗、布满吸盘和利齿的触手,如同被最锋利的无形刀刃从中剖开,整齐地裂成两半!切口处光滑如镜,没有流血,只有一股墨绿色的浓稠液体涌出,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触手后半截疯狂抽搐,缩回潭中。前半截则“啪嗒”掉在地上,还在兀自扭动。

    潭水剧烈翻腾,水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充满痛苦的嘶吼,随后迅速远去,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薛驼子还保持着持杖格挡的姿势,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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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真子也愣住了。

    玉笋却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将那根暗金色枝条重新插回树捆,下巴重新抵在树皮上,闭上眼睛,继续调息。

    “……那是什么?”薛驼子声音发干。

    “树的‘枝剑’。”玉笋没睁眼,“它扎根沉骨坡一夜,吸收了足够的阴煞转化为‘锐金之气’,凝在枝条里。对阴秽邪物有天然克制。”

    她顿了顿,补充:“只能用三次。刚才是一次。”

    薛驼子咽了口唾沫,看向那根枝条——暗金色,纹理如金属,尖端还沾着一点墨绿色的粘液,正被枝条自身散发的气息迅速“净化”成白烟消散。

    “宝贝啊……”他喃喃,随即又摇头,“不对,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快走!刚才那动静肯定惊动了附近的东西!”

    三人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绕过了哭魂潭。

    果然,潭水对岸的雾气中,隐约传来密集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爬行接近。

    但那些声音在接近哭魂潭边缘时,又齐齐停住了,仿佛对这片水域有着本能的畏惧。

    “看来潭里那怪物,对落星泽的其他东西也有威慑。”薛驼子松了口气,“算是因祸得福。”

    他们不敢停留,继续沿着兽径前行。

    所谓兽径,其实是沼泽中大型生物常年踩踏形成的一条相对坚实的“路”。路面依旧是泥沼,但比其他地方硬实一些,勉强能承载重量而不下陷。两侧是高过人头的枯芦苇丛,密密麻麻,遮挡视线。

    走在其中,如同穿行在一条灰黄色的、死寂的隧道里。

    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脚步声,以及芦苇在风中摩擦发出的“唰唰”声。

    压抑得让人心慌。

    玄真子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虚脱感越来越强烈,双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背上的重量仿佛在不断增加——其实玉笋和树加起来也没多少斤两,但对他此刻的状态来说,已是难以承受之重。

    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继续迈步。

    不能停。

    停下就是死。

    玉笋伏在他背上,能清晰感觉到他肌肉的颤抖,能“听”到他心跳的紊乱,能“闻”到他身上汗水混合着血腥与净火气息的味道。

    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

    “放我下来。”

    “不行。”玄真子想都没想。

    “你撑不住了。”

    “撑得住。”

    “你腿在抖。”

    “……没有。”

    “有。”

    玄真子不说话了,只是闷头往前走。

    玉笋也不再劝,只是手臂又紧了紧,将身体更贴向他,同时开始运转功法——不是为自己疗伤,而是将刚刚恢复的那一丝真炁,顺着同息纽带,反向渡给他。

    她的真炁属性偏阴寒,与他的淬毒净火本不相容。但在同息效应的调和下,这一丝真炁如同最温和的甘露,渗入他干涸的经脉,暂时缓解了那份灼烧般的虚脱感。

    玄真子身体一僵。

    “别浪费。”他哑声道,“你自己更需要。”

    “我死不了。”玉笋语气平淡,“你倒了,我们都得死。”

    玄真子沉默。

    他没再拒绝,只是将这份渡来的真炁全部用于稳住步伐,继续前行。

    薛驼子在前面探路,偶尔回头看一眼,见两人都没事,便又转回去,专心分辨方向。

    兽径蜿蜒曲折,有时不得不涉过齐膝深的泥水。那些泥水里混着细密的红线虫和毒蚂蟥,一接触到活物就疯狂往皮肉里钻。玄真子撑起一层薄薄的净火护罩,勉强挡住,但消耗更大。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芦苇丛终于稀疏,露出一片相对开阔的碎石滩。

    碎石滩尽头,是两座黑褐色山崖形成的狭窄隘口。隘口外,隐约可见更明亮的天空和稀疏的植被。

    “葬风谷的入口!”薛驼子眼睛一亮,“快到了!”

    但就在他们踏上碎石滩的瞬间——

    “嗖嗖嗖!”

    三道漆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两侧芦苇丛中掠出,成品字形挡在隘口前!

