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之上,气氛压抑。外界神力不断冲刷,透明光罩明灭不定,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
玄墨全力解析着礁石上的古老禁制,试图找到加固或操控之法,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炎天烬则焦躁地守在凤璃身边,体内魔火因主人的情绪而躁动不安。朱大常不停地给凤璃喂服丹药,可惜她消耗的是本源之力,寻常丹药收效甚微。那名青木盟弟子帮不上忙,只能紧张地望着光罩外的敌人。
凤璃处于半昏迷状态,眉心紧蹙,似乎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净世莲台自发护住,清辉却显得有些黯淡。而就在这时,那株发生异变的蕴神幽昙,散发出的那丝幽暗气息,竟无视了净世莲台的净化,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她的经脉之中。
这气息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一种奇特的“寂灭重生”之意。它沿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原本因透支而灼痛破裂的经脉,竟被一股冰凉的力量覆盖、修复,虽然过程带着针扎般的刺痛,但确确实实在好转!
更奇特的是,这股气息似乎对盘旋在外的神狱神力产生了某种本能的“吸引”和“吞噬”欲望!
“嗯。”凤璃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呻吟,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体表浮现出极淡的灰黑色纹路,若隐若现。
“她怎么了?”炎天烬第一时间发现异常,紧张地问道。
玄墨也被惊动,回头一看,脸色微变:“这气息不像灵力,也不像神力,倒有些类似幽冥死气的升华?不对,更加诡异!”他见识广博,却也认不出这变异的幽昙气息。
朱大常吓得手一抖:“难道是走火入魔?还是被那神狱的力量侵蚀了?”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外界那名冷峻男子似乎也察觉到了礁石内的一丝异常,冷哼一声,加大神力输出:“垂死挣扎!给我破!”
轰!
金色光罩剧烈摇晃,裂纹更多了!
“不好!禁制要撑不住了!”玄墨急声道。
炎天烬猛地站起,眼中闪过决绝:“妈的!跟他们拼了!玄墨,你想办法带她走!我燃烧魔丹,应该能拖住他们一会儿!”
就在他准备拼命之时,凤璃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不再是平时的清冷或锐利,而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翳,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簇幽暗的火焰在跳动。她体内的气息变得极其古怪,虚弱中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与死寂,那变异的幽昙气息正与她残存的净灵之力、息壤之气发生着难以言喻的交融。
“不必。”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冷静。她挣扎着坐起身,感受着体内那股新生的、充满破坏与重生意味的力量。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炎天烬又惊又喜。
凤璃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向光罩外正在全力施法的四名看守者,尤其是那名冷峻男子。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丝灰黑色的气流。
“他们以神力为尊,视我等为蝼蚁,那便让他们尝尝,被‘蝼蚁’之力侵蚀的滋味。”
话音未落,她指尖那缕灰黑色气流骤然射出!它竟视那摇摇欲坠的光罩如无物,轻易穿透而出,如同有生命般,精准地射向一名正在施法的黑袍看守者!
那看守者察觉到异常,刚想防御,那灰黑色气流却快得不可思议,瞬间没入他打出的神力光柱之中!
“呃啊!”那看守者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周身金色的神力如同被泼了浓墨般,迅速被染黑、腐蚀!那黑色气流如同附骨之疽,沿着神力反向蔓延,疯狂吞噬着他的神力和生机!
不过眨眼功夫,一名元婴中期的神狱看守者,竟在众人眼前化作了一具焦黑的枯骨,连神魂都未能逃出,彻底湮灭!
全场死寂!
无论是礁石上的玄墨等人,还是空中的冷峻男子和另外两名看守者,全都惊呆了!
那是什么力量?!竟然能如此轻易地腐蚀吞噬神力?!
冷峻男子脸色首次大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惊惧:“寂灭死气?!不对!这是沾染了幽冥本源和某种神性怨念的变异力量?!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显然将这力量误认为了某种更高阶的恐怖存在。
凤璃一击之后,脸色更加苍白,身体摇摇欲坠,显然动用这力量对她负担也极大。但她眼中那灰暗的火焰却燃烧得更旺:“我是取你命的人!”
