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火!”
随着陈庆之的一声低喝,程耿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在狭窄的下水道里回荡。
红色的信号弹,拖着一道短暂的光芒,狠狠地撞在了那块沉重的钢铁井盖上。
这不是攻击信号。
这是……总攻的号角!
几乎在同一时间。
海州城西区,数十栋高楼的楼顶。
“放!”
独臂老人王铁锤,挥舞着他那只仅剩的手臂,发出了嘶哑的咆哮。
早已准备就绪的工人们,猛地砍断了固定的绳索。
十几台用塔吊和起重机改装的巨型“投石机”,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将一个个巨大的、绑满了炸药的煤气罐和氧气瓶,抛向了数百米的高空。
天空,再一次,下起了钢铁的风暴!
这些简陋的“炸弹”,越过居民区,像一群黑色的蝗虫,精准地覆盖了欧罗巴联军在西区的外围防线。
轰!轰!轰隆隆——!
一场比二号滩头更加猛烈、更加密集的连环大爆炸,发生了!
欧罗巴联军的临时营地、他们的战车、他们的火炮阵地、他们的指挥所……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突如其来的、堪称天灾的攻击下,化为了一片火海。
无数正在睡梦中的欧罗巴士兵,还没来得及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炸上了天。
整个西区的防线,瞬间陷入了一片彻底的混乱和瘫痪。
“就是现在!冲!”
下水道里,陈庆之怒吼一声,内力爆发,一掌拍在头顶的井盖上。
重达数百斤的钢铁井盖,被他一掌拍飞了出去。
刺眼的火光和浓烈的硝烟,瞬间灌了进来。
陈庆之提着剑,第一个从井口一跃而出。
他落地的位置,正是那座被老工人指认的,敌人的临时军火库。
军火库的守卫,已经被刚才的爆炸炸得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敌……”
他们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
一道森然的剑光,便划破了他们的喉咙。
噗!噗!
鲜血飞溅。
陈庆之没有丝毫的停顿,身形如电,瞬间冲进了军火库。
紧接着,张猛、李狗蛋,以及数以百计的警卫师士兵,如同潮水般,从一个个井盖下涌出,迅速地占领了军火库,并以此为据点,向着四周展开了攻击。
总攻,开始了!
整个西区,在这一刻,彻底变成了一座立体式的、疯狂的战场。
地面上,数万名炎黄士兵,从城市的每一个下水道口、每一个废弃的建筑里,冲了出来,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捅进了敌人混乱的阵型中。
高楼上,工人们操纵着简陋的“投石机”,不断地将“煤气罐炸弹”投向敌人的增援部队和重火力点,为地面部队提供着另类的“空中支援”。
街道上,无数的市民,那些老人、妇女、甚至是孩子,也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加入了战斗。
他们将家里的桌子、柜子、沙发,一切能堵路的东西,都扔到了街上,筑成一道道简易的街垒。
他们从窗户里,扔下自制的燃烧瓶和土炸药。
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半大孩子,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在十字路口拉起了看不见的钢丝,绊倒了敌人冲锋的摩托车。
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在这一刻,展现出了它最可怕,也最壮丽的一面。
欧罗巴联军彻底被打懵了。
他们想不明白,这群已经被他们围困、弹尽粮绝的东方人,怎么会突然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斗力?
他们更想不明白,这座城市,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变成了不要命的疯子?
西线指挥官,一个名叫“克劳德”的年轻少将,在他的指挥部被一颗煤气罐直接命中、侥幸逃生后,精神几乎崩溃。
“魔鬼!他们都是魔鬼!”
他抓着通讯器,向舰队总司令阿诺德,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求援。
“将军!西线顶不住了!敌人……敌人疯了!他们从地底下钻出来!他们从天上往下扔炸弹!我的部队已经彻底被打散了!请求支援!请求立刻支援!”
“女王号”航母上。
阿诺德看着屏幕上,那片已经彻底失控的、如同地狱般的西区战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再一次,严重低估了他的对手。
他以为,切断了援军,摧毁了他们的希望,这群东方人就会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跪地求饶。
可他没想到,绝望,有时候并不会带来屈服。
它带来的,是同归于尽的疯狂。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阿诺德怒骂一声,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西线的缺口一旦被撕开,让陈庆之的部队冲出包围圈,和城外的另一支炎黄部队汇合,那他这次看似完美的“斩首行动”,就将彻底宣告失败。
这个责任,他承担不起。
女王陛下,会亲手拧下他的脑袋。
“传我命令!”阿诺德的声音,冰冷而果决。
“第一,命令东线和南线的所有部队,立刻向西线收缩,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把那个缺口堵上!把陈庆之,给我死死地按在城里!”