    不是影狩。

    这三人的装束更加精良,灰黑色的贴身劲装上绣着暗金色的复杂纹路,脸上戴着覆面金属盔,盔额处镶嵌着一枚拇指大小、不断旋转的灰色晶石。腰间佩刀,刀鞘漆黑,刀柄末端雕刻着狰狞的兽首。

    气息更是远超影狩,每一个都让玄真子感到沉重的压力。

    “影将。”薛驼子声音发沉,“三个……麻烦了。”

    为首那名影将踏前一步,覆面盔下的眼睛扫过三人,最终定格在玄真子背上——玉笋,以及她身后的树捆。

    “交出悬壶遗物和地脉精粹石。”他的声音透过金属盔传出,带着冰冷的回响,“留你们全尸。”

    玄真子没回答,只是缓缓将玉笋放下,让她靠着一块大石坐好,又将树捆解下放在她身边。

    然后他转过身,挡在玉笋和树之前。

    双手虚握,淡金色的淬毒净火再次燃起,但火焰微弱,颜色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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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是选择死。”影将语气毫无波澜,“那就成全你们。”

    他抬手,轻轻一挥。

    左右两名影将同时拔刀!

    刀身出鞘的瞬间,竟没有金属摩擦声,只有一种如同撕裂布帛的“嗤啦”声!刀身漆黑如墨,刀刃处却流淌着一层暗红色的血光,散发出浓烈的血腥与怨气。

    两人身形一闪,化作两道黑线,一左一右夹攻玄真子!

    速度之快,远超影狩!

    玄真子瞳孔骤缩,双掌齐推,淬毒净火化作两面弧形火盾,迎向双刀!

    “铛!铛!”

    两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火盾剧烈震颤,玄真子闷哼一声,倒退三步,嘴角溢出血丝。那两把刀上的血光竟能侵蚀净火!虽然被净化了大半,但残余的力道依旧震得他气血翻腾!

    两名影将动作不停,刀光如瀑,连绵斩来!每一刀都带着血腥怨气,角度刁钻,配合默契,封死了玄真子所有闪避空间!

    玄真子只能硬抗。

    火盾不断凝聚、破碎、再凝聚。

    他的真炁在飞速消耗,脸色越来越白。

    而为首那名影将,自始至终没动,只是静静看着,仿佛在欣赏一场早已注定的虐杀。

    薛驼子想帮忙,但刚踏出一步,就被影将冰冷的目光锁定。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他神魂发寒,竟一时不敢妄动。

    “老薛。”玉笋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帮我扶住树。”

    薛驼子一愣,回头看她。

    玉笋已经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左手按在树捆上,右手再次抽出了那根暗金色的“枝剑”。

    但这一次,她没有将枝条握在手里。

    而是将其刺入了自己的左手掌心。

    “你干什么?!”薛驼子惊骇。

    玉笋没理他。

    枝条刺入掌心的瞬间,她的鲜血涌出,浸染了暗金色的木质。鲜血没有滴落,而是迅速被枝条吸收,整根枝条开始泛起一种妖异的金红色。

    与此同时,她身后树捆里的变异树,所有叶片同时亮起!暗金色的光华顺着枝条与她的血脉连接,疯狂涌入她体内!

    玉笋的身体开始微微发光。

    不是净火的淡金色,也不是树木的暗金色。

    而是一种赤金中流转着暗金木纹、边缘透着血色的奇异光泽。

    她的眼睛,缓缓睁开。

    瞳孔深处,倒映出前方激战的景象,却无一丝波澜。

    “玄真子。”她轻声道,“退后三步。”

    正在苦战的玄真子闻言,毫不犹豫,硬抗一刀,借力向后疾退三步!

    就在他退开的瞬间——

    玉笋抬起右手。

    那只被枝条刺穿的左手,此刻掌心处,枝条已完全融入血肉,只留下一截寸许长的、金红色的尖锐末端,如同从她掌心长出的骨刺。

    她对着前方两名影将,虚虚一握。

    “地脉……共鸣。”

    “嗡——!!!”

    以她为中心,方圆三十丈内的地面,猛然一震!

    不是地脉震荡那种混乱的震动,而是有节奏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共鸣!

    碎石滩上所有石块、砂砾,同时悬浮而起!

    两侧芦苇丛疯狂摇摆,枯黄的叶片脱离茎秆,化作无数锋利的飞刃!

    甚至脚下的泥沼,都开始翻涌,形成一圈圈旋转的漩涡!

    两名影将脸色大变,想抽身后退,却发现自己仿佛陷入无形的泥潭,动作慢了数倍!

    “斩。”

    玉笋五指收紧。

    悬浮的石块、砂砾、芦苇飞刃,同时化作暴雨,射向两名影将!

