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之地,郑国。
玄微府,作为西南三宗之一,其山门坐落于青玄山脉,亭台楼阁掩映于云雾奇松之中,颇有仙家气象。
玄微府深处,一处禁制重重、遍布奇花异草的清幽洞府内。
洞府主人,玄微府太上长老 白荷紫,一位身着淡紫色流仙裙、气质清冷中带着一丝成熟风韵的女修,正静静立于一方灵泉畔。
她修为已至金丹七层,正式迈入金丹后期,乃是玄微府定海神针般的人物。
在她身侧,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眉目俊朗的青年,正是她唯一的亲传弟子,也是她的道侣,玄微府近百年最杰出的天才——叶无双。
他身具罕见的雷灵根,如今已是筑基后期修为,锋芒内敛,眼神锐利,隐隐有电光流转。
此时,叶无双正在回味师尊带给他的消息,他脸上惯有的从容与自信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言喻的震惊与复杂。
白荷紫的目光一直温柔地落在叶无双身上,轻声开口,声音温婉中带着三分歉意:“无双,你不比他差!是我耽误了你,如果你前往乾元山,拥有更好的修炼环境,你也已经结丹,而且肯定是上品金丹。”
叶无双回头看着有些愧疚的白荷紫,轻轻抓住她的双手用力握了握,脸上重新绽放出自信的笑容:“不用担心,我叶无双就是叶无双,我走我自己的路便可。二十年后,我会堂堂正正的击败你,破除情劫契,让我们真正的双宿双飞。或者......”
“没有或者,我相信你!”白荷紫脸上笑颜如花,用力抓紧了叶无双的双手。
......
西南之地,落枫宗。
议事偏殿内。
乾元山第七圣子元起被任命为小南极之地镇守使的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三位落枫宗最高决策者心中,激起了各不相同、却同样汹涌的波澜。
元辰宇,落枫宗的擎天白玉柱,身体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愣在原地已有片刻。他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致,多种情绪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混杂在一起,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静默。
作为父亲,一股难以言喻的惊喜与欣慰,如同暖流,瞬间冲垮了他惯常的严肃与威严。
作为落枫宗的太上长老,一股强烈的振奋与自豪感随之涌起。
落枫宗,乾元山在小南极之地的附属宗门,竟然走出了一位乾元山的圣子,一位即将执掌此地权柄的镇守使!
然而,作为一个曾经的天才修士,一个一生要强、从不轻易服输的修道者,在这极致的欣喜与荣耀背后,一股更为隐秘、却也更为真实的情绪,悄然滋生——那是数不清的惊讶,以及一丝淡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必愿意承认的失落。
元辰宇一生修道,披荆斩棘,自问天赋、毅力、机缘皆属上乘,才能一路走到现在,成为落枫宗的定海神针。
他内心深处,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他从未觉得,自己真正不如谁。
但今天,面对儿子这火箭般蹿升的速度和令人瞠目结舌的成就,他那坚固的道心,第一次产生了轻微的动摇和裂痕。
他不得不承认,在元起这个年纪,他远远不如。
他甚至隐隐觉得,就算是现在,自己大概率……也已经不如那个金丹中期的儿子了。
不是指单纯的修为境界,而是一种综合的、包括潜力、战力、背景、未来可能性在内的全面衡量。
这种认知,让一向强势的元辰宇,心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有欣慰,有骄傲,也有一丝被后浪迅猛拍在沙滩上的淡淡怅惘。
他沉默着,将玉简缓缓放在身前的玉案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玉质边缘,仿佛在消化这巨大信息量所带来的冲击。
坐在他下首的 江冲,此刻的表情更是精彩万分。这位落枫宗的金丹长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神慌乱,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的感情,同样复杂到了极点,但更多的是后怕、懊悔与自惭形秽。
他刚得罪元起没多久啊!虽然事后他得知元起身份,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跑到元辰宇面前长跪请罪,化解这份恩怨,但是现在想想后背还是冷汗!
