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那邓布利多归来时，面上古井无波，声气里儿也不显半分火性，偏却教满厅人个个屏息垂首，真个是不怒自威。
尤那福吉，先前还似热锅上蚂蚁，恼着官位难保，恨着哈利作对，百般计较千般算计。
...
哈利怒火中烧，双目赤红如血，手中魔杖紧握，指节发白。他眼睁睁看着安得罗那具残躯化作青烟遁入虚空，只余地上一滩焦黑血迹与断裂的戒刀残片，心头恨意翻腾如沸水。他猛地转身，杖尖直指伏地魔旧巢方向，口中低吼如野兽：“你逃不了一世！今日断你一臂，明日必斩你头颅！”
话音未落，足下猛然发力，身形如离弦之箭疾射而出。沿途廊柱崩裂，石砖碎溅，哈利周身魔力狂涌，竟在身后拖出一道赤金色光尾，宛如流星划破夜幕。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追上安得罗，问个明白??为何千年前的古希腊英雄，竟沦为伏地魔傀儡？那均衡律既言死生有界，复生必遭反噬，安得罗却能数度重生而不灭，莫非真如萨拉查所言，此人已窥破天机，逆了法则？
飞掠间，忽觉腕上护臂再度灼热，光芒刺目。哈利心头一凛，急刹身形，回望霍格沃茨方向。只见城堡顶端，一道紫黑色魔光冲天而起，形如巨蛇盘绕骷髅，赫然是食死徒标记！此咒非但重现，且比往昔更盛三分，仿佛昭告天下：黑暗再临！
“不好！”哈利低喝一声，心知有变，当即折身回返。然未及近堡，半空中骤然裂开一道幽暗缝隙，从中踏出一人??白衣胜雪，长发如银，正是罗斯。她立于虚空，衣袂飘飞，颈间挂坠盒幽光流转，冠冕微闪，似有灵性。
“哈利?波特。”她声音清冷，却不带杀意，“你追的那人，不是你能杀的。”
哈利驻足仰视，喘息粗重：“那你呢？你又是谁的走狗？伏地魔？还是……安得罗背后的主子？”
罗斯轻笑，摇头：“我只为平衡而战。安得罗不死，因他本不该生；你若执意杀他，只会催生更多畸变。均衡律正在崩坏，而你们所有人，都在加速它的瓦解。”
“放屁！”哈利怒斥，“你说什么天道平衡，可曾见那些被杀的学生？被折磨的麻瓜？被撕碎的家庭？你们高高在上谈‘律’，可知道底下人怎么活？”
罗斯眸光微动，似被触动，却仍平静道：“正因我知道，才必须阻止你。安得罗之所以能复活，是因为有人不断为他献祭魂魄??每一次重生，都需一名巫师自愿舍命，以自身灵魂填补他残缺的灵体。这便是他规避均衡律的方式：借他人之死，续己之生。”
哈利怔住：“谁会这么做？谁会甘愿为他去死？”
“忠诚。”罗斯淡淡道，“愚忠、狂信、或是……爱。”
话音刚落，远处一声凄厉惨叫划破长空。哈利转头望去，只见贝拉特里克斯跪倒在城堡台阶前，双手捧着一段焦黑手臂??正是安得罗被削断的右臂。她口中念念有词，泪水滚落掌心，竟以血为引，将那断肢紧紧贴回胸口，嘶声哭喊：“主人！我愿以命换命！归来吧！归来啊！”
刹那间，天地色变。阴风怒号，乌云翻涌，贝拉全身魔力疯狂抽离，皮肤迅速干枯，眼眶凹陷，发丝转灰。她嘴角溢血，却笑得癫狂：“只要您回来……哪怕只剩一缕魂……我也能唤您归来……”
“疯子！”哈利怒吼，欲上前阻止，却被罗斯抬手拦下。
“别去。”罗斯低声道，“这是献祭仪式，强行打断，会引发灵魂反噬，方圆十里皆成死地。”
话音未落，贝拉身躯轰然炸裂，化作漫天血雾。那血雾如潮水般涌向断臂，瞬间将其浸透。紧接着，一道漆黑人影自血雾中缓缓升起??安得罗！他赤身立于虚空，肌肤新生，肌肉虬结，双目睁开时，瞳孔竟是纯白无瑕，仿佛神?降世。
“贝拉……”他低头看向掌中残片，声音竟带一丝罕见波动，“你总是……这般愚蠢。”
随即抬头，目光锁定哈利与罗斯：“波特，你杀不了我。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执念??伏地魔的野心、死忠者的信仰、还有这世界对‘永生’的贪婪。只要这些存在一日，我便不死。”
