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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长安京保卫战(十一)

    可魔族,不止有湮灭军团。

    缺口外,拔都看着冲入战场的帝国骑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抬起手,做了个手势。

    身后,另一个方阵动了。

    不是湮灭军团。

    是暴风军团。

    四万轻甲步兵,没有厚重的板甲,取而代之的是灵活的锁子甲和皮甲。

    他们没有破甲斧,而是清一色的长刀和圆盾。

    他们的阵型不像湮灭军团那样厚重,却松散而迅捷。

    暴风军团的军团长,者勒蔑,骑在一匹格外高大的梦魇兽上,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拔都那老乌龟打不动了?”他嗤笑,随即扬起手中弯刀,“儿郎们——轮到我们了!让人类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突进!”

    “吼——!!!”

    四万暴风军团士兵,像真正的风暴,涌向缺口!

    他们的目标不是正面强攻。

    是侧翼。

    是骑兵冲入缺口后,与后方步兵脱节的那个瞬间。

    严君疾正在缺口内左冲右突,突然感觉到侧面压力骤增。

    他转头看去。

    火光下,无数轻甲魔族像潮水一样从两侧巷口涌出,不是正面硬撼骑兵,而是用长刀专砍马腿!用圆盾格挡弯刀,然后从下往上捅刺马腹!

    “卑鄙!”严君疾怒骂,调转马头想回援侧翼。

    但已经晚了。

    一匹战马前腿被斩断,惨叫着翻滚,马背上的骑兵被甩飞,还没落地就被几柄长刀分尸。

    又一个骑兵冲得太深,被四面围住,弯刀连斩三人,最终还是被一杆长矛从侧面刺穿肋下。

    骑兵的速度优势,在狭窄巷战和针对马匹的战术面前,被迅速削弱。

    严君疾的眼睛红了。

    他看到了者勒蔑——那个骑在梦魇兽上,正在指挥暴风军团包抄的魔族将领。

    “擒贼先擒王……”他咬牙,一夹马腹,向着者勒蔑冲去!

    弯刀高举。

    者勒蔑也看到了他。

    “来得好!”者勒蔑狞笑,策马迎上!

    两马交错。

    严君疾弯刀斜劈,者勒蔑圆盾格挡,盾面火星四溅!同时,者勒蔑的长刀从盾下刺出,直取严君疾小腹!

    严君疾猛地后仰,刀锋擦着甲片划过,带起一溜火星!他顺势反手一刀,砍向者勒蔑持盾的手臂!

    “铛!”

    弯刀砍在臂甲上,竟然被弹开!

    者勒蔑的臂甲显然也是特制的。

    “就这点本事?”者勒蔑嗤笑,长刀再刺!

    严君疾挥刀格挡,两刀相撞,巨响震耳!

    两人在马上交手十余合,竟然不分胜负!

    但战场不是单挑。

    严君疾的骑兵,正在暴风军团的围攻下迅速减员。

    而缺口正面,拔都的湮灭军团虽然被暂时击退,但阵型未乱,正在重新整队,准备下一轮冲击。

    “副军团长!”一名骑兵浑身是血地冲过来,“弟兄们顶不住了!侧翼要崩!”

    严君疾咬牙,虚晃一刀逼退者勒蔑,调转马头:“撤!撤回工事后面!”

    “想跑?”者勒蔑冷笑,一挥手,“追!一个不留!”

    暴风军团像嗅到血腥的鲨鱼,紧追不舍。

    ……

    缺口处的战局,再次急转直下。

    严君疾的两万五千骑兵,撤回工事后时,只剩的大约一万多骑,而且大半带伤。

    战马损失更惨重,许多马匹即使没死,也因腿伤无法再战。

    而魔族,湮灭军团重整完毕,暴风军团从侧翼包抄,两个军团,对缺口形成了半包围之势。

    曾水源和严君疾背靠背站在工事最高处,看着下方无边无际的黑色潮水。

    “蒋将军的主力……还没到?”曾水源声音沙哑。

    严君疾抹了把脸上的血:“应该快了。但……”

    他话没说完。

    但两人都明白。

    就算蒋伯龄的两万五千骑兵全到,面对八万魔族精锐步兵,在狭窄的缺口地形,也未必能占上风。

    更何况,魔族还有预备队。

    “只能死战了。”曾水源握紧刀柄,“多拖一刻,正门那边的压力就小一分。”

    严君疾点头,弯刀扬起:“那就拖到最后一刻。”

    下方,拔都缓缓举起重剑。

    者勒蔑的弯刀也抬了起来。

    两个魔族军团长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总攻。

    ……

    但就在这一刻——

    长安京正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不是撞击声。

    是某种重型器械发射时,弓弦震颤蒸汽迸发的轰鸣!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连绵不绝!

    缺口处的所有人都下意识转头望去。

    正门外,旷野上。

    数十道巨大的黑影,撕裂夜色,带着凄厉到极点的尖啸,射向正在缓缓移动的“纳若卡”!

