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白的骂声在静室里回荡。
静溪真君和刚刚闻讯赶来的天衍神君等人，脸色也都变得无比凝重。
“乙级空间异常事件？稳定通道？多方势力？还有‘蚀’的同源波动？”&bp;天衍神君花白的眉毛拧成了疙瘩，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而且，这是要彻底掀桌子了！”
“五天到七天……”&bp;静溪真君看向莫小白，眼中满是忧色，“时间太紧了。”
“何止是紧，简直是火烧屁股！”&bp;雷万钧急得直搓手，“中州天穹裂谷？那可是上古时期被打裂的天穹缺口，空间本就脆弱得很！在那里开稳定通道，这群龟孙子是打算来个中心开花，一锅端了流云界啊！”
剑无痕没说话，但按在剑柄上的手，指节已经发白。澜沧真人也收起了往日的从容，眉头紧锁。
“监察令，能分析出是哪几方势力吗？通道具体规模多大？预计能通过什么级别的存在？”&bp;莫小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问道。
“能量特征分析中……检测到至少四种截然不同的高能反应。”&bp;“监察令”的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特征一：精纯浩瀚的灵力，蕴含正统道家清正之气，但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类似‘香火愿力’的驳杂意念。推测来源：某个修炼道法、且存在大规模信仰体系的高等世界或势力，疑似为‘正统仙道侧’入侵者。”
“特征二：阴森死寂的死气，浓郁精纯，远超流云界鬼修水准，且带有强烈的‘掠夺’、‘奴役’特性。推测来源：偏向幽冥、死亡规则的高等世界或势力，疑似为‘幽冥侧’入侵者。”
“特征三：混乱、暴戾、原始、充满野性的妖力，驳杂但总量惊人，似有万兽咆哮之意。推测来源：妖兽、妖修为主的高等世界或势力，疑似为‘妖魔侧’入侵者。”
“特征四：极其微弱、但本质特殊的‘影蛊’同源波动，混杂在通道开启的能量乱流中，起到某种‘引导’、‘润滑’、‘标记’的作用。确认与‘蚀’组织外围手段高度吻合，推测其为此次多方联合通道开启的‘牵头人’或‘技术支持方’。”
“综合能量读数及空间扰动规模推算，此通道一旦完全稳固，足以支撑‘化神期’存在稳定通过，甚至……不排除有微弱可能，允许更上层力量的分身或投影降临。通道初始规模预计可同时通过百人以上，后续可能扩大。”
“嘶——！”
静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化神期能稳定通过？甚至可能允许更高存在插一手？还他妈至少四方势力联手？其中一方还是“蚀”那个阴险的“技术支持”？
这哪里是入侵？这分明是组团来下副本！还是开了简单难度的那种！流云界就是那个待宰的羔羊副本！
“正道、幽冥、妖魔，再加上‘蚀’这个搅屎棍……”&bp;天衍神君声音干涩，“他们想干什么？瓜分流云界？还是这里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吸引这么多高等势力的东西？”
“轮回碎片！”&bp;莫小白和静溪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笃定。
是了！一定是轮回碎片，或者说，是“轮回核心”相关的信息泄露了！
“蚀”组织在流云界搞了这么久小动作，又是血祭又是“影蛊”，肯定不是闲着蛋疼。他们早就盯上了这里，很可能就是为了寻找当年“补天计划”遗落的东西！
而这次开启通道，恐怕不只是“蚀”一家，很可能是他们把“流云界可能存在轮回核心遗物”这个消息，卖给了其他有需求的势力，或者干脆联合了这些势力，一起动手，确保万无一失，同时分摊风险！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bp;澜沧真人叹息，“我流云界偏安一隅，却因上古遗泽，惹来这泼天大祸。”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bp;雷万钧吼道，“通道还有五到七天就开！咱们是等死，还是跟这群龟孙子拼了？！”