不过,想到自己犯错后还算“机灵”,果断放下脸面,在元辰宇面前果断跪下求救,江冲心中又忍不住生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甚至想为自己的“机智”和“果断”鼓掌。
但紧接着,这股庆幸又被更深的无力感和自我否定淹没。作为一个金丹修士,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弱小”与“不堪”。这种认知,让他倍感颓丧。
与元辰宇的复杂和江冲的惶恐不同,坐在另一侧的 宋澜婉,心情则要“简单”许多。
这位落枫宗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太上长老,女性金丹修士,此刻脸上虽然也带着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纯粹的骄傲与自豪,眼神明亮,嘴角甚至噙着一丝欣慰的笑意。
梁国历 1657年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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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界山,那座巍峨古朴、连接着乾元山本部与小南极之地的超级传送大阵,亮起了柔和而稳定的光芒。
光芒散去,一道身着青衫、气息沉凝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阵台中央。
正是新任小南极之地镇守使,乾元山第七圣子——元起。
守护阵法旁属于乾元山的金丹修士,见到来人,立刻认出其身份,脸上露出恭敬之色,正欲上前见礼。
然而,就在元起踏出传送阵范围、双脚真正踏上小南极之地土地的那一瞬间,他脸上的平静骤然被打破!
只见他身躯猛地一震,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脸色在刹那间经历了剧变——先是极度的震惊与错愕,随即,一股难以遏制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惊喜,如同火山爆发般涌上他的脸庞,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他甚至没有看周围那些准备行礼的金丹修士一眼,更没有按照惯例,先去拜会坐镇在此地、负责守护大阵与秘境的天权一脉元婴修士。
周身红光只是极其轻微地、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
下一刹那,元起的身影已然从阵台之上凭空消失,没有留下任何遁光轨迹或空间波动,仿佛他从未站在那里。
守护修士们面面相觑,愕然不已。
几乎是同时,在两界山深处一座灵气最为浓郁、禁制重重的洞府内,一位原本闭目静坐、气息如渊的中年修士,猛地睁开了双眼!
眼中精光如电,瞬间穿透洞府禁制,看向传送阵方向。
“嗯?” 他发出一声轻咦,随即身形一晃,已然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流光,出现在两界山外的云层之上。
他目光如炬,瞬间锁定了西南方向天际那一道正在以惊人速度变得微弱的“流火”轨迹——正是元起驾驭的流火遁空梭!
中年修士眉头微蹙,眼中先是掠过一丝不解。这位新来的镇守使,刚下传送阵,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如此急切、甚至可以说是失礼地匆匆离去?所为何事?
但很快,那丝不解便化为了淡淡的不屑与愠怒。
“年轻人,真是得意便忘形。” 中年修士低声自语,声音带着元婴修士特有的威严与冷漠,“刚得了圣子之位,当了镇守使,便如此目中无人,连基本的礼数都忘了?哼。”
他并未出手阻拦,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元起消失的方向,身形再次化作流光,返回了自己的洞府。在他看来,元起这般行径,无非是少年得志,轻狂浮躁罢了。日后若有需要“敲打”之处,他这位坐镇元婴,自然不会客气。
……
元起根本无暇顾及那位坐镇元婴的想法,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他毫无保留地催动着流火遁空梭,这件下品法宝级别的飞舟,此刻被他催发到了极致,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赤红流光,以远超寻常金丹修士想象的速度,向着西南方向疯狂疾驰!
因为心急如焚,他既没有刻意隐藏自身那强横无匹的气息,也没有绕开沿途可能存在的一些修仙家族或小型宗门驻地。
于是,这道如同流星赶月般、毫不掩饰的强横气息与惊人遁光,很快便被坐镇陈国北境、时刻关注两界山方向动静的天权宗修士所察觉。
“有强大气息自两界山方向而来,正以极速横穿我陈国北部!” 消息迅速传回天权宗山门。
天权宗内,刚刚经历了第十长老回信打击、气氛依旧沉重的三位太上长老,几乎同时收到了警报。
“哪位道友如此不知规矩?在我陈国地界,不与我天权宗通报,就敢如此大张旗鼓、不知收敛地全速飞行?当我天权宗不存在吗?!”
