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龟把脸埋在凌霖的药箱里，屁股撅得老高，像是在给伤口鞠躬。这肥家伙昨天挡了赫连骨蚀一杖，壳上留了道浅痕，此刻正哼哼唧唧地撒娇，听得囡囡直心疼，往它嘴里塞了颗灵果。
“再装疼就不给你吃的了。”凌霖用灵力给它的壳涂药，“昨天要不是你反应快，我这条胳膊说不定就被骨蚀术啃没了。”
胖龟立刻抬起头，小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邀功。凌霖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远处突然传来青禾子的大喊：“前面发现邪派防线！”
医帐队伍赶紧往后撤了撤，凌霖往前凑了凑，只见血魔山脚下的平地上站着上千人，比昨天多了不少。司徒晴栀和赫连骨蚀还在，旁边多了个穿黑红相间长袍的男人，手里把玩着把血红色的短刀，刀身映着他的脸，看着阴森森的。
“那是百里墨邪。”钟广萍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低声道，“血影堂的副堂主，最擅长用影术偷袭，据说没人能看清他的刀是从哪砍出来的。”
凌霖刚想问点别的，对方阵营突然有了动静。百里墨邪往前踏了一步，黑袍下摆无风自动：“天虚观的，昨天让你们跑了，今天可没那么好运。”
不可理喻道长抬手按住想冲出去的青霖子：“别急，他们人比昨天多，硬拼吃亏。”他转头对青荷子使了个眼色，“按原计划来。”
青荷子立刻点头，悄悄打了个手势。他身后的弟子们手忙脚乱地往符箓上撒辣椒面，有个弟子太紧张，把整袋辣椒面都倒在了自己头上，呛得直咳嗽，引得旁边的人想笑又不敢笑。
赫连骨蚀见状嗤笑一声：“就这货色也敢来送死？”他黑袍一挥，这次飞出来的不是骨蝙蝠，是些白骨制成的长矛，带着黑气直扑天虚观的队伍。
“放防御符！”青悟子大喊一声，弟子们赶紧甩出符箓，金色的光盾挡住了大部分长矛，少数漏网的也被青霖子带人劈成了碎片。
司徒晴栀团扇一摇，粉色的毒花又飘了过来，这次还夹杂着些银色的粉末，落在地上“滋滋”冒烟。林月赶紧指挥嘉会宗的弟子分发解毒丹：“快含住！这是蚀骨粉！”
凌霖正给一个被毒花擦伤的弟子处理伤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惊呼声。转头一看，只见青暮子被一道黑影缠住，那黑影快得像阵风，手里的短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正是百里墨邪。
“青暮子小心！”周婧瑶赶紧催动阵盘，想困住百里墨邪，结果慌手慌脚按错了按钮，阵盘“啪”地冒出阵黑烟，把自己的头发燎卷了一撮。
柳馨梦提剑冲了过去，剑光缠住百里墨邪的影术，青暮子这才得以脱身，吓得脸色发白，手里的符箓都捏皱了。
就在这时，赫连骨蚀突然冷笑一声，黑袍里飞出无数骨针，这次的骨针比昨天细了不少，像下雨似的往天虚观弟子堆里落。
“快躲！”凌霖大喊着扑过去，把身边一个没反应过来的小弟子推开，骨针扎在他刚才站的地方，地面瞬间被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小洞。
可还是有不少弟子被扎中了，惨叫声此起彼伏。凌霖赶紧跑回医帐，刚拿出手术刀，就看到青悟子被人抬了过来，他的小腿被骨针射中，伤口周围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腐烂。
“忍着点。”凌霖没敢耽误，用灵力催动手术刀，小心翼翼地把发黑的皮肉割掉。青悟子疼得浑身发抖，却咬着牙没喊出声，额头上的汗珠子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凌大夫，那边还有人受伤！”林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身边已经躺了五六个伤员，有被毒花烫伤的，有被影术划伤的，个个疼得龇牙咧嘴。
凌霖刚给青悟子敷上药，就听到胖龟“嗷”地叫了一声。转头一看，只见赫连骨蚀的骨针正往医帐这边飞，胖龟用壳挡在囡囡身前，针落下来“叮叮当当”响了一片，有几根还嵌在了它的壳上。
“你这肥家伙！”凌霖又急又气，冲过去把胖龟和囡囡拉到医帐后面，“谁让你逞能的！”
胖龟委屈地蹭了蹭他的手，壳上的骨针还在冒着黑气。凌霖赶紧给它拔针涂药，心里却暖和得厉害——这肥龟平时看着傻乎乎的，关键时刻倒挺靠谱。
