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弦城堡外,里奇蒙将军参观了京观,优雅微笑道:“胡惊弦殿下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心里其实对胡惊弦的凶残有了更深的认识。
一个军官震惊地看里奇蒙将军,道:“你认为她有趣?”
看清楚啊,这是无数贵族和士兵的尸体筑就的塔状纪念物,这一颗颗从泥土中挤出来的不是西瓜,而是人头啊!
你竟然用“有趣”评价一个变态杀人狂?
里奇蒙将军优雅地道:“对于一个公主殿下,我们必须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老子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变态吗?
老子这辈子没见过把成千上万的人头堆起来玩弄的变态!
一群军官和士兵加快了离开的步伐,不愿意回头多看一眼京观。
一个士兵低声对同伴道:“胡惊弦不是人……”
同伴重重点头,虽然早就见惯了生死,很清楚自己迟早也会成为地上的尸体,任人处置,但是看到如此亵//渎尸体的行为依然心中毛毛的。
另一个士兵深呼吸,望向远方正在筑造第二座京观的数万平民们,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老实听从胡惊弦的命令了。
谁敢违抗变态杀人狂的命令?
一个眼尖的士兵禀告道:“将军,好像是胡惊弦阁下回来了。”
里奇蒙转头望去,果然看到出去了一整天的胡惊弦一行人慢慢向城堡靠近,只是人数比出行的时候多了两百余人。
他淡淡地道:“我们的公主殿下又多了一批农奴。”
里奇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讥讽。
胡惊弦不会以为人多就是力量吧?
人是要吃饭的,她能让这么多人吃上饭吗?
里奇蒙抬头看天空的太阳,夏季即将过去,丰收的季节即将到来,但是有太多的城市因为战火而颗粒无收。
他平静地想着,又要饿死很多人了。
远处,胡惊弦看到惊弦城堡就在眼前,傲然挥手。
瑞彻斯特·怀特立刻带人纵马疾驰,一路大声叫嚷:“特大喜讯!特大喜讯!伟大的普鲁士公主殿下得到了神灵的认可!”
城堡外数万正在筑造第二座京观的平民惊愕转头,急忙大声欢呼:“伟大的普鲁士公主殿下万岁!”心里愤愤不平,凭什么神灵会认可一个杀人狂?
有平民低声对亲友道:“神灵只会宠爱善良美丽的人,胡惊弦与善良美丽哪里沾边了?”
亲友重重点头,胡惊弦受到神灵认可一定是炒作,谁信谁白痴。
另一个角落,一个平民望着远处的胡惊弦,冷笑着:“听说她马上就要与王国的军队离开了……”
后面的话不能公开说,懂的都懂。
某个角落中,一个平民感慨万千:“……利摩日伯爵是多好的人啊,我表舅为利摩日伯爵干活,每年都会送给我一袋面粉,足足5公斤面粉啊,以后再也拿不到了……”
另一个平民捶着腰,道:“……胡惊弦才当了几天城堡主,就让我们干这么多活,呸!这么多人都去死,她怎么不去死?”
几百步外,几个平民看似恭恭敬敬地迎接伟大的普鲁士公主殿下,其实嘴里将胡惊弦骂到了死:“……这个贱人必须死……”
“……我老婆被她杀了,我要杀了她!”
“……我老公被筑京观了,我迟早要把这个贱人也筑京观……”
胡惊弦远远望见瑞彻斯特·怀特已经绕着数万平民跑了两三圈了,料想所有人都知道她被神灵认可了,这才满意地叮嘱身边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身边两百余人一齐点头,神情严肃。
胡惊弦厉声道:“出发!”
两百余人大步前进。
远处,里奇蒙将军听说胡惊弦受到了神灵的认可,莫名其妙极了,微微皱眉:“我们有趣的殿下又搞什么鬼?”