    不是杂乱无章的轰击。

    每一块石头、每一粒砂、每一片叶,飞行轨迹都带着某种玄奥的韵律,彼此呼应,组成一张天罗地网!

    两名影将怒吼,双刀狂舞,血光爆闪,试图劈开这片“暴雨”。

    但石头被劈碎,砂砾被震散,叶片被烧毁——下一刻,又有更多的碎石、砂砾、叶片补上!无穷无尽!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劈碎、震散、烧毁的“残骸”,并没有消失,而是在落地后迅速“重组”,化作更细小、更密集的二次攻击!

    仿佛整片大地都在与她共鸣,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弹药”!

    这是……以地脉为基,以草木砂石为刃,以自身精血与树木生机为引的大范围共鸣攻击!

    两名影将终于支撑不住。

    “噗噗噗噗——!!”

    密集的穿透声响起!

    血光护罩破碎!灰黑劲装被撕裂!覆面盔被击穿!

    两人浑身浴血,踉跄后退,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血脚印。

    最终,他们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手中长刀脱手,插入碎石中。

    再无声息。

    玉笋松开右手。

    悬浮的碎石砂砾纷纷落地,芦苇叶片飘散。

    一切恢复平静。

    只有那两具跪在地上的尸体,证明刚才那场恐怖的攻击并非幻觉。

    她身体一晃,向前栽倒。

    玄真子冲上前,一把将她抱住。

    入手滚烫。

    她的皮肤表面,那层赤金暗金交织的光泽正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潮红。左手掌心,那截金红色的枝条末端缓缓缩回,只留下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涌出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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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笋!”玄真子声音发颤。

    “没事……”玉笋靠在他怀里,声音微弱,“只是……透支了点……生机……”

    话没说完,她头一歪,再次昏迷过去。

    气息比之前更弱。

    而那棵变异树,所有叶片同时黯淡,蜷曲,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活力。

    薛驼子冲过来,飞快地往玉笋嘴里塞药,又往她掌心伤口洒药粉,手忙脚乱。

    “她强行引动了树木积累的生机,结合地脉共鸣,爆发出远超自身负荷的攻击……”薛驼子脸色惨白,“这是玩命!再这么来一次,她就算不死,也会彻底废掉!”

    玄真子没说话,只是紧紧抱着玉笋,看向隘口方向。

    那里,还站着最后一名影将。

    那名影将自始至终没动,此刻终于缓缓开口:

    “有意思。”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玩味。

    “以身为媒,以树为桥,共鸣地脉……这手段,倒是让我想起一个古老的传说。”

    他踏前一步,覆面盔下的眼睛,死死盯着玄真子怀里的玉笋。

    “悬壶一脉,有一门禁术,名为‘地脉血祭’。以自身精血与地脉灵物共生,可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堪比金丹的威能,但代价是燃烧寿元,且终生不能再进一步。”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森然:

    “没想到,悬壶湮灭三百年后,还能见到这门禁术的传人。”

    “那就更不能留你们了。”

    他缓缓拔刀。

    刀身出鞘的瞬间,整个碎石滩的温度骤降!

    刀身不再是漆黑,而是惨白如骨,刀刃处流转着一层幽蓝色的冰焰,所过之处,空气都凝结出细密的霜花。

    刀名:葬雪。

    影将代号:寒骨。

    先天圆满,半步金丹。

    玄真子缓缓将玉笋放下,让她靠坐在树捆旁。

    然后他站起身,挡在她身前。

    淬毒净火再次燃起,但火焰已微弱如风中残烛。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结印——不是攻击,不是防御。

    而是……逆转经脉。

    “小子!你干什么?!”薛驼子骇然。

    逆转经脉,是自毁根基的搏命之法。可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数倍战力,但之后经脉尽碎,沦为废人。

    玄真子没回答。

    他只是看着步步逼近的寒骨影将,眼神平静得可怕。

    同息效应传来的波动告诉他,玉笋还有一丝生机。

    那就够了。

    只要她还活着。

    他这条命,这条修行路,都算不得什么。

    火焰,从淡金色,转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那是将淬毒净火催发到极致、甚至开始燃烧本源的表现。

    寒骨影将脚步一顿。

    他感受到了威胁。

    真正的、以命换命的威胁。

    “有意思。”他再次吐出这三个字,刀尖抬起,指向玄真子。

    “那就看看,是你的火先烧尽,还是我的刀先斩断你的命。”

    话音落下。

    他动了。

    刀光如雪崩,席卷而来!

    玄真子双掌齐出,苍白火焰化作两条咆哮的火龙,迎向刀光!

    碰撞的瞬间——

    “轰!!!!!!!”

    整个碎石滩,地动山摇!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