趁他病,要他命!这个道理凤璃深知!
“炎天烬!”她猛地看向身边的魔修。
炎天烬一个激灵,瞬间明白过来,虽然不知道凤璃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此刻无疑是反击的最佳时机!
“吼!”他咆哮一声,毫不犹豫地燃烧精血,幽冥魔火前所未有的炽盛起来,化作一条狰狞的黑色魔龙,朝着空中因同伴瞬间死亡而愣神的另一名看守者扑去!
与此同时,玄墨也动了!他身影如同鬼魅,融入阴影,下一刻直接出现在最后那名看守者身后,匕首带着撕裂灵魂的寒芒,直刺其后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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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敢!”冷峻男子又惊又怒,想要救援,却被凤璃那冰冷诡异的眼神锁定,竟让他产生了一丝迟疑和忌惮!他摸不准那诡异的灰黑色气流是否还能发出!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决定了战局!
啊!
另一名看守者被炎天烬的拼死魔火吞噬,发出凄厉惨叫,虽然未被瞬间秒杀,却也身受重创,魔火如附骨之疽般缠绕燃烧。
而最后那名看守者,则被玄墨的匕首精准刺中!玄墨这一击蕴含了影阁秘传的破魂之力,匕首直接穿透其护体神光,重创其神魂!
“撤!”冷峻男子终于反应过来,知道事不可为!他猛地掷出一枚金色的神雷,轰向礁石,试图阻拦,自己则一把抓向那名被魔火灼伤的看守者,化作金光就要遁走!
“想走?留下点东西!”凤璃强提一口气,再次逼出一丝那变异幽昙之气,混合着净世莲台的一缕清辉,化作一道灰白交织的光箭,后发先至,瞬间追上了那道金光!
嗤!
光箭没入金光之中,传来一声闷哼!显然那冷峻男子也受了伤,但他遁速极快,带着重伤的属下,瞬间冲破洞窟顶部,消失不见。那名被玄墨重创神魂的看守者,则被他无情舍弃,尸体从空中坠落,掉入滚滚岩浆,瞬间化为青烟。
转眼之间,形势逆转!四名强大的神狱看守者,一死一重伤一被弃,唯有头领带伤遁逃!
礁石上,危机暂时解除。
炎天烬脱力地坐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燃烧精血让他也虚弱不堪。玄墨拔出匕首,脸色苍白,显然刚才一击也消耗巨大。
朱大常和青木盟弟子则如同做梦一般,看着眼前景象,久久回不过神。
凤璃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向后倒去。但在倒下前,她看到那株彻底枯萎、化作飞灰的蕴神幽昙,以及体内那缕渐渐沉寂下去的变异力量,心中明悟——这是一次性的机缘,是绝境下的异变,不可复制。
昏迷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必须尽快恢复,神狱绝不会善罢甘休。
不知过了多久,凤璃在一片温暖中苏醒。她发现自己仍在那块黑色礁石上,身下铺着软垫,一股精纯的火灵之力正缓缓涌入体内,滋养着她干涸的经脉和丹田。
她睁开眼,看到炎天烬正盘坐在她身边,双手抵在她后背,精纯的幽冥魔火被控制得极为温和,如同暖流般为她疗伤。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专注。
“你醒了?”察觉到她动静,炎天烬收回手掌,松了口气,“感觉怎么样?你之前那力量?”
“暂时无碍了。那力量机缘巧合,无法再用。”凤璃摇摇头,简单带过,感受着体内情况。虽然依旧虚弱,但本源稳住了,经脉也在魔火的滋养下加速恢复。炎天烬的幽冥魔火虽属魔道,但其本质是极致的火灵之力,对于疗愈火系损伤和稳固经脉确有奇效。
她看向四周,玄墨正在礁石边缘布置着什么,似乎在加固那残存的禁制。朱大常则在研究那几株赤红色的灵草,一脸兴奋。那名青木盟弟子在帮忙护法。
“我们还在原地?过去了多久?”凤璃问道。
“一天一夜。”炎天烬道,“你昏迷后,玄墨设法稳住了这里的禁制,虽然威力大减,但隐藏气息还行。那帮家伙没再回来,估计是回去搬救兵了。”
凤璃点点头,神色凝重。神狱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次多谢你了。”凤璃看向炎天烬,真诚道谢。若非他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燃烧精血出手,以及之后用魔火为她疗伤,后果不堪设想。
炎天烬愣了一下,随即扭过头,耳根有些发红,语气依旧硬邦邦:“哼,小爷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上次你救我一命,这次算还了!”