“第二,命令所有的‘海狼’坦克营,放弃滩头阵地,立刻向西区集结!我要用钢铁,碾碎他们的反抗!”
“第三,”阿诺德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命令空军,出动所有的‘幽灵’战斗机,对西区,进行低空扫射!我不管那里有多少平民,我要让那片区域,连一只老鼠都活不下来!”
他要用绝对的、碾压性的技术优势,来扑灭这场疯狂的“人民起义”。
一场更加血腥、更加残酷的绞杀,即将开始。
而在西区的战场上,陈庆之并不知道这一切。
他正带领着他的突围部队,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疯狂地凿穿着敌人的防线。
他手中的长剑,早已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剑身上,甚至因为砍得太快,和敌人的兵器碰撞,而出现了几个细小的缺口。
他自己,也早已杀红了眼。
脸上、身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他就像一尊来自地狱的修罗,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他身后的士兵们,被他的勇武所感染,也一个个悍不畏死,奋勇向前。
他们已经成功地,撕开了一道宽达五百米的口子。
胜利,似乎就在眼前。
只要再冲过前面那个十字路口,他们就能彻底冲出敌人的包围圈!
“冲!一口气冲过去!”
陈庆之嘶吼着,率先朝着那个十字路口冲去。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过路口的那一刻。
一阵阵沉重的、如同地震般的轰鸣声,从街道的两侧,传了过来。
紧接着,数十辆体型庞大的“海狼”坦克,如同两堵移动的钢铁城墙,从街道的拐角处,缓缓驶出,彻底封死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而在坦克的后方,是黑压压一片的、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欧罗巴精锐士兵。
与此同时,天空中,也传来了战斗机那尖锐的呼啸声。
数十架“幽灵”战斗机,如同盘旋的死神,低空掠过,机翼下的机炮,开始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街道上,无论是炎黄的士兵,还是正在抵抗的平民,都在这无情的金属风暴中,成片成片地倒下。
陈庆之的突围部队,瞬间陷入了前后夹击、上有飞机的绝境。
他们,被包围了。
被堵死在了这个名为“希望”的十字路口。
“总司令!我们中计了!”
程耿拖着一条受伤的腿,艰难地爬到陈庆之身边,脸上满是绝望,“这是个陷阱!他们故意放我们进来,然后关门打狗!”
陈庆之看着眼前这如同钢铁丛林般的绝境,看着天空中那肆虐的死神,一颗心,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还是,小看了那个女人。
或者说,小看了她调教出来的军队。
对方的指挥官,竟然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还能迅速地做出反应,设下如此恶毒的陷C阱。
“哈哈……哈哈哈哈……”
陈庆之又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拄着剑,半跪在地上,鲜血和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他用尽了所有的计谋,压上了所有的赌注,最终,还是没能逃出那个女人为他编织的、名为“命运”的牢笼。
“总司令!您不能放弃啊!”
张猛浑身是血地冲了过来,他的一只眼睛已经被炸瞎了,但他依旧死死地护在陈庆之的身前。
“我们还能打!我们还没输!”
“对!我们还能打!”李狗蛋也端着枪,冲了过来,“总司令!您快走!我们给您断后!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把您送出去!”
“走?”陈庆之抬起头,看着这些至死都追随着自己的士兵,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往哪走?
这里,已经是废墟之上的,最后的阵地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挺直了那已经有些佝偻的脊梁。
他将那把已经卷了刃的长剑,狠狠地插在了身前的地面上。
然后,他从一名牺牲的士兵身上,解下了一排集束手榴弹,挂在了自己的胸前。
“弟兄们。”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些所剩无几的、伤痕累累的士兵。
“我陈庆之,对不起你们。”
“我没能带你们,走出这片地狱。”
他朝着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但是,我们炎黄的军人,没有孬种!”
“今天,就让我们在这里,流尽最后一滴血!”
“让这帮侵略者看看,什么叫他娘的虽败犹荣!”
陈庆之说完,拔掉了胸前所有手榴弹的引信。
他准备,发起他人生中,最后一次,也是最壮烈的一次冲锋。
“总司令!不要!”
“您不能去!”
张猛和程耿等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疯了一样地冲上来,想要拉住陈庆之。
他们可以死,但总司令,绝对不能死!
他是这支军队的魂!是这个新生国家最后的希望!
