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鸢尾后，日子似乎恢复了往日的节奏。只不过，这之中，还是多了些新的、生机勃勃的声响。
“呀！——哒哒！”
布兰德充满探索欲的咿呀声在大殿光洁的地板上回荡。
他已经不满足于爬行，开始尝试扶着墙壁或矮桌颤巍巍地站起来，小胖腿努力支撑着身体，脑袋上那个微缩光环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身后的白色小龙尾巴则兴奋地左摇右摆，协助维持平衡。
艾菲儿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不急不缓，只在小家伙快要碰到危险边缘时才伸手虚扶一下，确保他的“探险”安全无虞。
“布兰德精力好旺盛啊，简直不像一两个月大的孩子。”
雅努斯坐在我对面，手指夹着一枚棋子，审视着棋盘上的局势。
她最近迷上了国际象棋，时不时就会拉上我来一把。
瑟薇娅则坐在一侧的钢琴前，弹着一段宁静舒缓的多尼亚民间小调，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王座大殿里奇特而和谐的背景音。
就在雅努斯犹豫着下一步棋时，一阵略显急促却竭力保持节奏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层和谐。
一位身着边境贵族徽记轻甲的亲卫快步走入，单膝跪地，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可闻：“殿下，多拉贡王子殿下。边境紧急军情。德里王国近期又在边境增兵，动作频繁。”
时间差不多了吗，我其实更想等孩子们生下来再处理这档子事呢。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晚点我会给你和你的领主答复。”
亲卫行礼退下，大殿内的温馨气氛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渗入一丝寒意。
我抬手示意了一下，侍立在一旁的几位核心大臣立刻围拢过来。
“都听到了？”我靠在王座椅背上，手指敲着扶手，“德里那边贼心不死，这次大概率还有个半神。”
其实是真神。
“‘半神’？！”一位较为年轻的军务大臣脸色一白，声音都有些变调。对于他们而言，半神已经是传说中触及规则的存在，威慑力巨大。
这时旁边一位老臣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低声呵斥：“慌什么！半神又怎样？尼德霍格大人不是在这里吗？！”
他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重点不是这个。”我挥挥手，打断了可能开始的“吹捧”，站起身，走到大殿一侧悬挂的巨大大陆地图前，手指点在德里王国那广阔的疆域上。
“重点是，我这次要毁灭德里王国，而这块地，太大了。”我的手指勾勒出德里的轮廓，又点了点鸢尾，“快赶上三个鸢尾。鸢尾吞不下这么大一块蛋糕。强行消化，只会把自己撑死。”
大臣们面面相觑，这确实是个现实问题。
鸢尾才经历政治洗牌，根本没有足够的官员储备。
“所以？”那位老臣试探着问。
“如果蛋糕太大，一个人吃不下，那就分给大家吃。”雅努斯缓缓开口。
我挑眉，示意雅努斯继续。
“分给和我们友善的盟友。”雅努斯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沿海部分，可以邀请多尼亚王国协助‘管理’，他们需要更安全广阔的出海口和贸易区。北境的山区和矿脉，卢德本纳的精灵或许有兴趣，中部平原和部分重要商路，可以交给撒丁王国，查理王对此一定不会拒绝。”
她划出一块区域，“这块就由鸢尾接管，不大不小。”
大臣们听得眼睛发亮，交头接耳起来。
这个方案既实际，又能将不同国家联合利益共同体，巩固鸢尾的外交联盟。
“这……分出去是不是太多了？”有人小声质疑。
“听雅努斯的。”我直接定调，“我的地她做主，具体划分和谈判细节，你们和她商议。”
“是！”大臣们纷纷应诺，看向雅努斯的目光更加信服。
“嗯，还有就是……”雅努斯转向我，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声音压低，“你出手的话……会不会暴露身份？动静可能小不了。”
不等我回答，那位负责情报和内政保密的老臣立刻上前一步，恭敬而自信地说：“殿下无需过分忧虑。关于‘尼德霍格’的保密工作非常完善，民众普遍接受尼德霍格被击退这个说法。况且，”他笑了笑，“多拉贡王子殿下平日深入简出，威严仁爱，形象与传说中的灭世黑龙截然不同。”
“我其实觉得这说法挺没可信度的。”
以前人类屠龙没点军团级别的人数想都别想。
一口龙息搭配魔法打进军队里，军心就被打散了，跑路都来不及，更别说屠龙了。
“毕竟是家喻户晓的‘恶龙’嘛。”雅努斯接过话，“但是霍格，哪怕……我是说万一，大家有一天发现了你就是尼德霍格，经过这么多事，他们也会觉得，你一定是一条……不一样的龙，一条‘好龙’。”
她转向大臣们，语气轻快地问：“你们说，是吧？多拉贡王子的风评怎么样？”
大臣们立刻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大人仁厚，做了许多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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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都很喜欢您，说您虽然看起来有点凶，但会给糖果……”
听着这些朴素的“好评”，我有些无语。特别是糖果，这些事是怎么传到他们耳朵里的？
“不怕我是装的？为了某种更大的阴谋？”我故意问。
“认真点！”雅努斯嗔怪地瞪了我一眼，脸颊微红，“大家是真的很喜欢‘多拉贡’！这些小事，哪条高高在上、视众生为蝼蚁的灭世巨龙会耐着性子去做？”
“消遣时间罢了。”
她没有理会我的发言，只是慢慢地解释道，“而且，哪怕是传说中的尼德霍格，现在身上，也有太多甜蜜的枷锁了，跑不掉的。”
“大恶龙跑不掉咯……”艾菲儿站在我们附近，逗弄着怀里的布兰德。
布兰德被她晃得咯咯直笑，手舞足蹈。
或许是艾菲儿举高的动作让他吸入了高处细微的尘埃——
“阿——阿嚏！！！”
布兰德猛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小喷嚏，整个小身子都跟着抖了一下。
一股极其细微带着硫磺气息的淡淡黑烟，混杂着几点几不可见的火星，从他小小的鼻孔和微微张开的嘴巴里喷了出来，在他面前散开，转眼即散。
紧接着——
“哇！——呜……” 他自己似乎也被这奇怪的“味道”和感觉吓了一跳，表情变得困惑又滑稽。
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一瞬。
看来还有小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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