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生心中震动不已。
他虽然知道卡尔萨斯是三阶法师，但之前老法师一直表现得更像一位学者和顾问，从未真正展露过獠牙。
此刻亲眼目睹这改换地形、冰封百敌的恐怖威能，他才真切体会到，这个世界的“高阶职业者”，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绝非仅仅是数据上的等级差距，而是对力量本质理解和运用的天壤之别！
“大师，您没事吧？”
付生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
“无妨，只是魔力消耗过度，有些脱力。”
卡尔萨斯摆了摆手，又喝下一瓶药剂，气息稍微平稳了些。
“休息片刻就好。这冰封并非强力的杀伤性禁咒，更偏向大范围的环境控制与凝滞，消耗相对小些，但冻结效果显着，尤其对付这些低阶亡灵，效果不错。”
他望向那片被冰封的区域。
“这片区域被冻住，污秽源头暂时被隔绝，至少一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丧尸从这里爬出，骚扰远处的勇者们了。我们也可以从冰面相对稀疏的区域穿行过去，速度会快很多。”
卡尔萨斯分析道，虽然疲惫，但思路依旧清晰。
“事不宜迟，领主大人，我们尽快出发吧。老朽这副样子，恐怕短时间内无法再施展同等规模的魔法了。”
付生重重点头，心中对这位老法师的敬意又加深了一层。
“大师辛苦了。我们这就出发！”
他转身，看向身后依旧沉浸在震撼中的女玩家们，提高了声音。
“都看到了吗？这就是力量！但前方的战斗还未结束！卡尔萨斯大师为我们开辟了道路，减轻了压力！现在，该我们继续前进了！目标，圣铁村，与我们的同伴汇合！”
“是！领主大人！”
女玩家们精神一振，齐声应道。亲眼目睹了高阶魔法的威力，她们心中的恐惧似乎被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参与重大事件的使命感与些许兴奋。
队伍重新整备，在付生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踏入那片晶莹剔透、却布满诡异冰雕的冰封之地，向着内城战斗最激烈的方向，快速行去。
与此同时，在圣铁村最核心的区域，那片被永不消散的诡异绿光笼罩的废墟中央。
一座半坍塌的、依稀能看出昔日宏伟轮廓的神殿地基上，一颗足有半米高、通体呈现出一种近乎纯粹、不断流转着邪异生命力的碧绿色的水晶，正静静悬浮在离地半米的空中。
水晶内部，仿佛有粘稠的绿色液体在翻涌，不时幻化出扭曲的面孔和痛苦的肢体轮廓，散发出令人灵魂都感到不适的浓郁死气与瘟疫能量。
水晶下方，一个身材异常佝偻、身披萨满袍、脸上布满深深皱纹和诡异绿色斑纹的年老兽人，正盘膝而坐。
他干枯如鸟爪的双手，虚按在那颗碧绿水晶上，浑浊的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散发着与水晶同源的、令人作呕的绿色能量波纹。
突然——
年老兽人萨满那紧闭的双眼，猛地睁了开来！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眼白几乎被墨绿色侵占，瞳孔则是两点深邃的碧绿幽火，充满了疯狂与无尽的邪恶。
他并未转头，但仿佛能穿透重重废墟，感知到极远处森林边缘发生的一切。
一丝极其细微的、属于纯净冰元素的波动，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嗯……冰系魔法？范围不小……能量层级……”
他干瘪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嘶哑声音。
“三阶么？哼……有点意思。这个方向……是外城森林那边？”
他似乎并不意外，反而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怪异的嗤笑。
“看来……黑芒那个傲慢的小家伙，还有他手下的影牙们，是回不来了。”
年老萨满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但那个人类职业者头目没杀掉，还引来了额外的麻烦……血鲨的亲卫，也不过如此。”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回眼前那颗碧绿得令人心悸的水晶上，那两点碧绿幽火中，爆发出无比炽热和贪婪的光芒。
“不过……无所谓了。”
他的声音变得轻柔，如同情人的呢喃，却又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
“仪式已经接近尾声……转化，就快完成了……”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水晶光滑而冰冷的表面，感受着其中澎湃的、即将破壳而出的恐怖力量。
“快了……就快了……”
他反复低语着，脸上的皱纹都因为极致的期待而舒展开，形成一个诡异而恐怖的笑容。
“瘟疫还在酝酿，等到那扇门彻底打开，那位大人降临于此……什么三阶法师，什么人类勇士，什么人类帝都……都将成为新纪元最初的养料与尘埃！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低沉而疯狂的笑声，在这片被碧绿光芒笼罩的死亡核心区，幽幽回荡。
