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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章 荒原伏杀:剑影藏迟,傀儡鸣仇

    荒原上的风沙骤然静止,沙粒悬在半空像被冻住的金粉,连呼啸的气浪都被按进沉默里。

    四周的枯草无风自动,根根直立如绷紧的钢针,尖端泛着冷光,隐约圈出环形合围——

    那股压抑感顺着脚底往上钻,连呼吸都变得沉滞,吸进的空气都带着沙砾的粗粝。

    陆云许脚步未停,玄色靴底碾过沙砾,“沙沙”轻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蓝眸里星纹转得极缓,早将低洼地四周的气息摸得通透:

    陈东铎剑上的铁腥、李清朝毒雾的腐甜、金灵裙角的尘气,还有傀儡步天身上那股死寂的冷——

    全是刻在记忆里的旧识味道。

    刚踏入洼地中央,四周沙砾突然“簌簌”乱响,数道身影破沙而出。

    陈东铎握剑直指,玄色衣袍被暗藏的气流掀得猎猎作响,指节捏得泛白,连虎口都绷出青筋。

    他刻意酝酿的凌厉剑光劈向陆云许心口,却在撞上沙灵剑的前一瞬,剑锋莫名偏了半寸——

    那是潜意识里的退缩,像当年在五行门练剑时,总怕真伤了陪练的陆云许。

    李清朝立在左侧,袖中“咻”地弹出三根毒针,针尾绕着淡绿毒雾,腥气像烂透的腐叶,可抬手时指尖抖得厉害,针身都跟着晃出虚影。

    金灵站在右侧,短匕握得不稳,素色裙摆沾着的沙粒簌簌往下掉,抬手的动作僵得像生了锈,眼神里的挣扎快溢出来,比刀光还刺人。

    最前的傀儡步天面无表情,长刀泛着冷光,刀身侧面刻着的“晓”字浅痕格外清晰——

    那是当年步家晓缠着陆云许,用碎石片一点点刻下的名字,如今成了戳人的讽刺。

    “陆云许,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陈东铎的声音刻意拔得又高又狠,却掩不住尾音的发颤。

    他劈剑时猛地偏过头,不敢看陆云许的蓝眸——

    那里面的星纹太亮,一照就显出他藏在剑招里的迟疑,照出五行门老槐树下分麦饼的暖光,照出他刺向步家晓时的狼狈。

    陆云许侧身闪避,动作柔得像流水,沙灵剑往上一挑,精准磕在陈东铎的剑脊上。

    “铛”的一声脆响震得人耳膜发麻,陈东铎虎口瞬间炸开酸麻,剑差点脱手。

    陆云许没趁势反击,沙灵剑悬在半空,目光扫过四人时,眉峰轻轻蹙起,蓝眸里翻着复杂的怅然:

    “陈雨泽、李学钦,还有金灵……你们本不必走到这一步。”

    战斗在沉默中爆发。李清朝喉间发紧,毒针带着幽绿光痕射向陆云许周身要害,可指尖偏了半分——

    针锋擦着陆云许的衣袍飞过,“噗”地钉进沙里,瞬间冒出青烟,腐蚀出指甲盖大的小坑。

    他攥紧袖口,掌心里全是冷汗,梦中那道挡在身前的血色身影又浮了上来:

    陆云许肩头的血浸红了青布衫,温热的血珠滴在他手背上,烫得他现在还觉得指腹发麻。

    那点迟疑,让致命的毒针成了虚招。

    金灵的短匕划出道犹豫的弧线,她刻意绕着陆云许的要害走,刀刃擦过他的袖角时,腕力突然泄了大半——

    脑海里的碎片又在闪:

    第二次获救时,“恩人”掌心的五行气息清冽干净,和陆云许周身流转的五行气息隐隐合得上;

    那道护着她的背影,比陈东铎挺拔得多,连握剑的姿势都沉稳些,让她挥刀的手忍不住发颤。

    最诡异的是傀儡步天。

    他的长刀本该循着傀儡丝的操控,直刺陆云许心口,却在距离三尺时骤然停住,刀身“嗡嗡”震颤,震得他机械的手臂都在发麻。

    空洞的瞳孔里,突然闪过一丝极淡的微光——

    像是被尘封的火星,猝然点燃。

    记忆碎片不受控地涌上来:

    天道宫藏宝阁的琉璃灯晃得人眼晕,他盯着那枚流光溢彩的聚灵秘宝,贪婪像野草般疯长,早忘了陆云许“有宝必藏祸”的叮嘱,伸手就去够。

    后背突然传来剧痛,是陈东铎的剑,带着冰冷的决绝,从后心穿到前膛,鲜血瞬间浸红了他的衣襟,温热的血沫呛进喉咙,腥得发苦。

    后来的暗室里,炼傀银针刺进天灵盖的疼、骨骼被碾碎重组的裂骨声、灵智被一点点剥离的麻木……

    全在这一刻翻涌上来,压过了傀儡丝的操控。

    “吼——”

    傀儡步天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像破锣刮过石面,嘶哑里裹着血沫。

    他不再看陆云许,长刀乱挥,劈得周围碎石飞溅,每一刀都带着怒意——

    劈向藏着傀儡丝的沙层,劈向远处陈东铎的方向,劈向这副被操控的躯壳。

    那是步家晓残留的本能,是被背叛的怨恨,是对自身怪物模样的暴怒。

    陆云许望着他脸上熟悉的眉眼,少年时的鲜活被死寂盖得只剩轮廓,心里的怅然凝成了块冰——

    当年那个刻刀时总把“晓”字刻歪的步家晓,终究成了没魂的怪物。

    沙灵剑的星砂微微发亮,陆云许没再动。

    他看着陈东铎偏斜的剑锋、李清朝颤抖的指尖、金灵迟疑的刀势,还有傀儡步天乱挥的长刀,蓝眸里的星纹缓了下来——

    这场伏杀,从来都不是敌我的对决,是旧人对过往的挣扎,是他们亲手把自己逼到了这步绝路。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