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我懒得管你。
分身说这话时的口气,跟当年安斯里德说这话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那副吊儿郎当的欠揍表情都复刻得惟妙惟肖,连眉毛挑起的角度都一模一样。安斯里德脑袋地一下,瞬间就懵了,脑子里像被钟锤猛敲了一下:这不就是老子自己说过的话吗?怎么从这小子嘴里蹦出来了?这感觉太诡异了,像对着镜子说话,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活了,还反过来拿你的话堵你的嘴。
你放我下来。安斯里德扭了扭身子,绳子勒得他手腕疼,像被火燎过一样。
分身一听这话更来劲了,眼睛都亮了,但仔细琢磨琢磨,还是为了他哥好:我记得某人说过啊,要是哪天有人发疯控制不住了,就把他五花大绑吊起来,然后浇上十桶八桶的冰水,那人立马就清醒了。他说得轻飘飘的,好像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把痛苦当乐子讲,嘴角还挂着贱兮兮的笑。一边说,一边还从腰后抽出把镰刀,也不对准人,就在手里抛着玩,地抛上天,地接住,再抛,再接,纯粹打发时间,无聊得像个放羊娃在扔石头玩。
那场面能笑死人——一个半张脸碎掉的少年,吊儿郎当地抛着镰刀,锋利的刀刃在空中转着圈,寒光闪闪的。另一个被吊在天花板上的人就这么看着,心惊胆战,画面要多怪有多怪,跟马戏团的滑稽戏码似的。
你别玩镰刀了......安斯里德看得心惊肉跳,生怕这小子一个没接住,镰刀掉下来把他脚丫子削掉,或者把他裤腰带割断,直接摔个狗吃屎。
最后实在是没辙了,安斯里德只能认输。这认输不是打不过,是他终于承认:老子也有脆弱的时候,有时候也需要弟弟来安慰一把,需要有人拉一把,需要有人说句软话。就这么一下,瞬间把他几辈子的心病给治好了,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要知道,安斯里德本来在个有爱的家庭长大,后来遭了毒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所有人都跑了,死的死,散的散,他就决定把情感这玩意儿封死,锁在铁盒子里,让自己变强,觉得不需要安慰这破玩意儿,觉得那都是弱者的借口。结果这次,他头一回觉得自己错了,错得离谱,错得像个大傻逼。
这书果然有用。分身一个顺口说漏了嘴,说完就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安斯里德一愣:啥书?你小子还看书了?
分身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耳朵尖都有点红:我最近在看一本怎么当贵族的书,想提升提升品位,学着怎么当个文明人。还读了些名着啥的,硬着头皮啃呗。其实一想就明白,他是想走进哥哥的内心,以后并肩作战,不想哥俩再隔着一层膜,不想总是互相猜来猜去。都隔阂这么长时间了,总得化开吧。没想到今天真用上了,还挺有成就感,美滋滋的。
但安斯里德直接懵了——自己这弟弟啥时候变得这么爱看书了?虽然说是为了化解隔阂,一片好心,可贵族那些书晦涩得要命,绕来绕去的,跟迷宫似的,一句话能拐十八个弯。他自己是第一世贵族出身,看那些玩意儿不费劲儿,跟看小人书似的。可分身起点不一样啊,这小子之前大字不识几个,让他看书跟要他命差不多,看见书就头疼的主儿。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分身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得跟砖块似的书,封皮子都磨破了。安斯里德定睛一看,嚯,好家伙,原来是西班牙语词典!硬壳封面,都快翻烂了!
怪不得能看懂那些贵族书籍呢,原来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查出来的,跟蚂蚁啃骨头似的,一点一点啃下来的!
此时此刻,安斯里德实在是憋不住了,笑意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往外涌,从肚子里一直冲到嗓子眼,想挡都挡不住。他想捂住脸,结果手被绑着动不了,只能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浑身发抖,眼泪都快出来了,笑得跟个神经病似的。这傻小子,居然用这么笨的办法,这么憨的办法......
分身被他笑得一脸茫然,手足无措:哥,你笑啥呢?我说错话了?还是书拿错了?他低头看看词典,又抬头看看安斯里德,完全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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