笑声渐渐止歇，但他那双碧绿的眼眸，却依旧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兴奋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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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寂静间隙，一阵极其微弱的声响，从距离水晶不远处的、一片被巨大石板半掩着的地窖入口方向传来。
像是什么东西蠕动的声音，声音不大，却在这片被邪能笼罩的死寂核心区，显得格外刺耳和清晰。
听到这声音，年老萨满脸上那疯狂的笑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得更加生动，甚至带上了一种近乎宠溺的表情。
“哦？小宝贝醒了？是饿了吗？”
萨满嘶哑的声音放得异常轻柔，与他枯槁狰狞的外表格格不入。
他缓缓从碧绿水晶旁站起身，佝偻的身躯在邪能绿光的映照下，投下扭曲变形的长长影子。
他迈着缓慢的步子，朝着那传来异响的地窖入口走去。
萨满袍下摆拖过布满灰尘和碎石的冰冷地面，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地窖入口的石板异常沉重，边缘与地面严丝合缝，只留下一道狭窄的缝隙，里面透出更加浓郁、几乎令人窒息的腐臭、血腥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甜腻腥气。
萨满走到近前，伸出干枯如树枝、指甲乌黑尖利的手，轻轻按在石板上。
掌心处亮起一个旋转的碧绿符文。
“咔哒……隆隆……”
沉重的石板内部传来机括转动的轻响，然后缓缓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黑黢黢的入口。
更加浓烈的恶臭混合着地底的阴冷湿气，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那股蠕动的粘稠声响。
萨满没有丝毫犹豫，抬脚踏入了黑暗之中。
他的身影很快被地窖的阴影吞没，只有他手中亮起的一小团碧绿火焰，如同引路的灯笼，照亮了脚下粗糙的石阶和两侧潮湿滑腻的岩壁。
石阶向下延伸了大约十几米，空间陡然开阔。
这里竟然是一个被人工开凿、异常宽敞的地下空间！高度足有四五米，面积堪比一个小型操场。
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血腥和排泄物的恶臭。
在碧绿火焰摇曳的光芒映照下，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个巨大地窖的边缘区域，或坐或躺、或蜷缩在角落里的，是数十名兽人。
但她们的状态极其异常。
她们几乎全是女性和幼童。
成年女性兽人大多身材比雄性瘦小一些，绿色的皮肤黯淡无光，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沾满污秽。
她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呆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只剩下麻木的躯壳，对萨满的到来、对地窖中央那不断传来的粘稠声响，都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没有生命的石像。
偶尔有幼童发出细微的、如同小兽般的啜泣，也会立刻被身边的母亲用同样麻木的手捂住嘴巴，仿佛连哭泣都是一种不被允许的奢侈。
这些，正是跟随部落战士和苦工来到前线的兽人家属。
兽人族在发动大规模、长时间远征或占领时，常有此传统——让苦工甚至部分战士拖家带口。
这样既能稳定军心，让苦工们为了家人的安全和食物而全心全意地劳作，也能在占领区迅速补充人口。
此刻，这些被带至前线的兽人妇孺，显然已经沦为了某种更可怕存在的储备。
萨满的目光只是淡漠地扫过这些如同活死人般的家属，眼中没有丝毫怜悯或波动，仿佛她们真的只是一堆会呼吸的肉块或工具。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地窖中央那片被特意清理出来，用粗大铁链和闪烁着符文的金属栅栏围起来的区域所吸引。
在那里，有一个令人作呕、足以成为任何生灵噩梦源头的存在。
那是一个体型庞大、轮廓扭曲的东西。
它依稀还能看出一点兽人的基础形态，粗壮的双腿、残留着一只扭曲手臂的肩膀，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它的全身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溃烂，大块大块的血肉外翻、剥落，露出下面暗绿色、不断渗出粘稠黄绿色脓液的腐烂组织。
溃烂的伤口处，不时有细小的、如同蛆虫般的黑色触须探出，又迅速缩回，仿佛那溃烂的皮肉之下，寄宿着某种更加邪恶的生命。
而它最恐怖的特征，位于原本应该是腹部的位置——那里，没有肚脐，没有肌肉的纹理，只有一张巨大无比、几乎占据了整个躯干正面的嘴巴！
那张嘴的边缘是不规则的、如同被暴力撕裂后又勉强愈合的紫黑色厚实肉褶，上面布满了恶心的疙瘩和不断流淌的腥臭涎水。
嘴巴内部，看不到牙齿——或者说，没有常规意义上的牙齿。
取而代之的是数圈不断蠕动、由增生骨质和硬化角质形成的环形锯齿！
那些锯齿在碧绿光芒下反射着不祥的幽光，伴随着那粘稠的蠕动声响，缓缓开合、旋转，仿佛随时准备将任何靠近的东西绞碎、吞噬！