心情本就因杨光烈之事而有些烦躁的第二太上长老孙君丽,接到传讯后,柳眉倒竖,当即冷哼一声,化作一道蓝色剑光冲天而起,径直朝着那道赤红流光的方向拦截而去!
不过片刻功夫,孙君丽便已横亘在元起前行的路线上。她脚下踏着一柄水汽氤氲的蓝色飞剑,金丹六层的气息毫不掩饰地散发开来,手中扣着一枚示警玉符,厉声喝道:
“前方道友!请即刻停下!报上名来!此乃天权宗辖地,岂容你肆意……”
她的呵斥声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她开口的瞬间,一股浩瀚、精纯、却又冰冷如山岳、仿佛能轻易碾碎她神魂的恐怖神识,如同无形的天穹,毫无征兆地降临,将她整个人彻底笼罩!
孙君丽只觉得周身一紧,仿佛陷入了万年玄冰之中,连思维都似乎被冻僵了!她体内运转流畅的灵力瞬间凝滞,脚下的飞剑光华黯淡,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只有无边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的心神。
那是一种绝对的、层次上的压制!对方甚至未曾真正出手,仅仅是一道神识扫过,便让她这位金丹六层的修士,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如同待宰羔羊!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赤红流光毫不停歇地迎面而来,距离迅速拉近。透过流火光焰的遮掩,她隐约看到飞舟前端,似乎站着一个模糊的青衫身影,对方甚至……连正眼都没瞧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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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流火遁空梭即将与她擦身而过的瞬间,那股笼罩她的恐怖神识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孙君丽浑身一松,恢复了行动能力,但巨大的惊骇让她仍旧僵立在飞剑上,大脑一片空白。
而那道赤红流光,已然以一种她望尘莫及的速度,从她身侧十余丈外呼啸而过,只留下一道逐渐消散的热浪和刺耳的破空声,眨眼间便化作了天边的一个小点,随即彻底消失在她的神识感知范围之外。
直到此刻,孙君丽才猛地回过神来。
“啊——!”
她发出一声混合着惊怒、后怕与屈辱的低吼,胸脯剧烈起伏,脸色涨红。
自己堂堂天权宗第二太上,竟然被人如此无视,甚至被对方一道神识就轻易镇压,连让对方减速半分都做不到!
奇耻大辱!
她下意识地就想催动飞剑,施展秘术追上去,无论如何也要讨个说法!
然而,就在她念头刚起,灵力即将运转的刹那——
一道平静、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神识传音,清晰地、直接地在她识海深处响起,如同惊雷炸响:
“小南极镇守使,元起。”
“回天权宗等我。”
“我忙完事,自会去找你们。”
传音简洁无比,说完便再无痕迹。
孙君丽刚刚提起的一口气,瞬间泄了下去,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半空,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无边的惊骇与……一丝荒谬的恍然。
元起!
第七圣子!新任镇守使!
竟然……是他?!
刚才那道恐怖的神识……那无视一切的速度……那股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高高在上的威严……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不知规矩的狂妄之徒”,而是那位正主儿,以这样一种极其霸道、不容置疑的方式,宣告了他的到来,并且……顺手给了天权宗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
孙君丽呆立了许久,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中的惊怒早已被一种更深的寒意取代。
她看了一眼元起消失的方向,又回头望了望天权宗山门所在,脸上露出复杂难明的神色。
最终,她调转飞剑,化作一道比来时黯淡了许多的蓝光,朝着天权宗方向疾驰而去。脑海中,只剩下那道威严的神识传音,在不断回荡。
这位新任镇守使……来者不善,而且,强得超乎想象!天权宗,尤其是杨师弟……恐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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