    目标不是攻城锤本身。

    是拖拽攻城锤的驮兽。

    是推动底座的战争巨兽。

    第一支巨型弩箭,精准地射入一头驮兽的脖颈!

    箭镞从另一侧穿出,带出大蓬暗红色的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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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驮兽发出凄厉的哀嚎,前蹄跪地,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第二支弩箭,射中一个战争巨兽的胸膛!

    五米高的巨妖,竟然被这一箭带得向后踉跄三步,胸口炸开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他低头看着伤口,似乎不敢相信,然后缓缓跪倒。

    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

    帝国重型蒸汽床弩,第一次在战场上亮相,就展现出恐怖的杀伤力!

    专门淬炼的破甲箭镞,在蒸汽动力加持下,穿透力达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

    驮兽厚重的皮毛和肌肉,战争巨兽岩石般的皮肤,在箭矢面前像纸一样脆弱!

    短短半刻钟。

    三十多头驮兽,倒下近半。

    二十多个战争巨妖,死了八个,重伤六个。

    “纳若卡”的移动速度,骤然减缓!

    ……

    魔族中军,大帐。

    托里斯猛地站起身。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怒意。

    拓科拖脸色不佳:“陛下……帝国动用了某种新型重型弩箭,射程极远,穿透力恐怖……我们的驮兽和战争巨兽损失惨重,‘纳若卡’……动不了了。”

    托里斯瞳孔收缩。

    他走到帐边,掀开帘幕。

    正门外,旷野上,那具本该在午夜准时撞上城门的攻城巨锤,此刻像搁浅的鲸鱼,停在距离城墙还有两里的地方。

    周围倒伏着大量驮兽和巨妖的尸体,绿色的血和暗红色的血混在一起,在火把光芒下触目惊心。

    而城墙上,那些刚刚发射完的巨型床弩,正在士兵的操作下重新装填。

    蒸汽喷发的白雾在夜色中升腾,像恶魔的呼吸。

    “魔翼龙军团呢?”托里斯霍然转身,“让他们起飞!摧毁那些床弩!”

    拓科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陛下……现在……是深夜。”

    托里斯一愣。

    随即,他想起来了。

    魔翼龙。

    这种巨大的飞行生物,虽然拥有恐怖的破坏力,但它们的视力在夜间会急剧下降。

    强行起飞,别说精准攻击,不撞在一起就算不错了。

    维澜城那把火,是在白天点的。

    而现在是深夜。

    “司马错……”托里斯缓缓吐出这个名字,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他不是没想到帝国会有反制手段。

    但他没想到,司马错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动用底牌。

    用夜间魔翼龙无法作战的弱点,换“纳若卡”推进受阻。

    用缺口处八万精锐被拖住的代价,换正门防御的喘息之机。

    好狠。

    好算计。

    “传令。”托里斯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第一,紧急调遣后备驮兽和巨妖,增援‘纳若卡’。第二,缺口处的攻势不要停,给朕继续加压。第三……”

    他顿了顿,看向拓科拖:

    “告诉拔都和者勒蔑,朕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天亮之前,朕要看到缺口被彻底撕开。”

    “是!”拓科拖躬身,匆匆退下。

    托里斯独自站在帐中,望向长安京的方向。

    烛火跳动,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幕上,巨大而扭曲。

    “司马错,你赢了第一局。”他轻声自语,“但战争,是看谁撑到最后。”

    ……

    缺口处。

    拔都和者勒蔑接到了命令。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狠厉。

    “看来陛下是急了。”者勒蔑舔了舔嘴唇。

    拔都沉默片刻,缓缓举起重剑。

    “那就让人类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魔族精锐。”

    他转身,面对已经重新整队的湮灭军团。

    四万重甲步兵,虽然刚才在骑兵冲击下有所损失,但阵型依旧完整,士气依旧高昂。

    “儿郎们。”拔都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士兵耳中,“陛下有令——天亮之前,撕开缺口。”

    他顿了顿,重剑前指:

    “所以,没有试探,没有保留。”

    “这一轮——”

    “全军突击。”

    “要么踏平这道墙,要么死在这里。”

    “为了奥古斯都——”

    “杀!!!!!”

    “杀——!!!”

    四万湮灭军团,连同侧翼四万暴风军团,八万魔族精锐,同时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

    黑色潮水,再次涌向缺口!

    这一次,没有阵型,没有章法。

    只有最纯粹、最野蛮、最不计代价的冲锋!

    曾水源和严君疾站在工事上,看着那无边无际涌来的黑色浪潮,脸色惨白。

    但他们没有退。

    也不能退。

    “弓弩手——放!!”

    最后的箭雨泼洒而下。

    但魔族根本不躲。

    前排的士兵被射成刺猬,后面的踩着尸体继续冲!滚木礌石砸下,砸倒一片,更多的涌上来!火油倾倒,火焰腾起,但魔族士兵竟然浑身浴火地继续前冲,直到烧成焦炭!

    疯了。

    全都疯了。

    工事在第一轮冲击下就开始崩塌。

    木桩断裂,沙袋溃散,乱石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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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水源挥刀砍翻一个刚爬上来的魔族士兵,反手又被另一个魔族的长矛刺中肋下!