这张肚皮巨口的上方，原本应该是头颅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被厚厚增生组织覆盖的肉瘤，上面依稀有几个漆黑的孔洞，不知道是眼睛、鼻孔还是耳朵的残留，不断有粘稠的液体从孔洞中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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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饿了吧?血鲨，你看你叫的多急迫啊？”
萨满溺爱的看着这个怪物，仿佛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这就是血鲨？那个曾经的副督？
那个让辉耀村精英小队覆灭的兽人强者？
此刻，它已经变成了一头完全失去理智、只剩下吞噬本能的、被邪能改造得面目全非的怪物！
铁链深深嵌入它溃烂的血肉，将它勉强束缚在栅栏范围内。
它似乎感觉到了萨满的靠近，那肚皮上的巨口蠕动得更加剧烈，发出更加响亮的的粘稠声响，整个庞大的身躯开始不安地挣动，铁链被绷得笔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看到这头怪物，年老萨满的脸上，露出了极其满意、甚至可以说是陶醉的笑容。
那笑容在他布满皱纹和绿斑的脸上绽开，如同干涸河床上裂开的口子，诡异而惊悚。
“很好……很好……”
萨满走近栅栏，隔着一段安全距离，仔细端详着挣扎的怪物，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理智已经完全丧失，只剩下最纯粹的吞噬与进化欲望……对，就是这样……愤怒吧，饥渴吧，我的小宝贝……这才是最完美的形态……”
他伸出手，隔空轻轻抚摸着空气，仿佛在抚摸怪物那溃烂的皮肤，眼中充满了狂热的慈爱。
“可怜的小东西……为了完成最后的蜕变，一定消耗很大……”
萨满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别急……马上就有点心送来了。”
说着，他目光随意地扫向地窖边缘那群麻木呆滞的兽人妇孺。
他的视线，落在了其中一个相对健壮的女性兽人身上。
萨满的眉头极其轻微地一挑。
没有念咒，没有手势。
只见那名女性兽人身体猛地一僵，空洞的眼神中骤然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极致惊恐！
她想要挣扎，想要尖叫，但身体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一股无形的、冰冷而邪恶的力量，如同最坚韧的绳索，缠绕住她的四肢和躯干，将她从呆坐的地面上凭空提了起来！
“不……嗬……孩子……”
她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绝望的目光看向身边一个蜷缩着的、同样眼神麻木的兽人幼童。
但那幼童只是呆呆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反应。
在其他兽人妇孺依旧麻木的注视下，这名女性兽人被那股无形力量拖拽着，凌空划过地窖潮湿的空气，朝着中央栅栏内那不断发出粘稠声响、肚皮巨口大张的怪物，直直地送了过去！
怪物似乎闻到了活物的气息，尤其是同族血肉那熟悉而美味的香气。
它那肚皮巨口猛然扩张到一个惊人的幅度，环形锯齿疯狂加速旋转，发出兴奋的嗡鸣！粘稠腥臭的涎水如同瀑布般涌出！
“不——！！！”
女性兽人终于发出了一声凄厉到极致的、短暂而绝望的哀嚎。
下一秒——
“噗嗤！咕噜……咔嚓咔嚓……”
混合了骨骼被瞬间碾碎、筋肉被高速研磨的恐怖声响，取代了那声哀嚎，充满了整个地窖！
没有鲜血四溅，只有怪物肚皮巨口处那令人作呕的、快速而有力的吞咽与咀嚼蠕动，以及从巨口边缘缝隙中，淅淅沥沥滴落下的、混杂着骨渣和肉糜的绿色粘稠液体。
怪物庞大的身躯满足地震颤了一下，那粘稠的声响似乎都暂时平复了些许，仿佛享用了一顿美味的开胃小点。束缚它的铁链哗啦作响。
而地窖边缘，剩下的兽人妇孺，依旧麻木。
只有极个别幼童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随即被身边的成年兽人按住。
萨满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怪物进食后似乎稍微安定了一些的状态，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乖……慢慢吃，别急。很快，很快……”
他喃喃自语，目光仿佛穿透了地窖厚重的岩壁，投向外界那片血腥的战场。
“过几天，我就放你出去兜兜风，我的血鲨……让你尽情地，享用外面那些新鲜的养料……那将是你降临这个世界后，第一场真正的盛宴……”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在策划一场盛大的庆典。
但随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可惜了……原本，黑芒那个小子，也是个不错的实验体候选。他身上的影牙改造基础不错，心性也够狠够隐忍，若是能带回来，或许能改造成比血鲨更有趣的孩子……可惜，他应该是回不来了。”
他的语气中没有多少惋惜，更像是遗憾少了一件可能有趣的玩具。
“不过……无所谓了。”
萨满重新将目光投回栅栏内那正在消化的恐怖怪物，碧绿幽火般的眼中，只剩下纯粹的、疯狂的炽热。
“快了……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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