凤璃知他性子,也不点破,微微一笑。
这时,玄墨走了过来,神色依旧凝重:“禁制暂时稳住了,但撑不了太久。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凤璃,你感觉如何?能否再次施展地脉遁术?”
凤璃感受了一下体内情况,摇摇头:“短时间内不行。本源之伤未愈,强行施展恐怕会伤及根基。”她顿了顿,看向那翻滚的岩浆,“或许,我们可以从下面走。”
“下面?”朱大常吓了一跳,“这可是地心熔岩啊!”
“我的幽冥魔火短时间能护住大家。”炎天烬接口道,眼中魔火闪烁,“这岩浆湖看似可怕,但未必是死路。我能感觉到,湖底似乎有暗流涌动,或许通往别处。”
玄墨沉吟片刻,点头同意:“留在这里是坐以待毙,冒险一搏或有生机。我同意。”
计议已定,众人稍作休整,恢复些许灵力。
炎天烬再次催动幽冥魔火,化作一个凝实的黑色火罩,将众人笼罩。这一次,他有了准备,火罩更加稳固。
“准备好了吗?走!”炎天烬低喝一声,操控火罩,猛地扎入下方翻滚的岩浆之中!
炽热!窒息!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
火罩剧烈震荡,魔火与岩浆疯狂抵消,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视线所及尽是赤红,神识也被压缩到极小的范围。
炎天烬咬紧牙关,全力维持火罩,根据感应,操控着火罩朝着湖底暗流的方向艰难下潜。
不知下潜了多久,压力越来越大,炎天烬嘴角再次溢出鲜血,显然快要到达极限。
就在此时,前方隐约出现一个漩涡状的暗流入口!
“就是那里!”炎天烬精神一振,操控火罩猛地冲入那漩涡之中!
天旋地转!
强大的吸力拉扯着火罩,众人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仿佛被扔进了巨大的滚筒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猛地一震,周围压力骤然一轻!炽热感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
他们冲出了暗流,被抛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炎天烬的魔火罩也随之破碎。
众人狼狈地爬起身,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条巨大的地下暗河河道,河水漆黑如墨,散发着森森寒气,与之前的熔岩洞窟截然不同。河道两旁是宽阔的岩石河岸,远处隐没在黑暗中。
“我们这是到哪了?”朱大常打着冷颤问道。
玄墨仔细感应四周,眉头微蹙:“好浓郁的阴煞之气这似乎不是天然形成的暗河。”
凤璃调息着气息,目光扫过河岸,忽然定格在不远处:“那里好像有东西。”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河岸边的岩石上,似乎散落着一些白色的碎片,在黑暗中微微反光。
走近一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哪里是什么碎片,分明是某种巨大生物的骸骨!而且不止一具!大大小小的白骨散落得到处都是,有些还保持着挣扎的姿势,仿佛在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这些骸骨形状奇特,不像是已知的任何一种妖兽或精怪。
“这些是什么鬼东西?”炎天烬皱眉道。
玄墨蹲下身,仔细检查着一块较大的头骨,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这骨骼结构蕴含着一丝极淡的神力残留,但又混合着浓烈的怨气和死气,像是被某种力量污染异化的神仆或者实验品?”
实验品?众人心中都是一寒。
凤璃忽然想起后土之灵提到的“神界阴谋”,以及墨渊神君。难道这里与神界的某些秘密实验有关?
“小心些,这里恐怕不简单。”玄墨站起身,警惕地望向暗河深处。
就在这时,那漆黑如墨的河水,突然无声地沸腾起来!一个个巨大的气泡从河底冒出,破裂,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阴煞之气。
咕嘟……咕嘟……
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河底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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