胡惊弦带着两百余人越走越近,距离惊弦城堡大约只有四五百米了。
胡惊弦望着恭敬地站着的数万平民以及里奇蒙将军的两千余个士兵,傲然驱马走到了队伍之前,一手扯着缰绳,一手缓缓向身侧伸出。
一个跟班小心翼翼地将欧忒耳佩神剑递到了胡惊弦的手中。
胡惊弦接过剑,舞个剑花,斜斜地指向天空,厉声道:“我是普鲁士王国的公主胡惊弦,我回来了!”
两百余人一齐怒吼:“我是普鲁士王国的公主胡惊弦,我回来了!”
巨大的怒吼声传遍惊弦城堡之外,所有人勉强听清了言语。
好些平民失笑出声。
一个平民低声道:“从没有见过这么没有排场的贵族。”
一群平民用力点头,当日利摩日伯爵出城迎接午夜屠夫胡惊弦的时候,又是骑士骏马,又是号角齐鸣,庄重感直接拉满。
今日胡惊弦只有两百余衣衫褴褛的平民,几匹马,全无一人穿着光闪闪的盔甲和华丽的衣衫,这也叫贵族出场?
简直丢人现眼。
另一个平民不屑地道:“假如胡惊弦又屠戮了一个威塞克斯王国的城市,我们自然该在这里迎接回归的勇士。”
“她不过是出城堡逛了一圈,抓回来了一两百个农奴,有什么好神气的?”
一群平民用力点头,不就是几十人出去,抓了一两百个农奴回来嘛,这年头只要带着刀剑就能在路上抓农奴,整的谁不会似的。
军营前,里奇蒙将军轻轻摇头,笑道:“我们有趣的公主殿下或许有些智谋,也有骑士的武力,但是终究是个小女孩子。”
一群军官急忙附和,有人道:“我还以为胡惊弦屡破敌城,杀人如麻,必然性情坚毅,不想只是小女孩子不知轻重,肆意妄为。”
另一个军官笑着道:“我有个七八岁的小表弟天天喊着杀人,要是给他一支部队,他会比胡惊弦杀更多的人,手段也更残忍。”
一群人微笑点头,无非是小孩子不懂什么是生命和死亡,以为杀伐果断就是世上最美好的品质而已。
又有一个军官笑道:“大名鼎鼎的伊丽莎白·卡尔·海因里希不过如此,我略微有些失望。不过以后与她相处可能会比较容易。”
一群军官一齐点头,喜欢华丽的出场,喜欢彰显自己的地位的女孩子相当容易对付。
远处,胡惊弦手中高举的长剑忽然释放出刺眼的光芒!
无数人大惊失色:“那是什么?”
一群军官死死地盯着胡惊弦手中的长剑,里奇蒙将军带着笑容的脸庞微微变色。
他冷冷地道:“原来小看了我们的公主殿下了。”
一群军官用力点头,很明显,胡惊弦花巨资搞了一把附魔的长剑,以此假借神宠,招揽民心。
好几个军官冷笑,真是幼稚,除了会被贵族们看破野心,又有什么用。
数万平民惊慌地盯着胡惊弦手里的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会发光的剑,手足无措。
有平民低声道:“难道午夜屠夫真的被神灵认可了?”
有人重重点头,缓缓对着胡惊弦方向跪下,这是被伟大的神灵认可的人啊。
更多的人犹豫不决,长剑放光的事情虽然没有见过,但是要说这是被神灵认可的证据却又太薄弱了,说不定就是胡惊弦捡了一把天生就会放光的剑呢。
万众瞩目中,欧忒耳佩神剑那简陋又灰暗的剑身上瞬间金光闪闪,一道道绚丽又玄奥的花纹在剑身上缓缓出现。
无数人大声惊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一道寒光陡然从剑尖飞快掠到了剑柄,欧忒耳佩神剑的剑身陡然爆长了3倍。
刺眼的光芒简直比太阳还要闪亮!