“拼？拿什么拼？”&bp;天衍神君苦笑，“对方至少四方势力联手，化神期恐怕都不止一位。我流云界，算上老夫，明面上的化神，不过五指之数，还分散各地，未必齐心。至于元婴……杯水车薪。”
绝望的气氛，开始在静室中蔓延。
实力差距太大了，大到让人窒息。
莫小白同样感到沉重的压力，但他脑海中却在飞速运转。
硬拼？那是找死。
求援？向谁求？柒调查员？人家是“监察中心”的，任务是调查，不是当保姆。而且远水救不了近火，等她层层上报、申请支援，流云界估计都凉透了。
“监察令！”&bp;莫小白在心中急问，“有没有办法干扰、延缓，或者破坏那个通道的建立？比如用‘乱码攻击’？或者利用轮回碎片的力量？”
“目标通道由至少四方势力联合构建，能量级数过高，且得到‘蚀’组织技术支持，结构稳固。常规干扰手段效果有限。‘乱码攻击’（乙级临时权限）对高能量、多源头、有防护的稳定通道效果不佳，且可能引发规则反噬。轮回碎片蕴含秩序之力，对通道本身破坏力未知，但贸然靠近高能量通道中心区域，风险极高。”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bp;莫小白不甘心。
“存在理论可能性。”&bp;“监察令”的提示音依旧冷静得可恶，“方案一：找到并摧毁通道的‘锚点’或‘能量核心’。任何稳定通道的建立，在初始阶段，必然存在相对脆弱的‘锚点’，用于稳定空间坐标、接引能量。若能提前定位并摧毁锚点，可有效延缓甚至中断通道建立。”
“方案二：在通道开启区域，制造大规模、高强度的规则混乱或空间风暴，干扰其稳定过程。但此举需极高修为或特殊手段，且可能对本土空间造成永久性损伤。”
“方案三：向‘监察中心’发送紧急求救信号，申请乙级及以上危机干预。但信号传递、审核、决策、派遣支援需要时间，大概率无法在通道完全开启前获得有效援助。成功率预估：低于15%。”
三个方案，一个比一个难。
“锚点”在哪？肯定被重重保护。
制造规则混乱？拿头去制造？轮回碎片或许可以试试，但靠近通道中心，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求救？时间不够。
“等等！”&bp;莫小白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点，“你刚才说，‘蚀’组织的波动，起到‘引导’、‘润滑’、‘标记’的作用？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是这次联合行动的技术核心，或者至少是关键一环？”
“逻辑成立。‘蚀’组织擅长规则污染与信息操控，在跨空间通道构建、坐标锁定、能量协调等方面，确实可能提供关键技术支持。”
“那如果……我们能把‘蚀’派过来的、负责技术支持的家伙先干掉，或者干扰他们的‘引导信号’，是不是就能给通道建立制造大麻烦？甚至让其他几方势力因为技术问题产生内讧？”&bp;莫小白眼中闪过一道光。
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既然“蚀”是“技术顾问”，那就先把这个“顾问”给扬了！
“理论可行。但需满足以下条件：一，精确定位‘蚀’组织技术支持人员或设备的具体位置（通常极为隐蔽）。二，拥有能在其反应过来前，实施快速、精准打击的能力。三，确保行动不会过早暴露，打草惊蛇。”
条件很苛刻，但总比硬撼整个通道或者坐以待毙强！
“天衍前辈！”&bp;莫小白看向天衍神君，语速飞快，“通道开启需要时间，他们的人马也不可能一下子全过来。我有个想法！”
他将自己的推测和“擒贼先擒王”的计划快速说了一遍。