    他闷哼一声,一脚踹开对方,但更多的魔族涌了上来!

    严君疾的弯刀已经砍卷了刃,他索性夺过一柄魔族战斧,左右劈砍!

    斧刃所过,绿色的血泼洒如雨!但他身边的骑兵,也在一个接一个倒下。

    缺口在扩大。

    二十米。

    三十米。

    四十米。

    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呜————”

    冲锋号,再次响起!

    长安京内,长街尽头,铁蹄如雷!

    蒋伯龄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在火把光芒下泛着冷冽的光。

    他身后,是第六军团剩余的骑兵——两万五千塞北铁骑,甲胄鲜明,刀枪如林!

    “曾将军!严副将!”蒋伯龄的吼声压过战场喧嚣,“蒋伯龄来也!第六军团——随我冲锋!!!”

    “杀——!!!”

    两万五千骑兵,狠狠砸进了已经扩大的缺口!

    撞击的巨响,让整段城墙都在颤抖!

    蒋伯龄长枪如龙,一枪刺穿一个魔族百夫长的胸膛,枪尖从背后穿出!他看都不看,抽枪再刺,又将另一个魔族士兵挑飞!

    身后骑兵紧跟而上,弯刀挥砍,长矛突刺,硬生生在魔族潮水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严君疾!”蒋伯龄纵马冲到严君疾身边,“带你的残部退后休整!这里交给我!”

    严君疾浑身是血,左臂软软垂着,显然已经骨折。

    但他咬牙摇头:“将军,我还能战……”

    “执行命令!”蒋伯龄厉喝,“你想让这些跟你出生入死的弟兄全死在这里吗?!”

    严君疾咬牙,最终点头:“是!”

    他带着残存的骑兵,撤向工事后方。

    蒋伯龄转头看向缺口。

    两万五千骑兵,对八万魔族步兵。

    数量悬殊。

    但骑兵有速度优势,有冲击力优势,更有——决死的意志。

    “第六军团!”蒋伯龄长枪高举,“今日之战,有死无生!随我——”

    “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

    骑兵的咆哮,压过了魔族的嘶吼。

    ……

    正门,司马错站在城楼上,看着远方那具停滞不前的“纳若卡”。

    魔族正在紧急调遣后备驮兽和巨妖,但需要时间。

    而他的重型蒸汽床弩,已经完成了第二轮装填。

    “元帅,”副将低声道,“缺口那边……蒋将军的骑兵全压上去了。魔族攻势太猛,恐怕……”

    “我知道。”司马错打断他。

    他知道缺口随时可能崩溃。

    他知道蒋伯龄的两万五千骑兵,面对八万魔族精锐,胜算渺茫。

    但他不能分兵。

    正门的“纳若卡”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一旦让那东西撞上城门,整个长安京的防御体系都会从内部瓦解。

    “传令,”司马错缓缓道,“重型床弩,目标——剩余驮兽和巨妖。自由射击,不必节省箭矢。”

    “是!”

    命令传达。

    城墙上,数十架蒸汽床弩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巨型弩箭撕裂夜色,射向正在艰难推动“纳若卡”的魔族巨兽。

    又一头驮兽倒下。

    又一个战争巨妖被贯穿。

    “纳若卡”的移动,几乎陷入停滞。

    ……

    魔族大营。

    托里斯听着接连传来的战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缺口处,蒋伯龄的骑兵加入战场,战局陷入僵持。

    正门外,“纳若卡”推进受阻,驮兽和巨妖损失惨重。

    魔翼龙无法夜间作战。

    一切,都偏离了预定的轨道。

    “陛下,”拓科拖小心翼翼地问,“是否暂时收兵?等天亮魔翼龙可以出动,再……”

    “不。”托里斯摇头。

    他走到沙盘前,目光在缺口和正门之间来回移动。

    良久,他缓缓开口:

    “传令各军团:缺口处,继续强攻,不惜代价。正门外,调集所有备用驮兽,就算用尸体堆,也要把‘纳若卡’推到城门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

    “另外,告诉梁子令——朕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天亮之前,如果还想不出破局之策,他就去前线,当个冲锋的士兵。”

    拓科拖心头一凛:“是!”

    ……

    长夜漫漫。

    缺口处的厮杀,从午夜持续到凌晨。

    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浸透了每一寸土地。蒋伯龄的两万五千骑兵,在八万魔族精锐的围攻下,死伤过半。而魔族,也付出了近两万人的代价。

    正门外,“纳若卡”在付出了又一批驮兽和巨妖的生命后,终于向前挪动了数百米,距离城门,还有一里半。

    但天色,已经开始微微泛白。

    黎明将至。

    魔翼龙,快能起飞了。

    司马错站在城楼上,望着东方天际那抹鱼肚白,缓缓握紧了剑柄。

    最艰难的一夜,过去了。

    但最残酷的一天,即将开始。

    他回头,看向城内。

    长安京的街道上,灯火依旧。

    这座千年古都,还在呼吸。

    还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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