里奇蒙将军低声骂着:“我们的公主殿下这次花了大价钱了。”
这把剑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价格比寻常的魔法剑至少高出几倍,但会放光的魔法效果在战场上P用没有。
一群军官重重点头,可环顾四周,三三两两跪下的平民显然更多了。
就在无数人惊骇中,一道刺破天空的诡异声响在空中回响,一道带着奇怪又诡异的节奏的乐曲声充斥了所有人的耳朵。
无数人惊恐地四处乱瞅,竭力寻找声音的来源。
有人惊慌地道:“是什么声音?”
有人听着那古怪的节奏感,浑身发抖:“是恶魔的脚步声!”
有人紧紧握住了拳头,恶狠狠盯着脚底,难道恶魔要爬出来了?
令人惊恐的几秒钟后,天空中传来了由几百个男女合唱的歌声:
“Semper crescis (始终满盈),”【注1】
无数人尖叫,四下张望:“谁在唱歌?是谁在哪里?”
“……Aut decrescis (或又虚亏),”
“Vita detestabilis (可恶的生活)。”
有人惨叫:“这是什么语言?为什么我听懂了!”
有人灵光一闪,大声叫道:“这是神灵的音乐!这是神灵的语言!伟大的普鲁士王国公主殿下真的得到了神灵的认可!”
无数人震惊地眺望着远处高举闪亮的巨大神剑的胡惊弦,深信不疑。
这歌声一定来自神灵!
这语言一定是神灵的语言!
胡惊弦真的得到了神灵的认可!
有人惶恐地听着天上传来的歌声,忽然泪流满面。
他的生活不就是这样?时而看似有希望,时而又满是绝望,可恶的生活!
那人慢慢地跪下,泣不成声。
“……Nunc obdurat (时而铁石心肠),”
“Et tunc curat (时而又关心抚慰),”
“Ludo mentis aciem (当作游戏一般)……”
另一个角落,一个男子望着天空,眼中满是泪水,这不就是那些贵族老爷吗?
割韭菜的时候铁石心肠,哪怕知道他因为多缴一个铜板的税就会饿死,也丝毫不会手软;
等待韭菜成长的时候又满是虚假的慰问,仿佛与韭菜站在一起。
这些贵族老爷是把韭菜的人生当游戏玩弄吗?
他慢慢地跪下,不是跪伟大的神灵,不是跪高贵的普鲁士王国公主殿下,而是跪自己那可悲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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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gestatem (穷困),”
“Potestatem (权力),”
“dissolvitglaciem (被它如冰雪般融化)。”
“divano (神圣),”
“divano(神圣的弥),”
“divano messi (神圣的弥赛),”
“divano messia (神圣的弥赛亚)!”
“divano messia (神圣的弥赛亚)~”
越来越多的人跪下,只是片刻间,数万人尽数跪在地上,额头触地,虔诚地跪拜胡惊弦,这是真正的神灵的使者。
里奇蒙将军咬住牙齿,死死地盯着胡惊弦。
他的两千精锐士兵也跪在了地上,不复方才对胡惊弦的鄙夷和轻蔑。
他相信此刻胡惊弦要杀他,他的两千忠心耿耿的精锐士兵只会旁观,绝不会跳出来阻拦。
但里奇蒙不怪他们。
因为他也被那神奇的歌声震撼了。
里奇蒙将军出生贵族世家,又是瓦卢瓦王朝的名将之一,他经历过无数次贵族宴会,听过无数首歌曲,却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气势磅礴的歌曲。
不,不仅仅是歌曲,那些乐器也绝对不是世上已知的乐器,没有任何已知的乐器可以演奏出如此美妙的音乐。
里奇蒙将军脸色惨白,难道这真是神灵的音乐?
