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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餐很是丰盛,带着半龙人饮食文化的粗犷感——烤得金黄的面包片,抹着自家酿的野莓酱;

    煎得恰到好处的厚火腿片,边缘微微卷曲焦脆;炒蛋蓬松柔软,撒着细碎的岩盐;还有两杯冒着热气的奶茶,表面凝着一层薄薄的奶皮。

    餐桌上铺着蓝白格子的粗布,布料厚实耐用,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

    最引人注目的是陶罐里那支绝非能在冬季绽放的红蔷薇——花瓣深红如血,花蕊金黄,每一片花瓣都舒展得完美无瑕,叶片翠绿得仿佛 刚从夏日花园采摘。

    这玩意儿显然是尤利西斯的魔法手笔,用生命魔法强行维持着反季的绽放,只为了给简陋的厨房添一抹亮色。

    “别嫌弃我的早餐手艺就好,”尤利西斯耸耸肩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现在不是在学院的时候了,在学院的话还能去食堂打打牙祭。”

    他指的是今年他们在帝都同居的日子。

    虽然睡在一间房里,但餐食啥的大部分都要去学院食堂搞定。

    而且尤利西斯这个不怎么要脸的家伙还特别喜欢蹭洛蒂丝的伙食。

    尤利西斯就常常端着盘子跟在她后面,美其名曰“尝试不同风味”,实则光明正大地从她盘子里叉走最好的那块肉。

    偿还的话,最终也就是一顿亲手做的晚餐作为答谢,仅此而已。

    半龙法师的烹饪手艺忽高忽低,全看当天心情和手边材料。

    最成功的一次是复刻了半龙人传统的炙烤岩羊,最失败的那次……洛蒂丝拒绝回忆那锅冒着诡异绿泡的“魔法炖菜”。

    “我觉得还行,”洛蒂丝咬了一口面包,野莓酱的酸甜在舌尖化开,“蒂莫斯卡觉得有点寡淡,她想吃点有嚼劲的东西。”

    她眨巴眨巴眼睛,眼眸里闪过一丝微妙的神情,向尤利西斯转达了魔王的要求。

    这种转达已经成了日常——蒂莫斯卡很少直接与尤利西斯交流,故意保持着距离,所有的意见、要求、甚至挑衅,都通过洛蒂丝这个“中间人”传递。

    “她说之所以让我传达是为了避免刺激某位半龙菜鸡那脆弱的玻璃心——这是她的原话。”

    尤利西斯:......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半龙法师放下手中的奶茶杯,陶瓷与木桌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特么的,这家伙跟三十多年前一样欠揍,妥妥的精神病患者。”

    尤利西斯翻了个白眼,但语气里并没有真正的愤怒,更像是无奈的承认。

    他站起身,走到厨房角落那个半人高的陶罐前——那是储存青稞炒面的容器,高原居民的主食之一。

    他从陶罐里舀出一把炒好的青稞面粉回到桌边,将面粉倒进一个木碗,兑上热奶茶,手指开始快速揉捏。

    动作熟练得不像个法师,倒像个地道的牧民。

    奶茶与面粉混合,逐渐形成团状,最终成了一个拳头大小表面光滑的糌粑。

    “我记得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吃这东西来着,觉得太腻了。”

    “嗯,但是她觉得很好吃,我也没办法。”

    洛蒂丝摇摇头道,接过那个还温热的糌粑。

    她说白了就是娇生惯养,吃精粮吃习惯了——在科罗斯郡的塞拉菲娜家族也是富庶之家,餐桌上多是精致的海鲜、白面包、新鲜蔬果。

    后来在帝都魔法学院,饮食更是精细。

    “魔王嘛,倒也很正常,这辈子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尤利西斯感慨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继续吃他那份火腿。

    他没有注意到洛蒂丝的眉毛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两下——那是蒂莫斯卡的情绪波动在她身体上的细微体现。

    洛蒂丝掰下一小块糌粑送入口中。

    这一次,味觉的体验完全不同。

    青稞的焦香、奶茶的醇厚、黄油的浓郁在口腔中融合,形成一种粗犷而扎实的满足感。

    她能清晰地区分出来——这是蒂莫斯卡的味觉偏好,不是她的。

    就像有两套感官系统在同时运作,一套属于她自己,一套属于那个沉睡的魔王。

    “尤利,你很了解魔王?”

    “当然,之前我不是和你提过很多次嘛,我之前做过很多关于魔王的史料考证和研究。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他顿了顿,喝了口奶茶:

    “更何况这位连魔族历史上都十分罕见的疯王,其研究价值只大不小。她的行为模式、力量来源、心理动机……每一个细节都值得深究。

    亚历克斯当年收集的资料,加上我这几十年的补充,足够写一本专着了。”

    “不过......”尤利西斯抬起头,看向洛蒂丝,“她不介意我们聊这些东西么?”

    “不介意,她以前就听到过你对她的议论——在我还不自知的时候,她就潜伏在我的意识里。她说,想知道在你眼里的完整形象究竟是什么样的。”

    她顿了顿,补充道:

    “她也承认,自己是个疯子,也是个可怜虫。”

    尤利西斯咀嚼着嘴里的火腿片,动作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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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她对自己的认知定位倒是挺清晰,从这一点来说的话,她可超出了普通人一大截。

    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无法真正认识自己,要么高估,要么贬低,要么活在别人的评价里。”

    “她的人生经历是妥妥的悲剧,老魔王在很早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她这个子嗣身上所潜伏着的卓越天赋。

    不是魔法天赋,也不是战斗天赋,而是一种……更罕见的东西。”

    “什么?”

    “极端化的情感承载力。”

    “老魔王——也就是前任魔王,蒂莫斯卡的生物学父亲——是个冷酷的战略家。

    他认为极致的爱会催生极致的恨,极致的温柔会孕育极致的残忍。所以他设计了一套……培养方案。”

    “当然,拥有潜力的子嗣有很多,她当时也只是其中一个。老魔王有一百多个子女,每一个都被他视为可能的继承人,也都被他当作实验品。

    蒂莫斯卡的遭遇和其他的兄弟姐妹们基本上没什么两样——都是看着自己的心爱之物被人摧毁破坏。”

    “有的子嗣是心爱的书本、玩具、宠物被毁坏杀死,老魔王会先让他们拥有某样东西,让他们投入感情,产生依赖,然后当着他的面把那东西毁掉。

    有时候是撕碎书本,有时候是掐死宠物,有时候是烧毁玩具。”

    “为什么?”

    “为了测试。”

    “测试哪个子嗣能在失去中爆发出最强的恨意,哪个能在痛苦中维持最清晰的理智,哪个能在绝望中依然保持对力量的渴望。

    老魔王相信,只有经历过极致失去的人,才会对‘拥有’产生病态的执念,而这种执念,是驱动一个魔王不断征服、不断掠夺的最佳燃料。”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洛蒂丝:

    “但蒂莫斯卡的情况……更特殊一些。”

    “她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被当着面将养母摧残致死的存在。”

    “老魔王给几个最有潜力的子嗣安排了养母。这些女性真心疼爱这些孩子,给予无条件的母爱。”

    “然后……”

    洛蒂丝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然后在孩子最依恋养母的时候,举行仪式。”

    “不是简单的杀死。是折磨,是凌辱,是让养母在极致的痛苦中哀求、哭泣、最终死去。

    而孩子被强迫观看整个过程,不能闭眼,不能移开视线,不能表现出任何软弱。”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