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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啥玩意?!

    武英殿内,朱元璋一时之间沉默了,心情显得格外复杂。

    李善长啊!

    这的确是一个让他提及之时,难以平静以待的人。

    在他这边实在是太特殊了。

    自己攻夺天下的过程里,李善长在其中,发挥...

    太子朱标的手指在御案边缘轻轻敲击,节奏缓慢而沉重。他望着光幕中那三万多人的死亡数字,喉头滚动了一下,仿佛有千斤巨石压在胸口,喘不过气来。他知道父皇手段刚硬,也知道洪武朝风雷激荡,可这数字实在太过惊人??三万多条性命,不是三万只鸡犬,而是活生生的人,是官员、是士子、是曾经追随太祖打天下的功臣之后,甚至还有无辜牵连的妻儿老小。

    “父皇……”朱标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儿臣知道您是为了肃清朝纲,铲除奸佞,可这……这般株连,是否过重?”

    殿内一时寂静,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朱元璋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沉如古井,未立即作答。他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那个仁厚温良、心怀苍生的太子,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标儿不喜杀戮,自幼受马皇后教诲,以仁德为本,可这天下,真能仅凭仁德治得太平吗?

    “标儿。”朱元璋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你可知元末之乱,百姓如何活着?官吏贪墨如蝗,税赋重若泰山,一斗米换不来半碗粥,一家老小饿死街头无人收尸。那时节,谁来替他们说话?谁来为他们伸冤?”

    朱标低头不语。

    “朕登基之初,也曾想宽仁以待,可不出三年,贪风复起,旧弊重生。有人私吞军饷,致边军冻饿;有人卖官鬻爵,使寒门无路;更有甚者,竟敢勾结藩王,图谋不轨!若非朕雷霆出手,今日之大明,早已分崩离析!”

    他说至此,猛地一拍御案,声震殿宇:“你说三万人多?可你知道这三万人里,有多少是真正作恶多端、祸国殃民之徒?又有多少,是借着功臣之名,行蠹虫之事?你只看到死人多,却没看到活人更多!如今百姓能安枕而眠,田亩得以耕种,商旅得以通行,学堂得以开讲??这些,都是用铁血换来的太平!”

    朱标身子一颤,抬起头来,眼中已有泪光闪动:“儿臣明白父皇苦心,可……可是否可以少杀一些?留几分余地,给悔改之路?”

    “悔改?”朱元璋冷笑一声,“你当他们是省悟的羔羊?他们是豺狼!是毒蛇!今日饶他一命,明日便咬你咽喉!胡惟庸当年何等忠勤,朕待他如何?封为丞相,赐予豪宅,连他侄儿都能任要职!可他呢?暗中结党,私通倭寇,家中藏兵,妄图弑君!若非涂节告发,朕至今蒙在鼓里!你告诉朕,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朱标张了张嘴,终究无言以对。

    朱元璋语气稍缓:“标儿,治国如驭烈马,缰绳松一分,马便狂奔十丈。朕不怕背骂名,不怕后人说朕残暴,只怕江山倾覆,百姓再陷水火。你要记住,帝王之仁,不在泪水涟涟,而在天下安宁。你能忍一时之不忍,才能成万世之太平。”

    殿外风起,卷动檐角铜铃,叮咚作响,似在应和这一场父子间的沉重对话。

    此时,光幕再度闪烁,画面流转,显现出另一段景象??

    那是洪武十三年春,南京城外刑场。

    朱标庸被押赴市曹,披枷带锁,须发散乱,却仍昂首挺胸,面无惧色。围观百姓无数,有人唾骂,有人唏嘘,亦有旧部悄然落泪。监斩官正是叶竹爱,手持尚方宝剑,立于高台之上。

    “朱标庸!”叶竹爱朗声宣读诏书,“尔身为丞相,位极人臣,不思报效,反结党营私,图谋篡逆,罪证确凿,依律当诛九族,抄没家产,凌迟处死!”

    朱标庸仰天大笑:“哈哈哈!好一个‘图谋篡逆’!我朱标庸一生清白,辅佐君王,整顿吏治,裁汰冗员,何曾有过半分私心?你说我谋反,可有实据?不过是欲加之罪罢了!”

    叶竹爱冷声道:“涂节已供出你与陈宁、商?密议废立之事,更有你在府中私藏兵器、绘制宫禁图志为证,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

    “涂节?”朱标庸怒极反笑,“那等小人,趋炎附势,见风使舵,岂可信其一言?至于兵器……我家丁护院所用,何来私藏?宫禁图志?那是你命我修订京师防卫图时留下的副本!如今倒成了我的罪证?荒唐!真是荒唐!”

    台下百姓闻言,窃窃私语。有人开始怀疑:这朱丞相,真会造反吗?

    就在此时,一名老妇突然冲出人群,跪地痛哭:“陛下!民妇乃朱丞相邻舍,亲眼所见他每日早起焚香,为国祈福,待下宽和,济贫助弱,绝非谋逆之人啊!求陛下明察!”

    又有书生高呼:“朱相推行清查田亩,打击豪强,得罪了多少权贵?今日怕是遭人构陷!”

    场面一时骚动。

    叶竹爱眉头紧锁,正欲下令行刑,忽听远处传来急促马蹄声。一骑飞驰而来,马上之人高举黄绸:“圣旨到??暂缓行刑!”