可是……可是……神灵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胡惊弦骑在马上,俯视远方跪下的数万平民,心中早有所料。
她花了一整天时间刷新神剑的“歌单”,终于刷到了《The mass》,为的就是用雄壮的歌曲一举震撼数万平民以及里奇蒙的军队。
胡惊弦冷冷看着数万原本毫无忠心度,此刻却恭敬虔诚地跪在地上的数万平民,今日之后,只要她能让这些人每天吃两碗野菜糊糊,这些人就绝不会逃走。
胡惊弦嘴角露出了微笑,幸运E也终于心想事成了一次。
她转头对身边的两百余人呵斥道:“前进!我们回城堡!”
胡惊弦高高举起巨大闪亮的神剑,一马当先。
两百余人神情肃穆,昂首挺胸,大步跟在胡惊弦身后。
胡惊弦得意地扫视前方的数万平民,胡某要让所有人都记住这一天!
胡某要让所有人都不敢背叛胡某!
胡某要让所有人都不敢进攻惊弦城堡!
天空中节奏强劲有力的歌声继续响彻天地间:
“……Sors salutis (命运将我的健康),”
“Et virtutis (与道德情操),”
“miuntraria (时时摧残)。”
“Est affectus (虚耗殆尽),”
“Et defectus (疲劳不堪),”
“Semperangaria (永远疲于奔命),”
“Ha hora (就在此刻),”
“Sine mora (不要拖延),”
“Corde pulsum tangite (快拨动震颤的琴弦)!”
数万平民都虔诚地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一个平民悲号着:“这就是我的人生,这就是我的人生……”
另一个平民以头抢地:“这是我父母的人生,这是我的人生,这是我子子孙孙的人生……”
某个角落中,一个平民男子满脸泪水,对着胡惊弦张开双手哀求道:“伟大的神灵的使者啊,你既然看到了我们的痛苦,为什么不拯救我们!”
无数平民一齐对胡惊弦张开手臂,痛哭悲号:“伟大的神灵的使者啊,为什么不拯救我们?”
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大声嚎哭:“为什么不把我们当人?”
“难道我们没有眼睛吗?”【注2】
“难道我们没有五官四肢,没有感觉,没有感情,没有鲜血吗?”
“难道我们不是吃着同样的食物,同样的武器可以伤害我们,同样的医药可以疗治我们?”
“难道我们不是冬天同样会冷,夏天同样会热,就像一个贵族老爷一样吗?”
“你们要是用刀剑刺我们,我们不是也会流出鲜红的血吗?”
“为什么不拯救我们?”
胡惊弦一怔,看着一张张悲伤、愤怒、穷途末路、疲倦麻木却又不甘心以及痛恨的脸,一股无法言说的情感陡然从全身的血液中涌出来,充斥心肝脾胃肾,充斥她的每一根毛发。
她恶狠狠地看着眼前数万贫困、愚昧、贪婪、自私、狠毒的平民,宛如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的内心。
这些在她眼中像爬虫般的人;在她心中被打上了邪恶,不值得挽救的人;在她的计划中只值得利用,不值得同情和关心的人……
难道不就是资本家和权贵眼中的谄媚跪求996福报的自己吗?
难道在鲶鱼公主、周公子、孙*果、董*莹的眼中,自己不是贫困、愚昧、贪婪、自私、狠毒的吗?
胡惊弦恶狠狠地盯着数万跪在地上的愚蠢、愚昧、贪婪、自私、狠毒的平民们,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寝食难安了。
她轻轻地笑,笑出了泪水:“原来……胡某差点背叛了自己的阶级……哈哈哈……”
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凶狠:“胡某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永世无法磨灭的痕迹。”
胡惊弦抬头看天,厉声叫道:“胡某要让英特纳雄耐尔的光芒照亮这个世界!”
“颤抖吧,爬虫!”
岑缨缨听着胡惊弦的狂妄言语,猛然想起来她为什么觉得伊丽莎白·卡尔·海因里希的名字有些熟悉了。
身为韭菜怎么会忘记卡尔·海因里希·马克思?
岑缨缨平静地看着癫狂的胡惊弦,未来会发生什么已经清清楚楚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她握紧了拳头,低声道:“让英特纳雄耐尔的光芒照亮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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