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的右眼还在亮。她站在城主厅的走廊里，没有动。指尖还残留着上一章结尾时那段哼唱的节奏，像一根细线缠在神经末梢。她没有回放音频，也没有调出监控日志，而是转身走向东侧通道。脚步落在金属地面上，声音很轻。
她要去新生实战教室。
艾琳已经在讲台上站定。十二个元素瓶排成两列，左边六个泛着霜雾，右边六个冒着微光。她抬起机械义肢，在空中划出一道十字轨迹。左臂喷出寒流，冻结了前方空气；右手引燃火种，形成一个旋转的火焰漩涡。两者交汇处，能量没有炸开，反而凝成一个稳定的螺旋环。
“不是压制。”她说，“是对话。”
台下一片安静。几个学生低头看着自己的画笔，手指微微发抖。他们从小被教导，冰与火不能共存，一旦混合就会失控。有人小声说：“会炸的……上次三班就炸过。”
艾琳没回头。“那就别让它们打架。让它们说话。”
她点了一个学生上前。那人走上台，双手各握一支画笔，一支蓝一支红。刚一释放，两种元素就在空中碰撞，轰的一声炸开气浪。周围人猛地后退，有人撞到了桌角。
海拉站在教室后方角落。她没出声，只是右眼暗紫色光芒一闪，开始扫描那个学生的元素流动路径。数据在她脑中展开，显示体内能量分布不均，右侧火属性过强，左侧冰属性滞涩。这不是技术问题，是心理障碍。
她轻轻敲了一下法杖底部。
一道微弱的星轨符文从法杖裂纹中滑出，贴着地面蔓延，悄无声息地融入地板下的导能层。这是一个隐形引导阵，不会干扰施法者意识，只会在关键时刻轻微修正能量流向。
下一组学生上台。这次是个瘦小的女孩。她站得很直，手心出汗，但没退缩。她双手同时抬起，画笔尖端分别涌出冰霜和火焰。一开始还是不稳定，两股能量互相排斥，空气中出现扭曲波纹。
可就在即将爆炸的瞬间，她的手势忽然变了。不再是左右对冲，而是双手画圆。冰霜顺时针延展，火焰逆向缠绕，两者交错而行，最终在身前凝成一个半透明的防护罩。
海拉瞳孔一缩。
那防护罩边缘，浮现出细密的星点。排列方式极其熟悉——正是玄寂当年常用的初级防御术式结构。她母亲生前也用过类似的起手式。
女孩自己不知道。她只是喘着气，看着眼前的东西，脸上写满不敢相信。
“我……我没炸。”
教室里静了几秒。然后有人小声说：“她做到了？”
又一个学生尝试。接着是第三个。起初还是失败居多，但每次爆炸的威力都在减小。到了第十组，已经有两人能勉强维持三秒以上的双元素共存状态。
艾琳走到那名女孩身边，蹲下来问：“你怎么想到这么做的？”
女孩摇头。“我不知道。就是感觉……该这么转。”
艾琳看了她很久，然后站起来，拍了下她的肩。“继续练。”
她走回讲台，拿起自己的元素瓶检查。每个瓶底都刻着“记住疼痛”四个字。这是她多年前留下的标记。可现在，那些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极淡的星纹，像是从玻璃内部自然生长出来的一样。
她把一瓶倒过来放在光下。星纹投射出一小片图案，形状指向初始火炉深处某个区域。她没声张，只是默默将这瓶收进随身包。
课程结束。学生们陆续离开，边走边讨论刚才的感觉。有人说：“原来冰和火也能说话。”有人模仿女孩的手势，在空中比划。
海拉最后一个走出教室。她在门口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孩还站在原地，独自练习手势，嘴唇微动，似乎在重复什么音节。
海拉听清了。
那是她母亲常诵的咒语起始音。
她右手抚过法杖上的裂纹，转身走向行政塔楼。走廊灯光逐节亮起。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上了二层平台，面朝元素熔炉方向站立。
地下第七号牢房内，莱恩仍靠墙坐着。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补丁长袍上的每一处缝合线都在微光下轻轻震颤。藤蔓覆盖的墙面再次浮现文字：
“……教……学……启……动……”
监控屏自动播放今日课堂录像。当画面定格在女孩的防护罩瞬间，藤蔓根部剧烈震动，传出一段完整编码。系统识别后标注：《初级防御构建导则》第一节，来源——白石神庙地库，记录者：玄寂·白夜。
艾琳回到实验室。她打开保险柜，把那瓶带星纹的元素瓶放进去。关门前，她翻开笔记本，在最新一页写下：“疼痛已转化。”
她合上本子，抬头看向窗外。熔炉上方的天空很干净，没有云。
海拉在二层走廊站了很久。她拿出私人星轨簿，翻到空白页。没有写文字，而是画了一个手势草图，旁边标注古咒起始音的共振频率模型。画完后，她合上本子，放进内袋。
她没下令调查防护罩来源，也没召集会议分析星纹含义。她只是站着，目光落在远处训练场上。
那里已经有新生自发聚集，围成一圈，轮流尝试双元素释放。虽然大多失败，但没人停下。
艾琳走出实验室，沿着供能管通道走向观测台。她路过一面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脸。伤疤从眉骨延伸到嘴角，依旧明显。她没停留，继续往前走。
海拉终于动了。她转身准备离开平台。就在她抬脚的瞬间，右手断指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不是幻觉，也不是旧伤发作。是一种新的信号，像是回应某种频率。
她停下。
低头看自己的手。
指尖正在微微发烫。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