他要是倒下了,那一切就真的都完了!
“都给我滚开!”
陈庆之双目赤红,如同疯魔,一股磅礴的内力从他体内爆发,将冲上来的几人全部震开。
他已经存了必死之心。
既然无法带着弟兄们杀出去,那就陪着他们,一起死在这里。
用自己的命,去为这场惨烈的突围战,画上一个悲壮的句号。
也算是,给了这海州城数十万冤魂,一个交代。
“沐瑶……云娥……”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中,还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你看好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这就是,你送给你最忠诚的骑士,最后的……加冕礼吗?”
他惨然一笑,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剑,准备冲向那片由坦克和机枪组成的钢铁丛林。
然而,就在他迈出脚步的那一刹那。
异变,再一次,发生了。
一阵比“幽灵”战斗机呼啸声更加尖锐、更加高亢的轰鸣,突然从远方的天际传来。
那声音,仿佛能撕裂人的耳膜。
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到,数十道拖着长长白色尾迹的流光,以一种超越了认知的速度,从东方的天空中,划破夜幕,呼啸而来!
那是什么?
导弹吗?
不对!
欧罗巴联军的导弹,是从海上的舰队发射的!
而这些流光,是从内陆,从炎黄共和国的腹地,发射过来的!
是我们的……武器?
我们什么时候,有了这种速度快到连肉眼都跟不上的武器?
所有人,包括天空中那些正在肆虐的“幽灵”飞行员,都愣住了。
下一秒。
那些流光,精准地,命中了正在低空扫射的“幽灵”战斗机编队。
轰!轰!轰!轰!
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在天空中,如同烟花般,绚烂地绽放。
那些不可一世的“幽灵”战斗机,在这些神秘的流光面前,脆弱得就像是纸糊的玩具。
甚至连规避动作都来不及做出,就在空中,被凌空打爆,化为一团团燃烧的火球,坠落大地。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数十架“幽灵”战斗机,全军覆没!
一架不留!
“……”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仰着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神迹般的一幕,大脑彻底宕机。
这……这是什么情况?
陈庆之也愣住了,他那准备冲锋的脚步,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天空中那些正在坠落的火球,看着那片瞬间被清空的、干净的天空,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荒谬绝伦的波澜。
这是……什么东西?
我们炎黄,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可怕的防空武器?
我怎么不知道?
“快看!那是什么!”
就在众人还处于巨大的震惊中时,李狗蛋指着远方的天空,发出了见鬼一般的尖叫。
只见在东方那片刚刚泛起鱼肚白的天际线上,出现了一排巨大的、如同山脉般的黑色阴影。
那些阴影,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海州的方向,移动过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终于看清了。
那不是山。
那是……一支舰队!
一支比欧罗巴的联合舰队,更加庞大,更加科幻,更加充满压迫感的,超级舰队!
为首的,是一艘体型比“女王号”航母还要大上整整一圈的、造型狰狞的黑色巨舰。
它的甲板,平坦而宽阔,上面没有停放任何飞机,而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导弹垂直发射井!
而在它的身后,是数十艘同样造型科幻的战舰,它们的炮塔,不再是传统的火炮,而是一种类似于“海狼”坦克电浆炮的、更加巨大的能量武器。
这支舰队,就像是直接从科幻电影里,开出来的一样。
它的出现,让海面上那支不可一世的欧罗巴联合舰队,瞬间变得像一群……小舢板。
“这……这又是谁的部队?”
张猛看着那支幽灵般的舰队,结结巴巴地问道。
这个问题,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陈庆之也死死地盯着那支舰队。
他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
一种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荒谬的猜测,在他的脑海中,疯狂滋生。
他看到,在那艘为首的黑色巨舰的舰桥上,缓缓地,升起了一面旗帜。
那不是欧罗巴的狮鹫旗。
也不是炎黄共和国的红星齿轮旗。
那是一面……黑色的,底边绣着金色流苏的,无比熟悉的旗帜。
旗帜的中央,是一个巨大而狰狞的、由无数枪械和齿轮组成的……
麒麟徽章!
那是……
那是沐瑶的总统帅旗!
“是她……”
陈庆之的嘴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是她回来了……”
轰!
这个认知,像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地劈在了他的脑海里。
她回来了?
她为什么会回来?
她不是应该在欧罗巴,当她的女皇吗?
她不是应该正和伊丽莎白一起,欣赏着自己被碾碎的好戏吗?
她为什么会带着一支比欧罗巴舰队更强大的部队,出现在这里?