哈利咬牙切齿：“那你算什么？鬼魂？怨灵？还是……神？”
“我是后果。”安得罗缓缓抬起手，掌心凝聚一团旋转的黑白魔光，“你们打破规则，我就出现。你们渴望不死，我就永生。我是你们亲手造出的怪物。”
说罢，魔光猛然炸开，化作百道锁链横扫四方。哈利与罗斯齐齐后退，只见那锁链所过之处，石墙龟裂，空气扭曲，连光线都被撕扯变形。每一根锁链上，竟浮现出模糊人脸??全是曾为安得罗献祭的食死徒！
“他在用死者之力作战！”罗斯惊道，“这些人魂未散，全被炼成了魔法燃料！”
哈利怒极反笑：“好啊！既然你是‘后果’，那我就让你看看??我们这些‘因’，到底有多狠！”
他猛然抽出魔杖，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纸??正是先前罗斯所用的拘魂单残页。他咬破指尖，在符上疾书三字：“斩！邪！归！”
符纸燃起青焰，瞬间融入魔杖。哈利高举魔杖，朗声喝道：“以我父之名，以我母之血，以所有被你践踏的生命为誓??今日，我不求胜，只求诛邪！”
刹那间，杖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那光并非单一色彩，而是七彩交融，最终凝为一道纯粹白芒，直冲云霄。天空豁然裂开，一道雷电劈下，竟与白芒相接，形成贯通天地的光柱！
安得罗首次变色：“不可能……这是……古代白魔法？”
“不是白魔法。”罗斯望着哈利，眼中竟有泪光，“是信念。他把所有人的愤怒、悲伤、希望，全都点燃了。”
光柱之中，哈利身影渐透明，仿佛正在燃烧自己。但他毫无惧色，反而大笑：“安得罗！你说你是后果？那我就让你尝尝??人心之怒，究竟有多烫！”
白光轰然压下，如天河倒灌。安得罗怒吼挥臂，百道魂链迎击，却在触碰光柱的瞬间尽数熔断。他本人亦被狠狠击中，身躯寸寸崩解，化作飞灰。然而就在最后一瞬，他嘴角扬起诡异笑容，低语道：“你以为……这就完了？我早已……种下种子……”
话音消散，人影全无。
光柱缓缓收拢，哈利力竭坠地，几乎昏迷。罗斯急忙掠至，将他扶住。四周死寂，唯有风声呜咽。
良久，哈利喘息问道：“他……死了吗？”
罗斯沉默片刻，摇头：“他的肉身毁了，魂也散了。但……那种子是什么，我不知道。”
此时，城堡大门轰然洞开。赫敏、罗恩、弗雷德、乔治等人冲出，脸上犹带血污，却个个神情振奋。
“哈利！”赫敏扑上来抱住他，“你没事吧？我们看到那道光，还以为……”
“我还活着。”哈利苦笑，“但麻烦才刚开始。”
麦格教授紧随其后，神情凝重：“魔法部刚刚传来消息??阿兹卡班暴动。所有摄魂怪……消失了。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发颤：“看守报告说，牢房墙上，刻着一句话。”
“什么话？”哈利问。
“**‘均衡已破，新王当立。’**”
众人闻言皆惊。罗斯却忽然冷笑：“果然……他早有预谋。”
“谁？”罗恩问。
“不只是安得罗。”罗斯望向远方天际，“还有另一个??藏得更深，等得更久。他在利用安得罗搅乱局势，自己则在暗处收集失衡之力。现在，时机到了。”
哈利猛然醒悟：“伏地魔？”
“不。”罗斯摇头，“伏地魔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后者……是曾经研究冠冕之人??那个想复制死亡圣器的人。”
“是谁？”赫敏急问。
罗斯闭目，似在感应什么，良久才吐出两字：“**格林德沃**。”
“什么？！”众人哗然。
“他没死。”罗斯睁开眼，寒光凛冽，“当年邓布利多击败他，只是封印。如今均衡律动摇，封印松动，他的意识正在苏醒。而安得罗，不过是他的试验品，用来测试如何绕过死亡法则。”
