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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南阳!四方通衢!

    徐州、豫州由提督孙文礼统兵守淮,仗淮水地利,以拒亡尸。

    不止是徐州牧崔玦,豫州牧刘衡也在向淮水调兵遣将。

    提督孙文礼,对守御淮水的豫州兵马同样有辖制之权。

    只是豫州之兵反倒比徐州之兵更捉襟见肘。

    因为,豫州牧刘衡不单是有淮水要防,南阳方向更是重中之重。

    作为洛京的东面门户,豫州的屏障作用可谓至关重要。

    豫州牧刘衡亲自坐镇许昌府,南辖鲁阳关,东制淮水。

    鲁阳关所封堵的正是南阳郡方向。

    若失此关,豫州广大平原则一马平川,再无险可堵!便难制尸疫!

    豫州中原辖人口之盛,冠绝天下。

    豫州陷,则徐州、兖州、司隶,必尽遭殃及!

    一旦形成庞大的尸群规模,势必会导致黄河以南的所有州郡,产生连锁式的巨大崩溃!

    区区百万?

    不,届时黄河以南的尸鬼,将会以千万计!

    那将是一场天崩地裂般的灾难,尸祸将再难阻抑。

    ......

    南阳郡的南面门户,便是襄阳府。

    丞相霍文之所以勒令荆州牧华歆死守襄阳府,便是为了保全南阳人丁,尽力拖延时间。

    南阳盆地,乃丰饶之地,更是四方枢要。

    其间官籍所载百姓不下百万,人丁兴旺,更甚于中原。

    南阳郡向北可走宛洛商道,经伊阙关,直抵大顺司隶要害——洛京。

    伊阙关,拱卫洛京的八关之一。

    此关若陷,则关东司隶不保!

    关东司隶不保!则洛京不保!

    南阳百姓生死,事关洛京生死,这一点儿也不夸张。

    不止于此,南阳郡往西走武关道,更可经武关隘口直入关中。

    这便是大顺朝堂一致赞同随驾南狩的缘故。

    一日三请,一日定狩。

    天子南狩定的如此仓促。

    原因无他,确实是没有时间犹豫。

    尸疫都已经传到了荆州辖境,襄阳府若失陷,则南阳上百万之众必为裹挟。

    南阳若陷,则西可传关中......

    关中是什么?

    关中是大顺营军之中,上万良家子的故乡,精神寄托。

    关中子弟参军甚广,西北边军内有之,禁军内有之,徐淮残师亦有之。

    关中先一步尸陷,那便是天崩地裂的大事。

    这些大顺朝堂依为臂助的精锐,上到武官,下至兵卒,怕是顷刻就会崩溃。

    更何况,关中更是朝堂入蜀的最后退路!

    南阳若失,群尸北可直逼司隶,西可封堵入蜀退路。

    如此,朝堂诸公又如何不人人自危乎?

    毕竟,万一跑的晚了。

    大伙儿是真有可能被成千上万的亡尸,堵死在司隶一隅。

    为何洛京朝廷......不,丞相霍文,一定要让荆州牧华歆守襄阳府?

    襄阳尸陷,则南阳尸陷。

    南阳尸陷,则天下定难久持。

    司隶、豫州也好,汉中、关中也罢,大顺治下将不会再有一处安宁之地!

    趁乱割据?

    丞相霍文倒不怕有人割据,他怕的是这天下,届时一个活人也剩不下。

    一步踏错,将再无转圜余地。

    那种未来......

    只是想一想,就令人觉得窒息。

    ......

    襄阳府与淮水,是阻尸疫北传的第一道防线。

    由荆州牧华歆坐镇襄阳府,重要性更甚于孙文礼所提督的淮河防线。

    原因无他。

    南阳郡之东,便是江淮源头。

    长江下游的应天府、镇江府,甚至已经为天下人做出了榜样。

    上游若失,下游绝难幸免。

    最起码,也是落个孤立无援的下场。

    所以能否守住淮水,决定权其实不在孙文礼手中。

    而在于荆州牧华歆之手。

    这也是孙文礼一早就先考虑退路的缘故。

    守淮南府能守多久?

    那得看襄阳府撑多久!

    看南阳郡撑多久!

    孙文礼心中早已隐隐有了答案,‘短则三五日,长则两三载。’

    指不定哪一天,淮水上游就会跟开闸了一样,把不计其数的尸体冲刷下来。

    ......

    各方既不难看出南阳郡如此重要。

    那么,有什么办法救一救呢?

    丞相霍文坐镇洛京,对这个问题头疼不已。

    其实,尸疫传入南阳郡的途径,还不单只是襄阳府方向。

    襄阳府东面还有一处随枣道,自南阳郡直插东南方向。

    它是贯通南阳郡与江夏郡的连接通道。

    荆州牧华歆坐镇襄阳府,提防的也是自江夏郡辖境,逐渐向荆州各郡县弥散的游荡亡尸。

    至于作为江夏郡郡治的武昌府,究竟有没有失陷?

    朝廷也不知晓。

    因为,长江更上游早已铁索横江,甚至沉船阻道,彻底阻绝船只往来的可能。

    最早入蜀的禁军越骑营统领,已坐镇江州县,亲自主持长江水防。

    益州守军严阵以待,管他是活人、死人,统统不许进川!

    川蜀与长江中下游的联系,早就彻底断了。

    南狩朝廷不能接受有人携疫入蜀的任何微小可能,索性就一刀切。

    对朝堂南狩诸公而言,保蜀更甚于保天下。

    如此慎重,倒也不足为奇。

    ......

    “欲保南阳,需保襄阳,亦要保随枣。”

    丞相霍文独自坐在崇德殿之内,周围尽是散落的公文。

    地方郡县这里告急,那里求援。

    这些消息,只能让霍文在舆图上大致拼凑出尸祸北上的进度。

    救兵?

    没有救兵!

    关东司隶除却抽调一空的洛京禁军,本还有四处大营。

    其中兵力最多,也是朝廷投注最多心血的虎牢大营,新军一朝尽丧。

    余下兵力守关还来不及,哪敢再往外调?

    关东司隶分守八关,是一兵一卒也派不出去。

    也只能指望各地州牧、郡守、太守,依靠武库现有的武备规模,自行扩军。

    霍文借着满殿烛光,能清晰地看到舆图上的南阳形势。

    “随枣道,北达南阳郡枣阳县,南抵江夏郡随县。”

    舆图上能清晰的看到,随枣道狭长险要。

    南阳郡自古兵家要地,历朝历代都不可能放松对随枣道的守备。

    这地方,每逢乱世,便会成为豪强占山建堡的地界。

    官兵为了防止这种占山为王的行径,每当天下一统,就会拆除这些土堡。

    到了大顺,随枣道设有足足六道关口。

    理论上,这里甚至比襄阳府更稳固。

    哪怕南阳全郡化作尸狱,若有人依靠随枣道的关隘险要,在这片狭长地带割据自保。

    再多建几处山堡,这儿倒也未尝不是个好去处。

    “真奇怪,”霍文出神地看着舆图,右手不由抚胸。

    “老夫究竟是为何,如此地惴惴不安?”

    他的语气透着一丝不安,与迷惘。

    霍文有一种预感,似乎......有什么漏洞尚未被他发现。

    这也是他夙夜难安,始终在崇德殿中翻看公文,紧盯舆图核对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