而且,一出现,就毫不留情地,将欧罗巴的空军,全部摧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庆之的大脑,彻底乱了。
他感觉自己这三天来,所建立起来的,对于这个世界的,对于那个女人的所有认知,都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而海面上,阿诺德将军,在看到那面黑色麒麟旗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沐……沐瑶……”
他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魔鬼,浑身都在发抖。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她不是应该在乔利亚圣岛吗?!”
“还有那支舰队!那是什么?!‘利维坦’级战略巡洋舰?!那不是还在图纸上的东西吗?!”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知道,自己完了。
伊丽莎白女王的那个疯狂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一个错误的前提上。
那就是,沐瑶,不会回来。
可现在,她不仅回来了。
还带着一支,足以毁灭世界的,幽灵舰队。
“撤退!所有船只!立刻撤退!”
阿诺德将军发出了他此生最惊慌失措的命令。
他现在,只想离那个女人,越远越好!
然而,已经晚了。
那艘巨大的黑色“利维坦”上,传出了一个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通过量子通讯技术,清晰地响彻在整个战场每一个角落的女声。
“我允许你们走了吗?”
声音落下的那一刻。
黑色巨舰上,那数以百计的导弹发射井,同时打开了井盖。
无数枚比刚才击落“幽灵”战机的防空导弹,体型更大、造型更狰狞的导弹,缓缓升起,在空中调整姿态,锁定了海面上,那支正在仓皇逃窜的欧罗巴舰队。
“锁定目标:欧罗巴联邦联合舰队。”
“武器系统:‘达摩克利斯’反舰导弹集群。”
“发射数量:三百。”
“目标:全歼。”
那个冰冷的女声,下达了最后的审判。
“发射。”
下一秒。
三百道流光,同时从黑色巨舰上冲天而起,遮蔽了刚刚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然后,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如同神罚一般,朝着那支曾经不可一世的舰队,倾泻而下。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都失去了声音。
陈庆之跪在废墟之上,仰着头,呆呆地看着那漫天的流光,看着那划破黎明的死亡之雨。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战争的形势,不,是整个世界的格局,都将彻底改变。
而他和他那可悲的爱情,在这场毁天灭地的神迹面前,显得如此的渺小,和……可笑。
天,终于亮了。
但一场更深的、更令人绝望的黑暗,才刚刚开始。
……
天,亮了。
黎明的第一缕微光,挣扎着穿透了弥漫在海州上空的硝烟,洒在这片如同地狱般的废墟之上。
世界,从未如此安静过。
那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凄厉的惨叫声、建筑的垮塌声……所有定义了这场战争的声音,都在刚才那场堪称“神罚”的导弹洗地中,戛然而止。
陈庆之跪在十字路口的中央,那把他准备用来发起最后冲锋的长剑,还插在他身前的地里。他胸前挂着的那一排集束手榴弹,引信还捏在他的手里,冰冷而沉重。
他没有冲出去,因为敌人已经没了。
街道两旁,那些如同钢铁巨兽般的“海狼”坦克,此刻变成了一堆堆燃烧的、扭曲的废铁。
更远处的海面上,那支曾经不可一世、将海州拖入绝望深渊的欧罗巴联合舰队,此刻,只剩下几十个冲天的黑色烟柱,在海风中缓缓消散。
上百艘战舰,沉了。
连同那艘象征着欧罗巴海上霸权的“女王号”航母,一起,喂了海里的王八。
一切,都结束了。
以一种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方式。
陈庆之缓缓抬起头,目光呆滞地望向东方。
那支如同幽灵般降临的黑色舰队,静静地悬停在海天之间,像一群沉默的钢铁巨兽,冷漠地注视着自己的“杰作”。
那面黑色的、绣着金色麒麟徽章的总统帅旗,在晨光中,是如此的刺眼。
是她。
真的是她。
她回来了。
她用一种碾压的、不讲道理的、神明般的姿态,摧毁了敌人。
也摧毁了陈庆之这三天来,用无尽的痛苦和仇恨,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那个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是背叛了吗?她不是和伊丽莎白联手,要将我置于死地吗?
那场该死的伏击,那艘沉没的“复仇者”号,那些死去的弟兄……难道都是假的吗?
可如果她没有背叛,那这三天三夜的血战,又是为了什么?
她既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为什么非要等到海州血流成河,等到数十万军民惨死,等到自己也被逼上绝路,才像一个救世主一样降临?
她是在救我?
还是在……欣赏我最狼狈的丑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