众人听完，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有道理！‘蚀’那帮见不得光的玩意儿，肯定躲在后面搞鬼！把他们揪出来打掉，至少能让那群混蛋手忙脚乱一阵！”&bp;雷万钧第一个赞同。
“但如何定位？他们必然藏匿极深。”&bp;静溪真君提出关键问题。
莫小白看向“监察令”的方向（虽然别人看不见），在心中问道：“监察令，能否通过分析通道能量中‘蚀’组织的特殊波动，反向追踪其源头，哪怕只是大致范围？”
“可尝试。但对方必然有反追踪措施，且能量干扰强烈。需靠近通道开启区域（天穹裂谷）一定范围，进行高精度扫描。此举存在被提前发现的风险。”
“靠近是必须的。”&bp;莫小白咬牙，“总比在这里干等强。天衍前辈，能否立刻集结力量，我们先赶往天穹裂谷附近，见机行事？同时，将消息通报给中州各大门派，以及流云界其他化神前辈，能联合多少是多少！唇亡齿寒，他们不会不懂！”
“只能如此了！”&bp;天衍神君当机立断，“老夫立刻以天机阁名义，发出最高级别的‘天机令’，召集流云界所有正道同仁，共抗外敌！静溪师妹，你与莫小友立刻出发，先行赶往天穹裂谷，探查情况，务必小心！万钧，无痕，你们随我坐镇天机城，调配资源，接应各方道友！”
“是！”&bp;众人齐声应道，气氛悲壮中带着决绝。
“澜沧道友，烦请你立刻返回无尽海，召集散修同道，并尽可能联络海族，多一份力量是一份！”&bp;天衍神君又对澜沧真人说道。
“老朽义不容辞！”&bp;澜沧真人抱拳，化作一道水光，瞬间远去。
“小白，我们走！”&bp;静溪真君拉住莫小白的手。
“等等！”&bp;莫小白忽然想起一事，对天衍神君道，“前辈，在出发前，请给我一份最详细的、关于天穹裂谷及周边区域的上古记载，越古老越好！特别是关于‘黄昏之战’或者任何疑似上古大战、空间异常、遗迹传说的记录！”
他想到了轮回碎片指向西北的线索，也想到了当年“补天计划”遗落碎片是因为空间裂缝。这天穹裂谷本身就是上古被打裂的天穹缺口，空间脆弱。当年“黄昏之战”波及此地，会不会也有什么东西遗落？或者，那里本身就与“补天计划”有关联？毕竟，要稳定轮回，天穹裂谷这种地方，肯定是重点“补”的对象之一！
也许，能在那里找到些别的线索，甚至……可以利用的东西！
天衍神君虽有些疑惑，但知道莫小白不会无的放矢，立刻点头：“老夫这就去取天机阁秘藏的《上古裂谷考》和《流云异闻录》孤本，你们路上看！”
片刻后，莫小白和静溪真君登上“破浪号”飞舟，化作一道流光，以最快速度，向着中州天穹裂谷方向疾驰而去。
飞舟上，莫小白快速翻阅着天衍神君给的两本古朴书册，同时分心与“监察令”交流。
“监察令，启动对天穹裂谷方向‘蚀’组织能量波动的追踪扫描，功率开到最大，但注意隐蔽，别被发现了。”
“指令确认。追踪扫描启动。功率：85%。启动隐匿模式，降低被反向侦测概率。预计抵达扫描有效范围还需两个时辰。”
“另外，调出流云界全境地图，特别是天穹裂谷周边地形、势力分布、已知上古遗迹或异常点标记，与碎片指向的西北方向线索进行交叉对比分析，看看有没有重叠或关联区域。”
“指令确认。地图加载中……数据分析中……”
安排好这些，莫小白揉了揉眉心，看向身旁俏脸含霜、全神贯注驾驭飞舟的静溪真君。
“静溪姐，怕吗？”
静溪真君转过头，看着他，美眸中闪过一丝温柔，随即被坚定取代：“怕。但更怕失去你，失去流云界这片故土。所以，不怕。”
莫小白心中感动，握住她的手：“我们会赢的。那群混蛋想组团刷我们，也得看看他们牙口够不够硬！咱们流云界，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就在这时。
“监察令”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但这次，带着一丝罕见的……迟疑？
“警告：检测到异常能量读数，来源：天穹裂谷方向，但并非通道开启区域。坐标：天穹裂谷东南边缘，约三千里处，地标：上古战场遗址‘埋骨荒原’。”