    全场哗然。

    只见圣旨展开,竟是朱元璋亲笔所书:“朱标庸一案,事关重大,着即押回大理寺,由朕亲自复审!任何人不得擅自处置!”

    叶竹爱脸色微变,却不敢违抗,只得命人将朱标庸重新收押。

    数日后,武英殿内,朱元璋独坐灯下,面前摊开着厚厚一叠案卷。李善长、汪广洋等重臣侍立两旁,大气不敢出。

    “你们都说,朱标庸该杀?”朱元璋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李善长小心翼翼道:“陛下,证据确凿,群臣共议,以为不可赦免。”

    “证据?”朱元璋冷笑,“那些所谓‘密信’,字迹模糊,纸张新旧不一;所谓‘同党名单’,竟连已死三年之人也在其上;至于宫禁图志……呵呵,是朕让他画的!你们告诉朕,这些,算哪门子证据?”

    众人默然。

    朱元璋站起身,踱步良久,终是长叹一声:“朕知道,朱标庸跋扈,专权,结党,这些都有。可要说他谋反……朕不信。他若真想反,何必等到今日?以他在朝中之势,只需一声令下,禁军半数皆可为其所用。可他没有。他甚至连亲兵都没多养几个。”

    汪广洋低声劝道:“可若不杀,恐难服众。毕竟……人心已乱。”

    “人心?”朱元璋冷冷扫视众人,“你们才是乱人心的人!为了夺权,为了上位,不惜构陷忠良,煽动舆论,逼朕杀人!好啊,朕成全你们??”

    他猛然抽出腰间佩刀,一刀劈断案角:“从今往后,中书省废!丞相制除!六部直隶皇帝!谁再敢提设相,视同谋逆!”

    满殿皆惊,无人敢言。

    三日后,朱标庸被秘密赐死于狱中,对外宣称“病故”。其家族并未诛九族,仅流放边地,子孙永不得入仕。而参与构陷他的几名大臣,在不久后的“空印案”中相继落网,或贬或诛,结局凄凉。

    光幕至此黯淡。

    武英殿内,一片死寂。

    朱标怔怔望着方才的画面,眼眶通红:“原来……原来是这样……父皇您……您早就知道他是冤的?”

    朱元璋闭目不答,良久才道:“朕知道。可有些事,明知是错,也必须去做。废相大计,需借此事推行;朝局动荡,需借此平息;百官震慑,需借此立威。朱标庸一人之命,换得了制度革新,换得了百年基业,值了。”

    “可这公平吗?”朱标声音颤抖。

    “天下没有绝对的公平。”朱元璋睁开眼,目光如炬,“帝王之道,从来不是非黑即白。朕宁负一人,不负天下。你将来也要做皇帝,若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如何坐稳这龙椅?”

    朱标浑身一震,似被雷击。

    这时,光幕再次亮起,却是赵匡胤的身影浮现其中,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切。

    “朕当年杯酒释兵权,只为避免流血,保全君臣情谊。”赵匡胤轻声道,“可看到今日之景,方知自己太过天真。不流血,真的能换来长治久安吗?或许……老朱的做法,才是真正的狠绝果决。”

    他顿了顿,望向朱元璋:“你比我强。你敢做我不敢做的事,担我不敢担的责。你说你不怕骂名,可正是这份不怕,才成就了真正的帝王气象。”

    朱元璋微微颔首,未语,却已心领。

    而此刻,在宋宫之内,赵光义跪坐在地,双手掩面,肩头剧烈抖动,竟无声啜泣起来。

    旁人皆惊,不知何故。

    唯有他自己明白??

    他想起了那一夜,烛影摇红,斧声滴血。

    兄长猝然驾崩,他继位为帝,史书讳莫如深,世人皆传“烛影斧声”,疑其弑兄夺位。千百年来,他背负骂名,被视为阴险小人,不得解脱。

    可此刻看到朱元璋为大局宁杀忠臣、甘背污名之举,他才恍然:原来真正的帝王,不是没有情感,而是能压下情感,做出最冷酷的选择。

    他哭的,不只是委屈,更是共鸣。

    他哭的是??原来我也曾站在那样的位置,面对那样的抉择,承受那样的孤独。

    “大哥……”赵光义喃喃低语,“若你还在,会不会也如老朱一般,为了江山,宁愿被人唾骂千年?”

    无人回答。

    只有烛火摇曳,映照着他满脸泪痕。

    武英殿中,朱元璋似有所感,抬头望向虚空,仿佛穿越时空,与那位宋初天子四目相对。

    两人皆未言语,却在这一刻,完成了某种灵魂的交汇。

    治国者,皆孤独。

    明君者,皆负重。

    随后,光幕彻底熄灭,殿内重归黑暗。

    许久,朱标低声问道:“父皇,儿臣若继位,当如何行事?”

    朱元璋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推开殿门。晨曦初露,紫气东来,整个金陵城沐浴在金色光辉之中。

    “你看那城中炊烟袅袅,百姓安居乐业。”他指着远方,“这就是朕想要的天下。你要做的,不是做个好人,而是做个好皇帝。该狠时狠,该柔时柔,心中有仁,手中有刃。如此,方可不负这万里河山。”

    朱标深深叩首:“儿臣谨记。”

    与此同时,李先生在光幕后方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他知道,这段历史的真相,已无需再多言。

    有些人,注定要在史书中被误解千年;

    有些人,注定要背着骂名,为后世铺路。

    而真正的英雄,从来不在于是否被称颂,

    而在于明知代价,依然选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