外面的打斗越来越激烈。青霖子的剑被百里墨邪的影术缠住，左支右绌；青荷子的符箓快用完了，正指挥弟子们用石头砸；周婧瑶总算摆对了阵盘，淡蓝色的光罩困住了十几个邪派弟子，却把自己也困在了里面，急得直跺脚。
司徒晴栀的毒花越撒越密，有个天虚观弟子没躲开，半边胳膊被烫得皮开肉绽，跑到医帐时疼得直抽抽。凌霖赶紧用灵泉水冲洗伤口，再涂上特制的药膏，那弟子疼得大喊：“凌大夫，轻点！再轻点！”
“嫌疼就别受伤啊。”凌霖嘴上吐槽，手上的动作却放轻了，“下次机灵点，看到粉色的东西就躲远点，那不是桃花，是催命符。”
正忙得不可开交，钟广萍突然捂着胳膊跑了过来，她的袖子被划开了道口子，伤口发黑，还在往外面渗血。“百里墨邪那家伙偷袭我！”她龇牙咧嘴地说，“小骨已经帮我挡了一下，不然这条胳膊就废了。”
骨笛发出一阵得意的嗡鸣，像是在邀功。凌霖赶紧给她处理伤口，刚割掉一小块发黑的皮肉，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惨叫——青郁子被赫连骨蚀的骨蚀术缠住了小腿，正倒在地上挣扎。
“我去救他！”凌霖拎起药箱就要冲出去，被钟广萍一把拉住：“你疯了？外面全是骨针！”
“总不能看着他被活活腐蚀死吧。”凌霖挣开她的手，刚跑出医帐，就看到胖龟跟了上来，用壳挡在他身前，像辆小型坦克。
“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凌霖心里一热，加快脚步跑到青郁子身边，只见他的小腿已经烂得露出了骨头，疼得快晕过去了。
“坚持住！”凌霖赶紧用灵力清理伤口，刚要下刀，突然感觉背后一凉。转头一看，百里墨邪的短刀正往他后心刺来，刀身泛着红光，显然淬了毒。
千钧一发之际，柳馨梦的剑光到了，“当”的一声挑飞了短刀。百里墨邪愣了一下，影术一闪就没了踪影。
“你不要命了？”柳馨梦瞪了凌霖一眼，剑招却更急了，死死缠住想过来偷袭的邪派弟子。
凌霖不敢耽误，手起刀落割掉青郁子烂掉的皮肉，敷上药后赶紧让人把他抬回医帐。刚转身，就看到周婧瑶总算从自己布的阵里钻了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沾着灰，看到凌霖就喊：“我把阵盘摆反了，困住的邪派跑了一半！”
“先别说这个！”凌霖指了指不远处的伤员，“快去帮忙抬人！”
周婧瑶赶紧跑过去，却差点被地上的血迹滑倒，幸好胖龟用壳给她垫了一下。她愣了愣，摸了摸胖龟的壳：“谢了啊，绿胖子。”
胖龟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又跟着凌霖往另一个伤员那边跑。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天虚观的弟子们渐渐撑不住了，伤员越来越多，医帐里躺得满满当当。凌霖的额头上全是汗，灵力也快耗尽了，手都在微微发抖，却不敢停下——他多停一秒，就可能多一个人死去。
就在这时，不可理喻道长突然大喊一声：“撤！”他拂尘一挥，金色的灵光罩住了大半弟子，“青霖子断后，其他人跟我走！”
青霖子咬了咬牙，挥剑逼退赫连骨蚀，带着几个弟子殿后。邪派想追，却被周婧瑶匆忙布下的阵盘挡住了，虽然那阵法歪歪扭扭的，倒也起了点作用。
撤退的时候，凌霖回头看了一眼，平地上到处都是血迹和断刃，还有些没来得及收的尸体，看得他心里发堵。胖龟好像也感受到了气氛，没再撒娇，安安静静地趴在药箱里，小眼睛里没了平时的机灵，多了点茫然。
“别多想了。”钟广萍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的胳膊已经包扎好了，“打仗就是这样，有赢有输，有生有死。”
凌霖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手术刀。刀柄被汗水浸得有些滑，却让他莫名地踏实了点——至少，他还能拿起刀，还能救人。
血魔山的影子越来越远，可那股血腥味却像黏在了空气里，怎么也散不去。凌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他低头看了看药箱里的胖龟，这肥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小爪子还紧紧扒着药箱边缘，像是怕被丢下。凌霖轻轻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不管怎么样，活着的人，总得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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