“能量属性：极度精纯、凝练、锋锐的……剑气？剑意？不……是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剑道规则’共鸣波动？”
“波动特征与流云界已知任何剑修传承不符，能级极高，但极不稳定，呈周期性爆发衰减状态。爆发时，能级峰值……疑似达到乙级标准！”
“最新扫描结果显示，该‘剑道规则’波动，与您所持‘轮回核心碎片’之间，存在极其微弱的、间歇性的……共鸣反应！”
莫小白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睛瞪大。
“什么玩意儿？剑道规则？跟我的轮回碎片有共鸣？还在天穹裂谷附近？埋骨荒原？”
他赶紧看向手中的《上古裂谷考》，快速翻到关于“埋骨荒原”的记载。
“……埋骨荒原，位于天穹裂谷东南，传闻为上古仙魔大战之古战场，陨落者众，怨气冲天，终年阴风怒号，剑气纵横，生灵勿近……曾有修士于荒原深处，惊见古剑残影，剑意冲霄，然转瞬即逝，无人可近……疑有上古剑仙传承或遗宝埋骨于此，然凶险万分，入者十死无生……”
古战场？剑气？上古剑仙传承？还跟轮回碎片有共鸣？
莫小白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难道……当年“补天计划”遗落的东西里，不仅有轮回碎片，还有……一柄沾染了轮回之力的、牛逼哄哄的上古仙剑？！或者是什么与剑道相关的、同样属于“补天”一部分的宝物？
碎片指向西北，这东西却在天穹裂谷东南？
不对，等等！
莫小白猛地看向“监察令”投影出的流云界地图。
天穹裂谷，位于流云界大陆中州，是上古天穹破裂之处，空间极其脆弱。
埋骨荒原，在裂谷东南。
而碎片感应的西北方向……如果以天穹裂谷为中心画一条对角线……
卧槽！
埋骨荒原和碎片感应的西北区域，正好处在天穹裂谷的两个对称方向上！而且距离裂谷的直线距离，居然差不多！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莫小白脑海中成形。
难道……当年“补天计划”，不仅仅是想修复轮回，还想顺便“补天”？而“补天”和稳定“轮回”的关键节点或者阵眼，就设在天穹裂谷？埋骨荒原和西北那个未知地点，是另外两个重要的辅助节点或者阵基？所以都有相关遗物失落？
而现在，“蚀”组织联合多方势力，选择在天穹裂谷这个“主节点”强行开通道，是不是也盯上了这里的什么？或者说，他们开通道的行为，会不会意外激活了某些埋藏的东西？比如……埋骨荒原下面那把（疑似）很牛逼的剑？
“监察令！分析‘剑道规则’波动与通道开启能量之间，是否存在相互影响或共振关系？”
“分析中……存在微弱共振！‘剑道规则’波动峰值，与通道开启能量潮汐存在约0.3秒的滞后性同步增强！初步判断，通道开启引发的空间震荡与规则扰动，可能正在‘唤醒’或‘刺激’埋骨荒原深处的某种存在！”
果然如此！
莫小白心脏砰砰直跳。
危机，危机，既是危险，也是机会！
“蚀”组织想开门放狗进来抢东西？
说不定，他们这大动静，先把埋在地下的“看门狗”或者“防盗机关”给惊醒了！
“静溪姐！改变路线，我们先不去通道口凑热闹了！”&bp;莫小白眼睛发亮，指着地图上“埋骨荒原”的位置。
“我们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捡个漏，或者……给那群不请自来的‘客人’，准备一份‘惊喜大礼包’！”
静溪真君虽然不明白莫小白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但她对莫小白有着绝对的信任，闻言毫不犹豫地一拉操纵杆。
“破浪号”飞舟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偏离了前往天穹裂谷中心的航线，朝着东南方向，那片被称为生灵禁地的“埋骨荒原”，疾驰而去。
风暴将至。
但谁才是猎人，谁才是猎物，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