哈利浑身发冷：“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归来？”
“不错。”罗斯点头，“而他归来之后，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哈利?波特??因为你身上，有他最想要的东西。”
“什么？”
“死亡圣器的完整传承。”罗斯盯着哈利，“老魔杖、隐形衣、复活石……你全都接触过。更重要的是，你曾死而复生，却又未变成幽灵??这种状态，正是他突破生死界限的关键。”
空气仿佛凝固。哈利只觉背脊发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
就在此时，远处天空忽然泛起异色。原本漆黑的夜幕，竟浮现出一片片琉璃般的光斑，如同破碎镜面悬于苍穹。每一块光斑中，都映出不同场景：有战场、有坟墓、有古老祭坛……还有一座冰封高塔，塔顶囚禁着一位白发老人，双眼紧闭，唇角却挂着微笑。
“那是……”赫敏颤抖着指向天空，“格林德沃的封印之地？”
罗斯沉声道：“封印正在崩解。我们必须赶在他完全苏醒前，找到破解之法。”
“去哪儿找？”弗雷德问。
“去一个没人敢提的地方。”罗斯缓缓道，“**禁林深处，时间之井。**”
“时间之井？”罗恩瞪眼，“那不是传说吗？”
“不是传说。”罗斯望向哈利，“那是均衡律的源头之一，也是唯一能改写‘已发生之事’的地方。但代价极大??每改动一次过去，施术者就会失去一部分存在。轻则记忆消散，重则彻底从世界上抹去。”
哈利沉默片刻，忽然站起身，拍掉尘土：“那就去。”
“你疯了？”赫敏抓住他手臂，“你可能会消失！”
“如果我不去，”哈利看着她，眼神坚定，“明天消失的就是整个世界。安得罗可以复活十次，伏地魔可以重生百次，但如果让格林德沃掌控死亡圣器……那就真的没人能救了。”
赫敏眼眶泛红，终于松手：“……我和你一起去。”
“还有我。”罗恩挺胸。
“算我一个。”弗雷德。
“两个。”乔治咧嘴一笑。
麦格教授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点头：“我会通知其他教授守住城堡。你们……小心。”
罗斯最后望了一眼天空中的裂痕，轻声道：“记住，时间之井不会给你们第二次机会。一旦踏入，命运将由你们亲手重塑??或亲手毁灭。”
一行人不再多言，转身步入禁林。月光被浓密枝叶切割成碎片，洒在他们肩头，如同披上斑驳铠甲。前方，黑暗深处，一口古井静静矗立，井口缠绕着青铜蛇纹，水面漆黑如墨，不见倒影。
哈利站在井边，深吸一口气，低声问：“怎么进去？”
罗斯取出冠冕，轻轻放入井中。冠冕沉入水面，竟未激起半点涟漪。紧接着，井水开始逆流而上，化作一道旋转的黑色漩涡，通向未知时空。
“跳下去。”罗斯说，“记住你们的目的。不要被过去的幻象迷惑。时间，是最残酷的敌人。”
哈利回头看了伙伴们一眼，点头。然后，纵身跃入。
其余人紧随其后，一一消失于漩涡之中。
井口渐渐平静，唯余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而在遥远北境，一座冰封高塔突然震颤。塔顶铁门缓缓开启，一道苍老身影步履蹒跚地走出。他抬头望向星空，嘴角扬起千年未有的笑容：
“终于……自由了。”
他举起枯瘦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残破徽章??黑魔王标志，却缠绕着闪电图案。
“哈利?波特……让我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死亡主宰。”